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其他类型 >既见卿卿,云胡不喜? > 第 40 章

第 40 章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皇宫

宫门开启时,天还没亮。温云蓉早早就来到了慈宁宫,也不等宫人通禀,一边喊着阿姐,一边就跑进了殿里。

近日天气越发炎热起来,温想蓉睡得不太安稳,才将将入睡半个时辰,就被她妹妹一嗓子嚎醒了。她掐着额头坐起来,用同样的嚎声,叫道:“温云蓉,你信不信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可是温云蓉来到门上,不但不等宫人开门,还动手扒拉开一条门缝,兴高采烈的挤了进来:“治吧治吧,但在治罪前先帮我个忙。”

温想容不欲理她,又躺了回去。温云蓉却干脆蹬了绣鞋,挤进她的被窝里,惊得她大喊:“来人,快来人,帮本宫把这个疯妇拉……哈哈哈……下……哈哈,去。”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温云蓉挠起了痒痒。两个快四十的人了,竟还像在闺阁时候一样笑闹。而温云蓉之所以敢这样放肆,其实是温想容默许的,她们温家无男丁,只有姐妹二人。

“说吧,何事啊?”温想容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宫人们鱼贯而入。

温云蓉连忙追到她身边:“阿姐,你快帮我拟一道懿旨,给长明和袁家二丫头赐婚。”

温想容拿起一支金簪,瞥了她一眼,道:“你以为这婚,是哀家想赐就能赐的吗?必须要先请示皇帝,将朝臣复杂的关系脉络权衡一番,确定无甚关碍后,才能下诏。”

温云蓉却很气急:“上回问你,你不是还说,赐个婚很简单吗?怎么今日却推三阻四起来?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妹妹?你还要不要长明认你这个姨母?罢了罢了,看来与太后做姊妹,也没什么意思,今日就当我没来过吧,我还是去寻我的皇帝外甥要圣旨去。”

只见她洋洋洒洒,一气呵成,然后双手叉腰,撅起屁股调给温想容。

直把温想容看得目瞪口呆,连忙唤人:“快给她准备步辇,让她去吧,只是别怪哀家没有提醒某人,眼下,皇帝正在听朝。”

温云蓉见她不妥协,自己就马上变了脸,遣开宫女,亲自上手帮温想容揉肩:“阿姐,妹妹帮你揉肩吧,您瞧这个力道合适吗?”

温想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朝一旁的嬷嬷道:“去拿来吧。”

嬷嬷很快就将盖了大印的懿旨呈上来,温想容气定神闲道:“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哀家早就与皇帝商议过了,时老将军护国有功,他的外孙女与长明结……”

可是温云蓉却不让她把话说完,拿了诏书,拎起裙裾就跑了,出去老远,才飘给她一句话:“多谢阿姐,我替长明谢谢姨母啦。”

袁府

时澜洳回到永福斋,把与晏翎越的事情说给祖母听。老太太靠在床柱上,长长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有一些忧心:“你阿姐,这是要毁自己的终身呐,高显垒那样的纨绔子弟,别家躲都躲不及,她却偏要凑上去,用如花似玉的脑袋钻刺趴窝儿。澜儿啊,日后你阿姐若是走投无路了,你可否看在祖母的份上,拉她一把啊?”

一直以来,时澜洳都是个自身难保的人,她并没有想过以德报怨的事情。但是,以祖母对她的情意,是值得她做一次退让的。于是点头道:“祖母,倘若将来,我自保之余尚有一点能力,便答应您帮她一回。”

正说着话,采萝急匆匆走进来,言辞闪烁道:“姑娘,奴婢有事要禀。”

自小的主仆默契,让时澜洳顿生惊觉,她先扶老太太躺下,“祖母,您先睡会,想必是晏家的人来了,我去瞧瞧。”

可是,才走到廊檐底下,就见到张莲站在院子里。这母子二人,如今来袁家,倒是越发勤快了。她走上前去行礼,还不待开口,就被她一把扶起:“果然是个标致的姑娘。”

担心惊扰祖母,时澜洳将她引到了自己的小院。两人堂屋坐定,她问:”不知国公夫人,寻我有何要事?”

张莲见时澜洳很是欢喜,心道这姑娘的抬眼垂眸,言谈举止,皆是她心中儿媳的模样,怪不得垒儿钟情于她,他们母子二人的喜好果然一致。原本还想威逼利诱她一番,可如今把她瞧进了心坎儿里,便舍不得威逼了,还是多以利诱吧。

只见她拿出了对待儿子一样的温眉慈目,对时澜洳说:“既定的事实我就不说了,但叫二姑娘给我儿做妾,实属委屈了你。所以,我昨儿个回去计较了一宿,想了个两全的法子,你且听听。”

时澜洳不说话,其实也没必要说什么,只管听着就行,反正过不了一会,晏翎越就要来了。倘若,没有变故的话。

张莲见她沉默,便继续道:“在我心里啊,原本就只认你当儿媳,所以我打算,抬你做我儿的平妻,与大姑娘平起平坐,这日后的爵位呢,只传长子。你看如何?”见时澜洳还是不说话。她又笑着继续,“好姑娘,你得加把劲,赶在大姑娘前头,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时澜洳心道有意思,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强横的妇人,她想反驳几句,却又忍住了。人家霸权,她讲什么道理?就由着她先自得其乐一阵吧。

果然很快,小院里就传来了温云蓉的声音:“国公夫人的大胖孙子,看来只能叫别人去生了。”

时澜洳循声望出去,许久不见,侯爵夫人还是那般端庄瑞丽,她连忙起身,走到廊子底下相迎,“见过侯爵夫人。”

温云蓉直接牵住她的手,道:“孩子,不必多礼。”说完就拉着她走进屋里,直接坐在了上首。

张莲感到十分惊奇,这温云蓉怎么会来袁家?还与二姑娘如此亲近。她笑着先说话:“我竟不知,侯爵夫人与二姑娘也相熟,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可温云蓉却一脸生疏的朝她颔首:“不知国公夫人,此话从何说起?”

张莲张了张嘴,疑惑了一会儿,才纳闷的问:“贵府世子,不是正与我阿姐家的女儿在议亲吗?”

温云蓉越发满脸疑惑的说,“并无此事啊,不知国公夫人,是从何处听来的?”

张莲被问得结巴起来:“京师,京中人人知晓啊,况且年初时,我就听闻,陛下有意令你们陈晏两家结亲。”说罢探究的望着温云蓉的脸。

却见她突然释怀一笑,然后眉眼舒和起来:“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还请国公夫人莫要信谣传谣,没得伤了我这未来儿媳的心。”说罢,拍了拍时澜洳的手,回头安抚她:“澜儿啊,我们长明只心悦你一人,别听他们胡说,唵。”

时澜洳被她说得脸红,但这时候很关键,她一定要向张莲表明立场,于是含羞点了点头。

瞧着两人有来有往的一幕,令张莲措手不及,她不可置信道:“不是,侯爵夫人,这袁家二姑娘,已经说定要嫁给我儿,如今怎么变成你的儿媳了?”

温云蓉气定神闲,笑着同她解释:“想必国公夫人还不知道吧?我家长明与澜儿,原本是旧相识,真要说起来啊,他俩在江南就认识了。”轻轻理了理膝襕,又继续,“只是眼下,我暂没工夫与你说这些,今日登门,还有正经事要办,就先失陪了。”

言罢,就牵起时澜洳的手起身,从容自如的与她说:“走,随母亲去前厅。”

这句母亲,听得时澜洳一惊。她终于发现,晏翎越平日里的行事做派,是传承于何处的了。这母子二人,从相貌到言行,简直如出一辙。

而这句话,也惹得张莲十分震怒,只见她连忙起身,挡在了门口,大声道:“还请侯爵夫人,把话说清楚再走。”

温云蓉见她不依不饶,便退了回去,重新坐到椅子上,闲闲道:“也罢,那就让袁家人都过来吧。”对着门外吩咐一声:“叶嬷嬷,待袁家主君回府后,把人请到这里来,还有,派人去催一催世子。”

两头安排停当后,她才比手请张莲坐下,“国公夫人,咱们还是坐下喝茶细谈吧。”却不等她落座,就接着开了口:“一家女,百家求,其实国公夫人,并没有理由拦我去路。如今年月,皇城脚下,欺男霸女,强取豪夺这一套,也行不通。况且,男女姻缘一事,最讲究个你情我愿,澜儿既不愿意嫁进你家,你又何苦逼迫她呢?”

但睿智强势如张莲,怎会顺着她的话说,自然是挑拣对自己有利的话来反驳:“自古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昨日与袁大人,已把双方子女的亲事商议妥当。怎么,侯爵夫人,你今日从半道上杀出来,莫名其妙就想抢走我的儿媳不成?也不知欺男霸女,强取豪夺的人是谁。”

一番巧言诡辩,说得似乎有几分道理。虽然手握懿旨不惧,但温云蓉还是想与她理论理论:“既然已经商议妥当,贵府大可按照约定的时日,上门提亲。不过是口头上的约定,又不是已经定亲下聘,为何别家就不能登门求娶?国公夫人连亲都未提,就登堂入室,蛮横堵人,难道不是强梁行径?”

张莲终于无可辩驳。也恰在这时,袁明达赶到,她瞬间有了底气,“袁大人,你来的正巧,侯爵夫人似乎有什么误会,你快与她解释解释,咱们两家说定的亲事。”

此时的袁明达百感焦灼,两边都是祖宗,两边都吃罪不起,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升不升官的问题了,而是保不保得住乌纱帽的问题。所以他说话时陪着万分小心:“不知两位夫人,今日莅临鄙府,所谓何事啊?”

张莲抢话道:“昨日大人说,要把府上两个女儿一起嫁进我家,可还作数?”

其实袁明达在回府的路上,已经向管家了解了实情。倘若一定要选一方,他只能偏向温云蓉,因为她请了太后的赐婚懿旨。可是得罪张莲,也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情急之下,他瞧了瞧温云蓉身边的时澜洳,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推卸责任的办法:“国公夫人有所不知,我家澜儿宁死不愿嫁给小公爷,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没有法子。要不就让梦娢一人嫁与世子,您瞧如何?”

时澜洳倒不意外,这果然是袁明达的原形本色。温云蓉也不意外,她家势头正盛,傻子才会与她作对。倒是张莲被气的七窍生烟,“袁大人,你莫不是在搪塞我?儿女婚事,全凭父母之命,你一声令下,她怎敢不从?”

袁明达却痛心疾首的说:“国公夫人,你我皆为人父母,想必很能感同身受。澜儿以命相搏,换你做她的母亲,该当如何?”

可张莲却不轻易掉进他话里的圈套:“好你个袁明达,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若你家不按照事先商定好的,将二姑娘嫁给我儿,那么你家大姑娘,也休想进我家的大门。”

袁明达心中明镜一样,他不可能为了梦娢得罪温云蓉。只得巧言与张莲申辩:“国公夫人不是说,您明日按时来提亲,无论我愿嫁哪位姑娘都成吗?至多是如常嫁娶,不得另二项好处罢了。”最后一句说得小声,险些咽进肚子里,犹豫着抬眼望了望张莲,只见她怒目圆睁,恼恨至极,他连忙瑟缩起脑袋,憋得一头大汗。

到最后还是温云蓉出来解了围,拿出太后懿旨,叫时澜洳接旨,她亲自宣读:

“奉皇太后懿旨,兹有布政司参政袁明达次女,已故昭武将军时毅之孙时澜洳,蕙心裕德,允良恭淑,恪娴齐礼久侍闺闱,有怀瑾之质,聪敏卓约。哀家闻之甚悦,今特指婚武定侯晏振嵩之子晏翎越,怀赐良缘,殊以嘉慰。

责有司协理承运,定吉日完婚。钦此。”

这道懿旨,简直把张莲气得讶然失色。大约是恨过了头,她肆无忌惮的反问道:“欺男霸女?强取豪夺?强梁行径?”虽不敢直言置喙天家,但这意思也很明显了,把众人说得讪讪。

温云蓉将懿旨交给时澜洳后,走到张莲面前,莞尔提醒她:“向来居功自傲,受皇室荣宠惯了的勋爵世家,很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还请国公夫人慎言,失势不过忽尔间,莫到临头才幡然悔悟。”

可张莲却不领情,蛮哼一声,愤然离去了。

但吃惊的人,不止张莲。说起来,时澜洳的震惊也不亚于她,这样的诏书,哪里是一会半霎就能请来的?仔细算算,她与晏翎越分开还不到两个时辰,即便他母亲是太后娘娘的妹妹,即便长了翅膀会飞,也不至于这么快。可是这才哪儿到哪儿,更令她瞠目结舌的一幕随之就来了。

将近暮食时分,晏翎越终于赶到袁家。进门时浩浩荡荡,带着聘礼而来。时澜洳站在永福斋门上,望着一抬一抬的箱子往里运。而晏翎越,则一身蟒衣,腰系玉带,春风满面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她回过神来,突然踮起脚尖,似有话要问他,他连忙倾身相就,听她附耳问道:“太后懿旨怎么回事?还有这么多聘礼,看着不像临时准备的,你老实交代,别哄我。”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丝丝绵绵的飘进耳朵里。虽然是质问的话,但眼下,两人的关系毕竟不一般了,叫他颇有一种,被媳妇训斥的甜蜜感觉,想了想,温声搪塞道:“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会还要奉茶请期,待迟些,迟些咱们关起门来,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时澜洳一听,登时觑了他一眼:“为何要关起门来?”

晏翎越却一本正经告诉她:“这种事不关起门来说,难道要叫人发现,咱俩成亲的真实原因吗?那可是欺君之罪。”

时澜洳往边上让了让,心道这人老毛病又犯了,什么叫‘关起门来’?什么叫‘这种事’?一点没正形。

但晏翎越却要和她挨在一起,她又让了让,他又挨过来。直到她伸出手要推他时,温云蓉迎面走了过来,她着急忙慌缩回手,却被晏翎越一把抓住,握进手心,她试着挣了挣,他却附耳与她说:“我母亲可不知内情,她以为我们彼此爱慕,才答应去求的懿旨。”

时澜洳却觉得有些没道理,互相爱慕为何非要牵手,但牵都牵了,倏尔松开也蛮奇怪的,便妥协了。还算好,他只是牵着她,并没有奇怪的举动。突然回想起,自己与穆珩牵手的光景,令人心悸的小举动有那样多,心中不免泛起一阵苦涩。但好在眼下事忙,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温云蓉带着她俩去给祖母奉茶。

祖母人逢喜事,精神头一下子好了许多,竟也能穿戴整齐,移坐至炕上了。袁明达一起坐在了上首。柳如慧和袁梦娢没有出来捣乱,少了她这块绊脚石,她们母女求仁得仁,也算是皆大欢喜。

时间这样仓促,晏翎越竟然还请来了李家的老国公保媒。袁老夫人笑着与他寒暄:“老国公,你是个有福气的,家下子女个个婚姻美满不说,还都成器。能请得你做冰人,真真是我家孙婿孙女的福气。”

李国公年轻时,是个贞松劲柏的人物,如今虽然满头白发,瞧上去却精神抖擞,矫健硬朗。只见他笑着摸了摸胡须,说:“长明他爹啊,是我带出来的兵,一身铁骨铮铮,为人也是光明磊落,正义凛然。长明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如今振松远在辽疆戍边,替长明保媒,我自是当仁不让的。”说着拿手搭在晏翎越的肩头,拍了拍,“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聪颖伶俐,学什么都快。如今长大了,是越发生得仪表堂堂,玉质金相了。太夫人呐,你家小孙女,可是捡到宝喽!”

一席话说得众人开心不已,晏翎越趁着这当口,上前向袁明达拱手作揖,奉上婚书。袁明达接过来,宣读:“兹有晏振松之子晏翎越,年成适婚,袁爱女贤德淑慎,秉性温良。特托媒李公请聘,缔结秦晋之好,永结良缘。喜成嘉礼,谨订此盟。”

而后,袁明达与晏翎越交换了婚书,嘱托道:“还望贤婿珍视吾儿,护她顺遂吉安。”

晏翎越接过婚书,躬身长揖道:“长明定不负岳丈所望,誓与澜洳相守白头,至死不渝。”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