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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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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整整考了三天。

第一天考语数外,后两天考剩下的六门副科。

虽然全体高一生已经在考前提交了分科志愿,但三中本着有学有得的理念,文综理综一视同仁全体应考。

最后一场地理考完,学生们攒着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爆发。

先不接独木桥是否挤过去。

总算是可以歇口气了。

放假接在期末考之后,没有跟高二高三一样还要补课,于是这会高一教学楼里人声鼎沸。

再一开学就又要迎来新的班级。

也就是此刻大家才有了些离别的思绪。

言郁陪着文洁去宿舍收拾物品。

两人约着一会先去三中后街吃点东西,然后文洁父母再来接她。

文洁最终说服了她父母填报了文科实验班,与言郁志愿一致。文科实验班每年只有一个。

两人开着玩笑。

要不就是一起又在一个班级,要不就是被贬到平行班做难姐难妹。

高一宿舍楼进进出出的都是学生和家长,编织袋和行李箱挤满了过道。

言郁陪文洁来过几次宿舍楼,每一次还是忍不住感慨。

三中确实挺豪气的。

宿舍楼背面正对着江,说一句江景房也不为过,地下室还有几间自习室和娱乐室,每一层楼两边都有个小型的厨房,配有微波炉冰箱,方便学生们饿了应急使用。

一个宿舍四个人,上床下桌,阳光宽阔,直面江边。

这会正值傍晚,夕阳洒在江面上,景色宜人。

宿舍里其他人也都在收拾东西,都是一个班的,见到面后熟络地打了声招呼。

说是帮忙收拾东西,文洁也没让言郁怎么忙,她只好遛到走廊尽头厨房那边随便转转。

可能是站着的位置刚好挡到了进来的人拿东西,她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小声地说了句“同学,麻烦让一下。”

连忙侧开身,无意中眼神碰到,两人皆是一愣。

“嗨~”

还是言郁先打了声招呼缓解尴尬。

是孟诗妍。

听文洁讲,那次事情之后孟诗妍就办理了住宿。

应该是父母担心走读再出类似的事情,干脆住在学校,环境单纯做家长的也放心。

“嗯。”

孟诗妍冲她笑了笑,开了冰箱门取走里面存储的食物。

“言郁,你在哪里啊。”走廊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里啦。”她回着话,又冲孟诗妍颔首,当作再见。

两人商量着一会吃什么往宿舍门外走,到了男女宿舍楼的中心小花坛时,听见一声:“陈以南?”

言郁和文洁皆是下意识看过去。

陈以南和张帆正站在花坛旁,是陈以南同个奥数队的队友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们俩都是走读生,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陈以南懒散地点了下头当作打招呼,眼神很快就移回来,正好看到言郁,唇角弧度勾的极浅,抬手勾了勾。

过来。

……

言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逗狗呢?

她磨磨蹭蹭的跟着文洁一起过去,蹙着眉冷过去:“干嘛?”

一旁的张帆却率先开口:“你个小矮个吃饭也不叫我,咱们好歹同学一场嘞。一起呗。”

185cm的大高个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别扭。

言郁听闻忍不住疑问般的给陈以南使了个眼神。

“张帆这是咋了?”

陈以南同样也给她还回去一个装作困惑的表情。

这都看不出来。

真有够迟钝。

不过也挺好。

或许如此

因她衍生的低劣圈占欲才能肆意生长,逐渐鼓涨。

文洁故作声势地咳了一下:“那既然你要跟我们一起吃,那就你请客吧!”说完就拉着言郁走在前面。

孟诗妍跟着人流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四个人走在前面。

老是跟陈以南一起的那个男生站在个头有些矮的女生旁边,她有印象,好像叫文洁。

远远地听到两人像在吵闹。

于是显得另外两个人特别地安静。

她知道言郁和陈以南是表兄妹关系,那点从开学初被陈以南救下后就埋下的暗恋种子却在此刻有了些不一样的枝干。

她只是芸芸众生里,喜欢着陈以南的渺小一员。

与他那唯一一次的接触可能也只是人家平凡日子中的某个瞬间。

她快步了几步跟在他们一旁,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陈以南和言郁的侧面。

不愧是一家人,连不说话时候的模样都那么的像。

是气场像。

她看到陈以南抬起手拎着言郁挂在身后的书包。

像是帮她减轻身后的重量。

却又突然孩子气般的顽劣一笑,猛地松手,使得言郁脚步踉跄了一下。

孟诗妍跟着“噗嗤”轻笑了一下。

随后却是一股酸涩涌上鼻尖。

是嫉妒吧。

言郁是不是能一直看到他孩子气的那面。

未曾被人知晓的那面。

是她们这些渺小的暗恋者,安静而感伤的旁观。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爱无所乱想。

是被两人不自然散发出的默契磁场所干扰的胡思乱想。

明明只是亲戚关系啊。

索性加快了脚步低头想超过他们。

不料被言郁看到,叫住了自己。

“孟诗妍,提前跟你说新年快乐!”

微微扭头颔首,不敢去看旁边男生的目光。

却还是在走远前听到对话。

“你同学?”

是陈以南的声音,带着些散漫,也是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随口一问。

“嗯…算是吧。”

“哦。”

孟诗妍难过而悲哀的想。

他还是不记得自己。

言郁家的春节安排同与往前一样,没什么新鲜的。

稍微的不同,就是赵女士在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言郁贴着春联的时候,让她一会也去小姨家贴一副。

姨父越是过节越忙,小姨一大早上代替姨父去公公婆婆家拜年。

赵女士收拾着年货嘴上还不闲:“你小姨那记性,能去想着拜年都不错了,也不知道装饰下自己家,过年了连年货都是从我这拿……”

言郁本想穿着睡衣直接就上楼,走了几步却又折返回来。

换了小姨国庆送她的裙子,是冬季款,正好能当做新年衣服穿。

“就上个楼贴春联还穿这么讲究!”赵婉君看着女儿嘚瑟地穿着新年衣服,摇了摇头。

“你这毛手毛脚的性格,别一会蹭脏了。”

“哎呀不会啦!”

言郁想着贴完春联可以去楼下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自拍几张。

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对美的追求是无法抑制住的。

言郁踮着脚刚刚好能够到门槛下面点,把两侧春联和福字水平贴好后,才发现上联有些难度。嫌麻烦没带椅子,个头却无法轻松的够不到最上面。

只能比划着角度,蹦跶着往上一贴。

第一下没成功。

“啪”地一下动静却有些大。

正准备来第二下的时候,门开了,陈以南就站在门口,挑了下眉睨她:“大早上给我拜年?”

男生像是刚睡醒,嗓音里还带着些困倦,显得过分张扬的五官有了些居家感。

“……你…怎么没跟小姨一起去拜年。”

“我提前去过了。”

男生看到她手上的春联,了然于心地跨出门接过,轻松一够就贴好了。

又像是来了兴趣一样伸手找她要胶水,说要贴得再牢固些。

“我的胶水没给够吗?”

言郁仰头看去,却只能看到陈以南的下巴和突起的喉结。

她正处于一个从背后被陈以南全部环住的姿势,陈以南身上的味道在此刻像是跟往日里都不一样。

印象里他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薄荷味,跟他本人的懒散乖戾截然不同的提神醒脑。

是清爽的洗衣液味道。

可在此刻,被陈以南包围着的此刻。

是什么味道?

像微风。

像清晨薄雾弥漫的森林。

像炎热夏季里吹来的凉风。

干净又温润。

言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侧着身钻出去,正对着陈以南看过来的眼。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贴得挺好的。”她指了指贴好的上联。

陈以南盯着她看不说话,好一会慢条斯理地说道。“挺好看的。”

“啊?”

言郁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衣服。

小姨送给她的新年衣服是两件套,米白色棉质连衣裙加红色开肩,学生样式的打底衫领子,衬着整个人多了丝少女的娇憨乖软。

又像是朵清冷盛开的百合花。

明媚而高贵。

“过年了是不一样,说话都好听多了。”听到夸赞言郁笑出声,抱着臂靠近陈以南。

嗯,他身上明明就还是薄荷味啊。

谁知陈以南像是没看到一样直接回屋关上门,碰的她一鼻子灰。

起床气?

莫名其妙的。

她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走开了。

自拍要紧。

门背后的陈以南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好烦这种突然的生理反应。

再这样,早晚有一天会吓到她。

她会说什么呢?

会跟自己绝交吗?

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吧。

哥哥喜欢上妹妹什么的。

这些日子,在确定了自己的情愫后,他总是时不时就在梦里看见她。

各种状态的她。

醒来后身后早已湿透。

当然,湿透的远不止有背脊。

一大早上起来本就更容易上头。

没承想身体比自己想的还要诚实。

只不过是看到她穿得比平日动人些而已。

垂头丧气地倚靠在床边。

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朝下握去。

屋子里很快只剩下哧溜声与少年的喘息声。

言家的年夜饭是在中午吃的,只有言佑军和言郁两个人去。

赵女士在二婚后的第三年就跟她这个婆婆不合。两人都是刀子嘴,说起话来都是得理不饶人。

前几年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言郁奶奶说的重了些,类似于二婚都是为了搭伙过日子。

让言佑军把钱包捂紧,多给言郁攒些钱。

虽然是为了孙女好,可这由头正触到赵婉君。

什么意思?嫌我花你儿子钱?

那每天吃的喝的谁做?

从那以后就更是撕破脸。

拒绝出席任何言家聚会。

言佑军也着实无奈,大年三十只能带着女儿回家看望老人。

言郁从小就被赵女士的朋友拉着说,要乖,当父母感情的调和剂。在奶奶那则是要听着老人家翻来覆去的那些谁是里谁是外的情绪。

家人。

是由不得自己,一出生就已经注定好的关系。

她很烦听这些家长里短。

却又不得不装出一种很孝顺听着的模样。

是奶奶提前退休养着还在襁褓中的自己。

细心呵护。

这份恩情,难以回报。

爷爷奶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言郁的姑姑说着怕吃不完,老人家却挺高兴的说没事,今天热闹。

“言郁,好久不见又高了些啊。”

是姑姑家的孩子,她正儿八经的亲表哥,正在芙城上大二。

“表哥好啊!”言郁冲说话的男生伸出手,“表哥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家里又是笑作一团,言佑军上前就想敲她脑袋。

这个小财迷。

言郁表哥无奈地揉了下她脑袋,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

“早就准备好了,给你。新年快乐!”

午饭是在觥筹交错中结束的,饭后言郁和她表哥两人在客厅看电视,姑姑给他们切着饭后水果,言佑军和言郁姑父陪着两位老人搓起麻将。

大家都像是当做赵女士不存在一样。

没有谁提起。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言郁掏出来一看,是赵女士发来的短信---

赶紧回来,晚上七点要去酒店吃饭,怕堵车。

她朝言佑军使了个眼色,男人顿时接到了她眼里的讯息,清了下嗓子:“妈,那个家里还有点事,我明天再来哈…”

言郁姑姑立马反应过来:“正好你下来,我陪妈打。”

言郁奶奶是标准的姑苏人,还保留着祖上的那点清高,摆摆手说道:“走吧,还是你老丈人家的饭好吃。”

……

言佑军慌忙扯开话题:“妈你说什么呢!是言郁,她正好下午要去找她小姨儿子补习,人家可是奥数冠军呢!”

“是这样啊言言?”奶奶的表情缓和了些,望向言郁。

又来…

每次有什么情况她爸就要找她做挡箭牌。

调和剂般的存在。

有够搞笑的。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还是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脸:“是的呢奶奶,我那个哥哥挺忙的,正好今天下午有空,找他问题呢。”

言家父女俩人扯起谎来一个赛一个的高。

言郁奶奶虽然不喜欢赵女士,但是对他们赵家这男孩子倒有些好印象。

模样生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同样好。

见过一次面,很礼貌地作为小辈照顾着自己。

是个懂事的孩子。

“那去吧,记得礼貌些言言,别给咱们家丢脸。”

“好的奶奶。”

言郁飞快地推门出去。

真的别再有下次了。

这都什么家长里短的破事。

赵家家宴定在江边的一个五星级酒店内,陈以南妈妈跟酒店的经理认识,一早就定了最大的包厢。

想让老人家开心些,还把伯父一家接了来。

趁着春节的喜庆难得一聚。

所以作为请客方自然要提前去酒店等客人来。

小姨停好车后,连着言郁一家五个人一起往酒店走。

陈翰平显然还是在加班,说晚点赶过来。

陈以南难得的没穿着全黑一套,套着他妈妈给他买的一件白色羽绒服。

显得整个人有了些乖顺的少年气。

连带着过马路时看到迎面跑过来的小朋友,下意识地站在靠车那一侧帮小朋友挡着都多了些温柔而细腻。

言郁的右眼皮痉挛似的跳了下。

眼皮怎么突然跳了,一定是昨天打游戏没睡好。

包厢内是长辈们的寒暄问候,陈翰平赶在七点前匆匆过来,小姨让言郁去找一下陈以南。

他带着姥姥出去转了圈,估摸着没注意时间。

言郁走出酒店门口刚好看到陈以南和姥姥的身影,男生牵着老人家,走得很慢。

两人像是在说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言郁过来。

“姥姥,回去吃饭了。”言郁上前一步自然地挽过老人。

被两个小辈拥着,姥姥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又往兜里掏了个红包塞到言郁手里。

“拿着自己花!别让你爸妈知道。”

可是家长里短虽然很麻烦。

却总是在这样的细节里让言郁内心融化。

姥爷很难得的没有在饭桌上询问她和陈以南的学业。

连着整个晚宴她都觉得很舒服。

也跟着有了些过年的喜气。

跟着喝了点葡萄酒的兴奋头还和坐在一旁的陈以南碰了杯:“谢谢小陈老师这一学期的辅导~新年快乐!”

不知道是因为酒的缘故还是屋子里的暖气,她的两颊起了红晕,水汪汪的眼睛却格外的亮。

睫毛扑闪着。

陈以南在旁边没心没肺地笑了声,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小姑娘酒力还挺好,连喝了两三杯看着都没啥事。

可能就是这样,总是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

成为了他逐渐沉迷无法自拔的原委。

接连着的几天过年日都是在走亲戚中度过,连着到大年初七,小姨晚上叫了个朋友下楼到姐姐家打起了麻将。

言郁嫌吵就跑上楼。

小姨家新换了最新款的电脑,自诩电玩高手的她怎么能错过。

开门的却是陈翰平,正准备出门。

“是言郁啊,过来找陈以南?”

“啊是的…”

她没想到是她这个严肃的姨父开门,有些拘谨地点了下头,“姨父好。”

“阿南出来迎下你妹妹,也休息下。”

“好,您注意安全。”

陈以南走屋内出来跟陈翰平说了句话。

言语瞅着这父子俩的相处模式。

比她跟言佑军还别扭。

陈以南这几天一直待在家里,从年初一就开始准备上半年的物理竞赛,要连着和数学竞赛一起参加。

如果想只专攻物理,必须在保证数学竞赛同去年一样的水平下,物理竞赛进入到国训队才行。

他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才能达成和陈翰平的约定。

言郁看到他摊在桌子上的物理试卷,抿了下嘴:“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事,不打扰。”

他揉了下言郁脑袋,转身去书房给她开了机。

言郁路过陈以南屋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屋子墙壁上新贴了张世界地图,区域之间还带着立体纹路。

“陈以南你好土啊,屋子里怎么还贴这个,你又不学文科。”

她忍不住停下来嘲笑道。

陈以南闻声过来扫了她一眼,又径直走向厨房拿水喝。

陈翰平表现关爱的方式永远都是以他自己的想法去擅自做主儿子的事情。

大到学业选择,小到生活细节。

好像大人永远都是这样。

一句“这是为你好”就可以掩盖所有以强压为名的爱。

陈以南已经懒得在这种生活细节上跟他父亲多争执什么。

只要没触到自己的底线,随便吧。

他单手拎着罐从冰箱拿出的冷饮回屋,三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易拉罐上方,食指很随意地扣紧拉环间隙,“啪”的一声,与易拉罐被单手拉开同时响起的。

是言郁的声音。

“姐姐现在在维也纳诶,那是哪里来着,我找找看……”

言郁笑归笑,却煞有介事地研究起世界地图。

言郁的姐姐,赵女士的亲女儿,也是陈以南的亲表姐,姓安,随亲爸爸姓,单名一个诺字。

安诺大学读的是江城音乐学院的作曲系,大四那年去维也纳游学就爱上了那里,也是争气,留在维也纳开始了半工半读的艺术硕士生涯。

言郁很羡慕她姐姐,

松弛且自由的在年轻时享受四海为家的人生。

大年三十晚的年夜饭,安诺让他弟陈以南带着笔电连着MSN,特意打了个国际视频电话回来。

维也纳那边是中午,言郁看到屏幕那边姐姐的屋内洒进来的阳光。

突然觉得世界在自己眼前呈现出平铺开来的神奇,不再只是课本上的时区划分几个字那么简单。

“是这里吧,维也纳?”

她指了个地图上欧洲的某块区域。

陈以南倚在一旁,掀起眼皮瞟了眼,就伸手搭在了她指向地图的那根手指上。

“是这里,奥地利。”他带着她的手指缓慢地往旁边挪动了几厘米。

男生骨节修长清瘦,温热的体温伴随着触碰一点点蔓延过来,侵袭她的感官。

贴近的触碰升起微不可测的度数。

明明只是一个很随意平常的动作。

却像是在言郁内心炸起一些细碎又灿烂的火花。

噼里啪啦。

言郁缓缓地扭过头,屋内台灯散发出泛黄的灯光,将陈以南的脸庞照亮,他清透幽黑的眸子里泛着一点光亮,连带着攻击性很强的五官都柔和起来。

右眼角那颗泪痣让她又晃了神。

慌忙间退到一旁时却没看到堆在地上的书,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后仰时本能的反应让她不忘抓住身边触手可及的一切。

结果就是拽着陈以南一起跌到他床上。

空气像是停滞了一般,挂在墙上的时钟走动的声音在无限放大。

“哒哒哒”

陈以南离她太近了,她甚至能感觉到压在她耳侧的呼吸。

言郁一点都不敢动,自然也就不会发现男生冷白的耳廓和后颈肌肤一点点转红,手臂上的青筋脉络分明,身体在一点点发烫。

半晌

陈以南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因为离得太近的缘故,震得她耳膜一阵酥麻。

是带着点沙哑的嗓音。

“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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