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言臣的小棉袄：我去，我看到了什么？就对视了不到三分钟，猫头鹰就蹦蹦跳跳地去吃饭了？它不是在闹绝食吗？】
【迎迎姐是无辜的：我就说迎迎不是骗钱的，你们都不信。她真的很玄学，有两把刷子！】
【98岁边路打野：先别扯有的没的，有本事你先交代一下刚刚你和猫头鹰沟通了什么？】
顾言臣眼睁睁看着猫头鹰当着他的面挥舞翅膀，紧接着蹦蹦跳跳去吃饭，不由得也有几分怀疑自己的眼睛。
难道从昨天到今天的贞洁烈鹰形象都是假的吗？
他将手机调转回来，屏幕朝向自己，试探性问温迎：“你能讲讲猫头鹰刚刚对你说了什么吗？”
温迎沉吟半晌，还是决定说出来：“猫头鹰说，它非常讨厌人类，它以为你抓它是为了虐待它，不如绝食早点死。”
“并且，它在附近看见一个长发，爱穿红裙，长相很漂亮的女人，摔死了它的朋友。”
“它的朋友是一只猫头鹰和一只黄狗。”
顾言臣的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迎：“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温迎毫不畏惧地迎上他质疑的目光，肯定道。
弹幕开始疯狂了，大家纷纷猜测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早点睡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言臣最近在拍古装剧，女主角还因为红裙妆造上过热搜，大家还记得吗？】
【冰葡萄芋圆：你的意思是说，虐待动物的是朱苒苒？】
【98岁边路打野：不可能吧，她一向柔柔弱弱，看起来连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可能摔死狗狗呢？】
朱苒苒是新一代明星中的小花，走清纯小白花路线，话题度一向不错。
大批粉丝捕捉到关键词，闻讯赶来，弹幕上又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苒苒小仙女：谁在造谣我家苒苒，已截图取证，等着工作室告你吧！】
【是可爱的朱朱啊：你们有证据吗？在这里乱说，什么狗屁宠物沟通，这年头猫头鹰还能说话了不成？装神弄鬼作什么妖，一定是对家派来的水军吧！】
【苒宝的妈妈粉：姐妹们别吵架，别给眼神，蹭热度的人故意引战，在这里吵架白白给她送流量，快点各回各家。】
只有顾言臣知道，温迎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剧组有一场戏邀请了一只小金毛出演，可是不知怎的，那只金毛在前一阵突然消失了，主人急得到处找也没找到。
剧组也很惋惜，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赔了一大笔钱送走主人，重新请了一只萨摩耶出演。
他当时也很疑惑，小金毛一向乖巧，老喜欢凑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玩，怎么就会突然调皮逃跑呢。
现在想来，估计是被朱苒苒害死了。
他眸中划过一丝厉色，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摆出一副不相信的姿态：“就凭你几句话，随便怀疑他人虐待动物，这样不太好吧？”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也不想知道，不过猫头鹰确实在你的帮助下开始吃东西了，还是谢谢你，连麦就到此为止吧。”
“哎，但是礼物太贵重了，我等下还给你，说是五十块，就只收五十，我从来都是童叟无欺，不干诈骗行当。”温迎急忙说道。
可惜话还没说完，顾言臣那头已经迅速挂断连麦，他的直播间也在同一时刻关闭。
温迎讪讪闭嘴，看着彻底陷入一片混乱的直播间，叹了口气，再没有精力继续直播下去，匆匆说了声再见，便逃也似的下播。
顾言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攥着手机，捏了捏眉心，一脸沉思。
助理关注到网上的消息，急忙赶来：“小祖宗，你又闯什么祸了？我就不该放你一个人直播！”
顾言臣抬眼看去，突然有了主意：“你来得正好，我记得你跟朱苒苒的助理关系很好，去帮我打听点消息，顺便暗地里去查个监控，别让别人知道。”
“那个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朱苒苒虐待动物？”助理一叠声叫苦，“祖宗，你就别瞎折腾了，这部剧已经拍了半个月，万一女主真出点事，整个剧组都白干！”
“那也不能包庇这样的人。”顾言臣斩钉截铁地说。
他本人是一只熊猫精，总是对所有动物感同身受，因此对虐待动物零容忍，还不断往家里捡流浪动物，家里都能开个动物园了。
“这件事情如果你办妥了，这个月双倍工资。”顾言臣不想跟他磨叽，直接甩出打工人无法拒绝的有力诱惑。
小助理的眼睛唰地亮了，一切臆想的后果都抛之脑后，果断答应下来：“成交！”
第二天早上，温迎按时去上班，还没换好工作服，就被馆长叫走了，然后一脸郁闷地走出来。
昨晚的直播事件不断发酵，由于涉及两位当红明星，成功冲上微博热搜，挂了一晚上。
馆长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在网络上谨言慎行，今天上班时戴好口罩，别让游客认出她就是热搜上的宠物沟通师。
温迎只得愤愤然戴上口罩，开始铲屎工作。
今天新入职了一位饲养员，叫做乐思纯，是一个活力十足的小姑娘，大学刚毕业，看到熊猫就泛星星眼，目光极为火热。
温迎看见她，就像看见刚刚来到动物园的自己，一时心头涌起无限感慨。
乐思纯看她一直戴着口罩，以为是场馆的规矩，也赶忙拿出口罩戴上，眉眼弯弯地冲她笑。
温迎今天有些沮丧，没有精力解释这些。
她的私信已经被各种谩骂信息塞满了，她从未遇见这么大规模的网络暴力，抱着鸵鸟心态，干脆卸载直播软件，躺平装死。
熊猫馆的饲养工作倒是四平八稳，游客们都急着拍熊猫，温迎又戴着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的，没人盯着小小饲养员看。
只是到傍晚收猫的时候，出了问题。
果果昨天被哄骗了一次，这回变聪明了，不管温迎怎么劝说，它都不肯回内舍，赖在低矮的树枝上打滚：“哼，坏姐姐，我才不会相信你了！”
游客们纷纷围观看热闹，猜测温迎要用什么方法让果果自愿下班。
温迎努力与它沟通，可是果果今天非常叛逆，不仅不听，还准备扭着屁股往更高处爬。
“捉不到我，捉不到我！”果果得意地回头叫嚣，却在下一刻，爪子一打滑，一骨碌从枝桠上跌下来。
温迎的心狠狠揪起来，来不及多想，飞扑过去想要接住果果，可惜晚了一步。
游客们倒吸一口凉气，发出惊呼，提心吊胆地趴在玻璃上，焦急查看果果的状况。
幸好树下铺着软软的稻草堆，果果挣扎着从稻草堆里爬出来，整只熊顿时变得灰头土脸：“呸，这草全塞我嘴里了。”
灵灵趴在不远处，对果果投来王之蔑视，有的时候真不想承认果果是他的亲弟弟，总是笨手笨脚的。
温迎松了口气，听果果活泼的心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下一秒，她莫名感到脸上传来一丝凉意，伸手一摸，心底猛然一惊，原来口罩被树枝挂掉了，正在迎风飘扬。
她急忙转身背对游客，伸手拽过口罩匆匆戴上，走到果果面前，仔细检查它的身体，祈祷没有人拍到她。
果果摔了一跤，倒是老实许多，哼哼唧唧地抱着温迎的小腿撒娇：“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什么事情都干不好……”
温迎检查完，没有发现伤口，彻底放下心来，正欲回话安慰它，一旁的灵灵迈着骄傲的步子走过来，毒舌道：“你终于知道了。”
“啊啊啊你不许骂我笨！”果果顿时炸毛，一跃扑向灵灵，两只毛团子立刻扭打在一起，留温迎在原地一脸无奈。
当天晚上，一位游客开心分享了自己在蓝山动物园看熊猫的视频，由于笨拙可爱的果果滑稽摔跤场面，斩获数万点赞。
同时，有人注意到那位扑过去企图接住熊猫的饲养员，产生怀疑，评论道：“有没有觉得这个饲养员长得很像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宠物沟通师？”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句评论炸出许多人。
【苒宝的妈妈粉：这年头，怎么骗子都可以当熊猫饲养员啊？在网上能随口造谣的人，现实中指不定背地里对国宝做什么坏事呢。】
【是可爱的朱朱啊：就是，这动物园胆子真大，什么人都敢聘请，好好整改一下吧！】
【98岁边路打野：我知道她是谁了，叫做温迎，听说带薪休假一个月，刚回来就排挤走了饲养员同事，啧啧啧，果然不是个善茬。】
温迎对此一无所知，刚下班就接到妈妈电话，她疲惫地接起来：“妈，要是说相亲的事情，就算了，我是不可能去相亲的。”
“不是相亲的事，迎迎，你究竟在网上惹了什么事？你的大名被挂在那个什么……热搜上了，还扒出你在蓝山动物园工作，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说，还是你哥告诉我，我才知道。”
赵曼恣在电话那头急得跳脚，一向稳重干练的人此刻也失了心魂。
“不过你放心，你哥已经在帮忙联系撤热搜了，别难过，网上的人说的话你就当是在放屁，纯属胡说八道，这两天回老宅住吧，不然妈妈不放心。”
温迎怔然，匆匆说道：“妈，你别着急，没什么大事，我先看看什么情况，等下回你电话。”
她急忙调出微博，只见词条#温迎骗子宠物沟通师#正明晃晃地挂在热搜榜前排。
她咬牙点进去一看，铺天盖地都是朱苒苒粉丝的抹黑谩骂，只有角落里几个老粉在为她努力澄清，可惜势单力薄，被围攻到难以为继。
果然是今天口罩掉落的一幕被拍下来发到网上，紧接着被人认出来，才爆发了第二波舆论攻击。
正思考着对策，温迎的手机骤然炸响，她吓得浑身一抖，才看清来电人是蓝山动物园的园长。
“园……园长。”温迎颤抖着手指点下接通，紧紧咬着嘴唇，等待审判。
手机那头传来园长严肃又亲切的声音，细听其实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小温啊，你也知道网上的事情了吧，虽然事情真相还没调查清楚，但由于担心舆论对动物园造成不好的影响，你还是先在家里休息几天吧。”
温迎鼻头一酸，险些拿不稳手机，温热的泪水一滴滴掉落在屏幕上。
此时屏幕骤然熄灭，她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个无比狼狈的自己，像可怜的小丑。
顾言臣刚刚下戏，小助理便殷勤地跑过来，得意地笑：“顾哥，我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顾言臣和朱苒苒拍对手戏，整整一天NG了无数条。
朱苒苒要么忘词，要么做错动作，导演不满喊卡，她立刻泪眼盈盈地向全场鞠躬道歉，我见犹怜，让人不忍责怪。
结果休息一会再来一条，她依旧在顾言臣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差错。
工作效率为零，顾言臣此刻一肚子鬼火，一边往休息室走一边说：“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找到朱苒苒虐狗的证据了，非常实锤的那种。”助理兴奋搓手，眼冒金光，仿佛已经看见双倍工资在向自己招手。
顾言臣脚步微顿，怒气消了一些，赞许地偏头看他：“那坏消息呢？”
“你让我关注那位宠物沟通师的消息，她今天又上热搜，姓名和工作地点都被扒出来了，”助理无奈道，“她叫做温迎，在咱们市的蓝山动物园当熊猫饲养员，这样一搞，她的工作很有可能不保了。”
顾言臣一愣，立刻作出决定：“把证据整理好，匿名给各大狗仔都发一份，把重心放在替温迎洗白上，顺便联系经济公司，帮她把热搜撤掉。”
助理不明白顾言臣为什么这么好心，但他向来多做不说，立刻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