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之一
我开始庆幸陆康岭今天就来了,不然再过两天我绝对没法演得这么真实。
之后很自然的,他跟着来到家里的会客厅。先是安慰了不停哭泣的我十来分钟,等我稍微平静一点,掏出一张五万元的支票:“渺渺,你现在一个人不容易,这是商会成员们的一点心意。”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大惊失色。
“你一定要收下。你爸爸是我们商会的中流砥柱,突然出了这事,大家都想帮帮你。”他又从上衣口袋掏出另一张五万元的支票:“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数目不大,和你爸爸对我的帮助来说太微不足道了。”他的神情非常悲切。
好家伙,如果没看过那些信件,我真的会感动。我找了找感觉,让眼泪再次夺眶而出。“陆叔叔……真的不知道怎么谢您……”然后呜呜地哭起来。
“没事没事,渺渺,都是叔叔该做的。好了好了,别哭了。”他递给我纸巾,“钱都是小事,不值一提。你放心,就算是以后那些更棘手的事情,叔叔也会尽全力帮你的,不会让你自己面对。”
我吸着鼻子点头。他看看我,又继续道:“其实,叔叔今天来,也确实是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我哽咽道:“陆叔叔您说。”
他露出很为难的神色:“唉,其实不该在这时候来找你……你爸才出事不久呢……但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我才厚着脸皮今天来。是这样,其实是你爸爸之前答应了商会,要把他收藏的一件钧瓷拿出来,和商会其他瓷器一起送到一家和我们长期合作的博物馆做展览。按计划这两天就要送去了,放在以前我们和博物馆那边商量缓一缓时间,但他们刚上任了新领导,很不好说话,所以……”
我点头:“没问题,既然爸爸答应了那一定要遵守承诺的。是哪件钧瓷呢?”
“月白釉紫斑三足洗。”
我脸色一变:“陆叔叔,你确定爸爸真的答应了吗?”果然,他还是冲着这只瓷洗来的。想用十万来换这宝贝啊,我看上去有那么好骗吗。
陆康岭也脸色微变,迅速观察了一下我的神情:“是,他是答应了。怎么了?”
我又做出犹豫的样子:“我记得……之前爸爸是提过要借出这只瓷洗,但是他好像是说要借给聆古协会。”
“聆古协会?”陆康岭脸上的笑意一下褪去了,“你确定吗?聆古协会可一直和我们商会相处地不太愉快啊。你爸爸怎么会和他们合作呢?”
我被吓到一般,声音也颤抖起来:“陆……陆叔叔……”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勉强挂起笑容:“抱歉啊渺渺,因为这事太反常了,按理你爸爸不会这么做的。你再好好想想,他是说要借给聆古协会,不是我们商会吗?”
我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为难地说:“我…我也记不清了。”
我的反应正和他意:“对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有点记不清很正常。你爸爸是商会的骨干成员,他向来厌恶聆古协会那些老古董做派,绝对不可能跟他们合作的。他肯定是说要借给我们,只是你记混了。”
我还是一副犹豫为难的样子:“陆叔叔,我实在记不清了……这件瓷洗太贵重了,我也不敢随意处置,能不能这次先不借啊?”
“不行。我们和对方签了约,如果不借的话我们要赔一笔巨大的赔偿金,商会承担不起。”他盯着我的眼睛。
我仿佛快急哭了:“可是……可是……”
“渺渺啊,你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你爸爸答应了就要遵守承诺嘛。”他皱着眉头不悦道,那表情让我想到小时候那些明明第一次见就找个借口以长辈身份教训我的远房亲戚。
“渺渺,叔叔你还不放心吗。这次就展出一个月,一到期限马上就完璧归赵。万一真的出了问题,叔叔就算卖了家产也赔给你!”
我又纠结半晌终于含着泪点头:“……好吧。但您再等我一天,爸爸把这些贵重的古董藏得很小心,我需要时间找出保险柜密码。”
“叔叔帮你一起找。”
“我们家的房产证和银行卡也放在那里。爸爸说不能给别人看。”我抹抹眼泪,尽量摆出无辜的眼神。
“……好吧。要尽快,明天中午前必须要找出来。”陆康岭大概觉得我已松口,总算不再紧逼。“找到了就给我打电话。”
他总算告辞,临出门还恋恋不舍地环顾一圈家里挂着的字画和摆件,眼里的贪婪也不再掩饰。我知道他是对我放下了戒心,觉得我就像以前见到的那样,只会依附在爸爸身边,温和文静而柔弱。现在爸爸失踪失去了主心骨,更是成了只会哭啼啼的废物。
以前当然也是我装出来的。谁不会在大人面前装作乖巧啊。我翻个白眼。
去洗了把脸,刚才哭得厉害,脸上的泪水腻着难受。随即我走去书房,拿起座机挑出十几个未接来电中的一个回拨了回去。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喂,是小方吗?”
“是,是我。”我很满意自己带着鼻音的沙哑嗓音,“对不起,前两天我状态不好没接电话,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聆古协会副会长金源,是你爸爸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