第 5 章
路晓灵今天是陪朋友来的这里，她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向来以佛系著称的好友会突然开始追星。
她扫了一眼周围，小声的对好友道：“来得人也不多啊，而且也太零散了吧，完全不像是来追星的。”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在她的印象里，粉丝总是一脸期待和喜悦的等待着偶像的开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意交谈，甚至还有神游的。
好友随意道：“很正常啦，地下偶像其实就只是占了偶像两个字而已。”
见路晓灵还是满脸疑惑，好友叹了一口气，“你也可以把地偶看成是一个只要给得钱足够多就可以让你为所欲为的存在。”
两人还在聊天，舞台上骤然响起音乐亮起灯光。
只是随意抬眼，却被莫名的激荡撞击心脏。
她们微张着嘴，表情痴呆。
不只是她们，在场所有人都被摄取了心魂，就连胸膛内脏器都被那人控制着跳动。
怎么会有人天生就是人群中的焦点，就连飘扬的头发丝都像发着光一样。
林姣顶替的那个队员的定位原本是站在C位，现在她却被安排在角落，几乎没有露脸的机会，存在感很弱。
林姣很是满意，但没过多久就被观众凝视着她的目光看得手脚僵硬。
……是跑调了吗？还是动作做错了？
为什么都在看她？
林姣一开始还以为是观众是因为看她是新来的，所以多给了点关注，后面几场就不会再像开始那样这么热情。
没想到，不只是第一场，接下来的每一场她都是全场目光的中心。
这是林姣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知道原来目光真的可以具像化。
一连串的演出下来，林姣简直是身心俱疲。
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就在林姣以为可以离开的时候，张哥走进后台，声音激昂：“今天大家都很不错。”
张耀头一次看着现场效果这么好的地下演出，顿时喜形于色，没注意到此时的后台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躲坐在角落里的女生给吸引了过去。
他们没有明目张胆的去看，怕被少女发现，只敢用余光一点一点的观察。
林姣很困，但她没办法在陌生的环境下入睡，于是只能强打起精神，等着经纪人张耀宣布演出结束。
只是又扭头看了眼挂在墙上钟。
21:42
平常这个点，她应该早已入睡。
这时，耳边又响起张耀的声音，“等会还有一场握手会。”
话落，从张耀身后走出来一个长相清秀好看的女生。
林姣顶替的就是她的位置。
苏酥酥，虽然是清秀挂的美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在这个地下偶像团里知名度最高的存在，甚至还靠着那一身白月光似的气质火上过热搜。
眼前的她还穿着白色吊带裙，将她衬得更加柔若无骨。
可以说今天的观众有大多数都是因为有她在才到场的。
“行了林姣，你走吧。”张耀看向林姣，语气平淡。
林姣点头，“好。”
声音很轻，有着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尾音，细腻又缠绵。
与刚才在舞台上演唱时的甜软音不同，现在才是她真正的音色。
不娇不媚，反而有些低哑清浅，显得十分平静。
张耀一愣，他本以为这个新人会抓住每个曝光的机会，哪里会知道她一点都不在意。
林姣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对她而言，出名这种事离她实在太远了。
少女抱着自己的衣服就要去更衣室换，路过苏酥酥的时候，却突然被她叫住。
“今天谢谢你帮我拖延了一点时间，不然我的粉丝就要白跑一趟。”
苏酥酥轻轻咬住唇瓣，怯生生的看着林姣，“很抱歉，粉丝都是为我来的，如果我不去握手会的话，她们会失望的……”
她欲言又止，眼角发红。
林姣的脚步停了下来，一脸莫名的看着她，“我的工作只有上台演出这一项。”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可以去握手会，她也不会去。
苏酥酥温顺点头，勉强笑道：“你不介意就好。”
林姣点头，转身离去。
等换好衣服从后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站满了粉丝，人挤人地涌在前台等着握手会的开始。
林姣不了解地偶的规模，只以为这是正常现象。
而在今天以前，只有一小部分死忠粉才会花将近一千块钱买一张握手券。
这也是地偶赚钱的方式之一。
但这份钱远比唱歌表演要难挣得多，要想留住可以砸钱的粉丝，总该用些‘小技巧’。
总之凭着这张券可以牵手拥抱都是小意思，真正吸引粉丝的不过是能在不触碰到灰色底线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和心中的偶像近距离接触。
完全不懂这些潜规则的林姣也只是单纯不适应这么多人的环境，匆匆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扯着兜帽离开。
“路晓灵你快点！”
一名少女拽着她的好友，嘴里骂骂咧咧的从林姣身边快步走过。
路晓灵被拽了个踉跄，就这样了，手里补妆的动作依旧没停，“等等！我就差一个口红了！”
“握手会都快开始了，我可不想最后才和那个新人小偶像握手，我都不敢想她得有多香……”
“不是、你之前不是喜欢那个叫什么酥酥的吗？”
“唉呀……”
面对路晓灵的质疑，好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回想起刚才的演出，眼神又有些发愣。
两人的交谈声渐渐远去，林姣驻足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许久。
她们是在说她吗？
林姣不敢想，或许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今天刚来这里的偶像也说不定。
少女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光亮，随即又泯灭了去。
“来来来！握手会在这里排队！”
经纪人张耀站在舞台上，拿着话筒指挥着粉丝，而在他的身后是刚才出演过的少女偶像，而苏酥酥则站在最中间的C位。
她们真的很重视握手会，身上的衣裙比演出时的穿着更加华丽精致。
舞台的灯光打在少女们的身上，将她们照得明亮而光艳。
而她，格格不入。
林姣只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深海里的漩涡，一步步被阴暗潮湿的恶臭欲-望所吞噬。
她努力的想要摆脱‘私生饭’的本能，远离让她成为‘私生饭’的原因，但无形之中仿佛有一条沉重的锁链，逼迫她奉献一切，用最负面、黑暗的爱意去爱一个人。
“我怎么能这么想？”
她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词汇去描绘她对他的爱意。
“应该是累了……”
林姣呢喃着，眸子里似乎映照着无尽的悲哀和忧愁，眼睫一颤，眸中再无情绪。
“拜托你了季哥，一定要帮我拿到她的to签！”没抢到票的刘留满脸祈求的看着季丞，“这群人的手速也太快了！”
握手会的券是限时的，有些粉丝为了增加点和偶像交流的时间，会买了好几张用来叠加。
所以现在，卖不出去的握手券成了供不应求的东西。
这么想着，刘留看着季丞的眼神更加羡慕嫉妒。
果然是打游戏的，手速就是快。
而他面前的季丞眸中黑黝黝一片，透过人群不知道在看哪里，最后落在了一处，嘴角勾起笑，眉眼间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要吗？都给你了。”
还没等刘留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大把握手券。
他看看手心又一脸懵的看向已经转身离开的季丞，怔愣了几秒，后知后觉的朝男人的背影吼道：“你居然抢了那么多张？！”
明明刚才还和他说只抢到了一张！
握手券只放了一千张出来，但现在他的手心里起码有一两百张。
要知道在这个场馆里抢券的人少说也有三四千人。
怎么？季丞抢这么多是为了要和那个小偶像今晚睡在这里吗？
*
盛夏的夜晚总是吵闹的。
窸窸窣窣的蝉鸣和树叶碰撞摩擦的声音格外惹人心烦。
巷子歪七扭八，两旁的路灯却闪闪烁烁，照不清前方的道路，在夜晚下显得寂静又可怕。
林姣也从一开始的小心警惕到现在的平静。
就算是首都这样光鲜亮丽的城市也有着‘藏污纳垢’的黑暗角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回来得太晚了，周围黑得可怕，身后似乎还有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林姣停下脚步，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小巷里除了她，空无一人。
刚才突兀的不安好似只是她的错觉。
林姣抿唇强装镇静的往家里走去。
只是较于刚才，少女的步伐更快了，几乎算得上小跑着。
这时，身后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低语，
“真可爱……”
低沉的男声，像贴在她耳边说话，他将尾音拉得很长，比起夸赞，反而更像是着迷般的叹息。
刚才的不安，不是她的错觉。
那种黏腻的、令人作呕的视线。
它好像无处不在，像粘稠的史莱姆一样填满了她周围每一处看不见的角落缝隙。
林姣被吓得踉跄，后背是被激起的鸡皮疙瘩。
少女加快速度奔跑着。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林姣终于在小巷的尽头看见了熟悉的木门，虽然看起来老旧破败，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扇门在这个明明炎热但却莫名泛着凉意的夜晚下给了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开门。
关门。
扣锁。
所有动作都迅速又利落。
直到确定将那恶心的视线彻底隔绝在门外后，林姣这才缓缓喘了口气，靠着木门慢慢滑落，跌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
林姣的脑袋都是发木的，看着房屋内熟悉的陈列，小嘴紧紧抿着，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惊慌和害怕，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是没过一会儿，泪水扑簌簌得流了出来，顺着泛着红晕的脸颊一滴一滴掉在地上，然后晕开，视线也变得雾蒙蒙的。
“叮呤——”
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姣打开手机一看，是下午加的那个奇怪男人。
「MI：今天就你完成任务了，你想知道什么？」
昏暗中，手机屏幕上的光照亮了少女莹莹白皙的脸，只见她没思考多久，修长的指尖就在屏幕上跳跃着。
「林姣：我想知道KG队长季丞……」
「林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过了许久，那边才慢吞吞的恢复道：「你…是他们的女友型私生饭？」
林姣否认：「我只是想知道季丞。」
不是他们所有人。
而那边依旧答非所问：「就目前来说，他们都没有恋爱对象。」
「但是我提醒你一句，还是别用恋爱的心态去追他们。」
「他们都有病！而且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