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琐碎
林意灵被周舒投喂的小面包唤醒，一睁眼发现自己右手还握着一个蛋黄酥。
“一会儿要下车了”，周舒站在她床边擦着镜片，“中午吃点啥。”
“肯德基？今天有联名套餐。”林意灵打着哈欠划手机，一点开软件就是肯德基的新套餐开屏，“周边归你。”
“妥。”周舒对汉堡感情一般，但喜欢收集可爱周边。
出站时看着也许同样是开学新生的大包小包行李，林意灵感叹了一下他俩异常精简的行李，一个箱子一个背包，看起来像是从家里匆忙出逃。
“你说虞天会不会偷偷跟着你来学校。”
“噫，你怎么不猜他在我行李箱里坐着呢。”林意灵很无语，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周舒的假设发生的概率极大。
因为父母工作繁忙，虞天的聪慧靠谱又如此深入人心，林意灵被全权托管了。
不过这和他小时候看顾堂弟没有权力只有全责截然不同，虞天慢慢放下了戒备。
他在书上看到有些人在自己做父母时，会实践儿时对完美父母的想象来满足童年缺憾。而虞天幸运地在青春期就实现了这种心理补偿，他在林意灵的成长中尽情扮演了自己想象中集慈父严母于一身的完美家长。
虞天太了解父母不愿放手的心态了。
他完全看不惯林意灵叠衣服的方式，更不满意她带去学校的衣服都是她在小区拿快递爱穿的流浪汉套装。舒适当然最重要，但是假期给她买的新裙子不能也带两条吗？
有时虞天过分的关爱还会波及长期散养的周舒，尽管从小到大，周舒警惕的神情屡屡伤害他。
三年级的一天，虞天带他们去看电影。周舒觉得作为一个大孩子，他吃饭时实在不需要另一个人目光如炬、见缝插针地给他擦嘴。林意灵看起来已经习惯了，他同情她。
这份同情持续到了现在。他听说他们因为收拾行李爆发了数次战争，最后林意灵罕见地获得了隔岸观火的父母的支持：“她已经长大了，该自食恶果了。”虽然不是完全的支持。
林意灵决定给虞天打个电话验证一下。
虞天竟然还没起床。
“忘带东西了吧。”虞天的语气有点雀跃。
“你不会想来给我送吧。”
“那我也太闲了，我不用上班吗？”
林意灵冲周舒一脸得意地摇了摇头。
“昨天我把你那些破烂都收拾了，你等着去学校拿快递吧。”
怪不得虞天起得这么晚，不过看来假期的行李大战她还是落败了。林意灵点开虞天发给她的行李清单，果然那些他强烈要求带上的东西都列入其中了。
“好吧，我们要出站了，挂了哦。”
周舒默默拍了拍林意灵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收到了虞天的消息：“小天的行李里有给你的东西，记得去拿。”
“放心吧，我会和她一起去的^^”
林意灵收回目光，同情地拍了拍周舒的肩膀，“走吧，鸭宝宝二号。”
他们在当代镖师队伍中潇洒穿梭，走出了火车站。
到达学校已经是下午了，周舒的书包上已经拴上了新的联名萌物。林意灵蔫蔫地坐在行李箱上用手扇着风，“我想念哥哥的小风扇。”
周舒摘下棒球帽递给她，“先用这个扇扇吧。”他看了看手表，今天的报道快结束了。
不过没关系，明天也来得及。为了体验火车，他们提前了一天来了学校。
给爸妈发送了报平安的消息后，林意灵伸了个懒腰，“好的，我满血复活了”，她站起身，把帽子扣回周舒的头上，拖着箱子走向学院的报道处，留下一个艰难前行的背影，“明天见吧。”
因为带的行李很少，周舒很快收拾完了。他洗完澡躺在梆硬的床上，有点后悔为了精简行李没有多带一个垫子。
打开游戏，发现林意灵已经在登高爬低地采摘材料了。
“坏消息”，林意灵百忙之中注意到了周舒的上线，“我哥说他快到了，叫我们晚上出来吃饭。”
“他准备回归全职哥哥吗？”周舒不感觉意外。
“他狡辩自己是来出差的。”
“一定是他的诚心感动了上司。”
过了一会儿，周舒看到林意灵的角色以扭曲的姿势停在了半山腰，他猜自己要收到一条长消息了。
“我们去机场接一下他吧，他好像带了很多东西。”
“他让我们挑个地方吃饭。”
“我真是服了，他肯定希望他是你哥，这样他就能送你进宿舍然后给你铺床。”
“好的，我出发了，他说他看了送新生的影视剪辑，有爱的家庭都会给孩子铺床。”
周舒以扭曲的姿势停在下床的梯子上，用左手缓慢回复林意灵的信息轰炸：“那他上大学的时候，有人给他铺床吗？”
“有啊！”
“我爸！”
“这更离谱了，他们平时都没空管我们，但是一定要给虞天铺床。”
“这是报复吗？”林意灵光速打字。“我到西门了，你快到了告诉我，我叫个车。”
机场离他们的校区更近，飞机也更快更舒适，火车卧铺没有想象中美好。但虞天没有干涉他们的选择，他也在学习放手，在他看来，林意灵和周舒的选择属于微不足道的叛逆，他们坐一次火车体验下就算了，还能次次都坐吗？
看到林意灵出现在机场大厅时，虞天很欣慰，小棉花球是不会因为叛逆变成苍耳的。
林意灵冲他挥了挥手，小跑着过来接他手里的包。
“南方很热吧。”虞天从公文包里拿出小风扇递给林意灵。
“你真的是来出差的？”林意灵没有被小风扇收买。
“先把东西送回宿舍吧。”
周舒默默推着巨大行李箱，许愿虞天不会对他的宿舍感兴趣。
“周阿姨说你没带床垫？”虞天的目光扫射到周舒身上。
“我的床已经铺好了！”
“阿姨说让你买一个，她懒得给你寄过来了。”
还好还好。
虞天站在宿舍楼下，看着林意灵走上楼，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打好结的袋子给周舒。“先放在你那儿，等我走了以后再给林意灵，我怕她再偷偷塞回来。”
“这啥啊。”
“她的裙子。”
同情鸭宝宝一号，看来她输的很彻底。
“还有啊，昨天寄的行李里面有三条褥子，你让小天分你一个。”
“谢谢。”感谢鸭宝宝一号。
鸭宝宝一号在他们的注视下萎靡地上上下下地搬运。
终于结束了，林意灵拿着小风扇走出宿舍门，以返祖的趋势步步逼近。
“不要驼背”，虞天拍了一下林意灵的后背。
“你也一样。”林意灵拍了一下幸灾乐祸的周舒的后背。
太阳下山了，南方依然湿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