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
“冷吗?”徐斐突然问道。
余稚龄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杯,笑道:“这样捧着比较舒服。”
徐斐道:“你换个暖手炉,茶杯里面的茶水别洒了。”
他看了看,大概还是觉得不放心,回手从篮子里拿出一袋糖炒栗子:“这有糖炒栗子,你要不吃一 点。”
余稚龄看到糖炒栗子便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徐斐将杯子往里面挪了挪:“买的早了,应该是有些凉了。”
“没事儿。”余稚龄笑起来,手指搓动,碾出火焰,点燃烧茶的小壁炉,将栗子一颗颗的放上去。
“一会儿就热了,热得会更甜。”她仰头的时候,水杏一般的双眼,弯起小小的弧度。
小舟在湖心缓缓滑动,橙红色的月轮挂在夜空,夜雾丝缕,起伏的线条如山峦叠嶂浮现在月轮表面。
它的静,映照不下任何喧嚣;它的光,只容得下静谧山峦。
“湖上月是天边月,月中山是天上山。”余稚龄看着天边景致,饶有兴致的唱了一句。
“吃栗子吧,烤好了。”乳黄色的栗子仁儿从他苍白的手指间滑出,落进余稚龄面前的小碟上,溜溜的转出细小的弧度。
“你没听过吗?这可是现下最时兴的小曲儿。”余稚龄咬着栗子说道。
“‘盼虔诚回首,共饮话春秋。”徐斐微微笑着:“是不是这一句?”
余稚龄将另外两颗栗子放在小火炉上,细白的小手轻捻决儿,扯着嗓子低声唱出徐斐刚刚吟诵的那一句。
收回了手,她笑道:“我跳不出人家那种感觉,旦角的身板瘦得很。”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腰间掐了一下。
隐密的夜雾中,徐斐凝视着眼前的姑娘:“生活里不要得那样的小娘子。”
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余稚龄笑道:“那是你不喜欢,有人喜欢那样子的。”
她说的随意,只如同聊天一般。
转眼那人的眼眸却凑了上来:“你还想要谁的喜欢?”
余稚龄被他这一句问愣了,缓过神来就去推他:“瞎说什么呢?”
她慌张的样子落在他的眼中,抚平了他眉眼间的忧愁。
“戏曲儿也是在洛寒酥那里听的,别乱说了。”她有点急,语调说得很快。
“如意坊的洛寒酥,幼幼什么时候也邀我一同听一曲呢?”徐斐狭长眼眸中的目光骤然森寒,看向岸边出现的人影。
余稚龄也注意到了出现在那里的陈良甫,笑了笑道:“看来今晚是不行了。”
“烦人的家伙,何必要理会他呢?”徐斐的话语中多了几分冷淡。
余稚龄坐直了身子,将几颗尚未烘烤的栗子揣进袖子:“他就在岸边,我们两个也不能一只不上岸呀。”
“看来刚刚给他的记性还不太够。”徐斐冷声道。
余稚龄无奈的笑起来。
小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岸边靠近。
劫后余生的陈良甫,急需要余稚龄成为他坚韧的后盾,在皇朝中,拥有足以抗击启润的能力的人,屈指可数。
此时的他,站在岸边,看着小舟上的两人,心中慌乱更甚。但他到底是有一份自信,要等到余稚龄,说上几句自荐的话语。
小舟终于在岸边停下了,停靠的位置却和陈良甫相隔有一小段的距离,他看到徐斐伸出手,让余稚龄搭着,借用力道。
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
小舟上走下来的两人离他越来越近了,盛装的女子在说些什么,身边的男子句句回应,微微低着头,听着她每一句话语。
陈良甫不经意地向后退却小步。
两人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陈良甫看见徐斐又说了几句,余稚龄点了点头,方才向他这边走来。
陈良甫有些迷惑,抬起眼眸对上了徐斐冷峻的眼眸,那其中的目光狠戾,似乎比往常更甚。
陈良甫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掉观察到的这些事情,余稚龄已经走了过来,道:“七殿下可有什么事情?”
陈良甫皱起眼眉衡量着余稚龄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又打量着余稚龄的表情,依旧是高贵疏离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只可是哪里和刚刚不一样呢?
他沉着心绪回答余稚龄的话语:“肴相,弥彰的暗卫可否相借几人?”
他见余稚龄没有马上回答,又说道:“按租赁的价格,我会支付的。”
余稚龄笑了笑:“七殿下,你也明白,弥彰虽租赁暗卫给京城中的皇亲贵胄,但到底是归属于皇上的。”
陈良甫大概是没想到余稚龄会拒绝,他含笑着摊开手:“肴相,借几个暗卫,不会让你吃亏的。”
“七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余稚龄依旧是笑着,却冷淡了语气:“弥彰以圣上安危为先,如今这般局势,殿下还是先去请示皇上吧。”
余稚龄说完,不等陈良甫开口,细白的双手拎起裙摆,向远处走去。
暗处的卫揭在余稚龄走后,露出身形:“殿下何必要问上这么一句呢?”
陈良甫苦笑道:“看来肴相是不会和咱们结盟了。没有盟友,单纯咱们两个的力量,就算没有太子,还有四哥在前头拦着,想要达成目的,可谓难于登天。”
卫揭双臂抱在胸前,目光看向余稚龄走远的方向:“殿下为何就觉的肴相一定不会帮助咱们呢?”
他又说道:“孤身在京城中,短短几年手握大权,纵然她是辽西王的女儿,也总要有超乎常人的手段。更何况她为人即是谨慎。殿下既没有亮出咱们的本事,也没有打动她的诚意,怎么就觉得人家一定会马上答应呢?”
陈良甫仔细琢磨着,心中不免也意识到是自己太心急了,正想要问卫揭接下来该当如何,却见城东南角,阵阵浓烟飘荡上空。
“不好!是太子府!”
“走水了——走水了!”
“走水——”
炽烈的火焰燃烧圆回的宫殿,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木雕墙体,来不及等到救援的水,便倾倒在地。
火焰跳跃,瞬间是一片火海。
隔着好几条街,余稚龄站在万星楼,依旧能够感受到刺鼻的浓烟,她闻不得这样的味道,便将衣袖遮在鼻尖。
太子爷的宫殿,最繁华的景致往往使用最上好的木料制成的,而余稚龄很知道这些,越是上等的木料,遇火燃烧的越是旺盛。
原本农家家家都明白的道理,在皇权富贵下,逐渐也没人想起了。
无数的守卫向这里赶来,橙红色的光焰却越烧越旺。
不知道是谁的大喊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太子爷还在里面!”
“太子爷——”
“太子呢?”陈皇震怒的声音划破宫殿上空。
“回皇上,太子让启润掳走了。”回话的小侍卫颤颤抖抖的说道。
火势乘风越烧越旺,映照着半边天的红光,一道房梁从高处飞落,跌进正殿前的荷塘,被水一滚,瞬间是浓烟滚滚。
挥不去的烟雾侵入陈皇宫殿,老皇上被浓烟呛的连连咳嗽,急忙赶过来的曹公公用手驱赶着,烟雾却越挥越多,陈皇瞥见跪在地上的小侍卫,终于将一腔怒气发泄在了他的身上:“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救太子!!”
小侍卫连连应着,慌乱的跑出去,走惯了的门槛将他绊了一个跟头,赶忙爬起来,满是烟雾的世界,他不知方向的奔跑着。
火光潋滟,撑着宫殿的柱子已经全然倒塌,仅能看见的灰砖地,也笼罩着一层光热。
“郑铎。”余稚龄回身走进房间,转弄着手腕上的红玛瑙镯子:“走一趟吧。”
“走。”郑铎挑眉一笑,从桌边站起:“估计这会儿人也都该到了,咱们过去正合适。”
余稚龄笑了笑,没有回应。
四人抬的矫辇走的不急不缓,待它停在太子府门前的时候,宫殿里的木料,刚好燃尽最后一块。
不停的火势如同报复的复仇之心,没有了木料去填满它的胃口,便将触爪伸向周围所能够接触到的一切事物。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小侍卫率先遭了殃。
“这火实在是奇怪,没了燃烧之物,为何还能越烧越烈呢?”站在陈良甫身边的陈善宇佯装做不经意般向陈良甫问道。
巡防京城治安,这些天正是陈良甫的职责,听闻陈善宇之言,陈良甫有些许的动容:“这是祈安汕的火,那里的人多会妖术,难道四哥不知道吗?”
“妖术。”陈善宇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七弟竟然也信这个。”
陈良甫横眉一挑:“既然四哥觉得不是,那如何不见在父皇面前进言呢?”
两人正说着,忽觉身边有凉风吹过,抬眼去看,只见火势中横劈出一道空袭。
佛青色长裙的女子,从其中走来。
她是那般的明艳,在没有见过眼前的场景,你一定会觉得她就是为火而生的,可当她真的从火海的那一边走来,你才发现,灼灼火焰比不上她潋滟风姿中的一丝一毫。
她细白的手从宽大的衣袖下伸出来,张开的掌心带来的掌风抚平了烈火的炽热。她从浮光掠影的那一边走来,圆润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夜幕的星子落在她的眼中,构建起一个彼岸的世界,安宁、静谧,如一只有力的手,紧抓着观者的眼球。
她从火场中走来,一步一步,极度从容,圆弧的长裾掠过青石板上的灰烬,她挺直的脊梁,坚韧的目光,如浮光掠影,似宿命尽头,却又如此真实的让你看见了,从灰烬中生长出来的小花。
她明明没有看过来一丝目光,所过之处的人们,无不虔诚的奉上所有的一切。
她不慈悲,却如神明,佑护臣民。
手里拎着的小娃娃被她扔给了一边的郑铎,脏兮兮的小男孩儿这会儿尚且还在哭着。
“肴相今晚可是首功,过会儿到父皇面前,一定能得到他老人家的嘉奖。”陈善宇笑着说道,从袖中抽出的手帕递到余稚龄眼前。
余稚龄并不在意这会儿让陈善宇下不来台,正想要开口拒绝,忽听一道冰冷的声音说道:“看来一些处境,四皇子还没有明白。”
余稚龄向旁边让了一步。
她下意识的动作,正好拉开了和陈善宇之间的距离,却又在不经意间贴近了徐斐。
“多谢徐兄提醒。”陈善宇含笑着说着,边将手帕不急不缓的收了回去。
他迎着徐斐的目光,尚且镇定的神情中将一丝慌乱深深藏匿。
陈良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还要回去向父皇禀告呢。”
陈善宇正无处终结,听他这样说,正好借机走开了。
余稚龄看了一眼还在努力逗笑小娃娃的郑铎,颇有几分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跟老皇帝送回去,这是他的孙儿,该给谁养,给谁养去。”
郑铎应了一声,赶忙抱着小娃娃向皇宫而去。
偌大的废墟上,顿时就只剩下了徐斐和余稚龄。
“你好像并不喜欢小孩子。”徐斐冷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
余稚龄眨了眨眼睛,笑道:“又不是我自己家的小娃娃,喜欢他做什么?”
“但这世上,总有人喜欢惦记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挑起在唇角的轻笑,透露出不加掩饰的肃杀。
余稚龄停下脚步,徐斐紧接着俯下眼眸,看着她。
他那双眼,狭长的轮廓,神秘而幽黑,他苍白的肌肤,藏匿在黑暗中的轮廓,他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最深最静的夜,只让他注目,便会被席卷进无端的漩涡。
余稚龄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及如今的狂狷,未有手中的权势,但他眉眼间藏着的阴郁冷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征服。
能入他眼的人和物并不多,可一旦让他看上了,便只有逃不开走不掉纠缠一生的结局。
余稚龄看得出他的心绪,却不会低头于这份博弈。
可这一刻他的情绪是如此的外露,他对自己的观照又是这样的明显。
“他达不成目的的。”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冷冷的声音藏起了心中思索。
徐斐的脚步跟的很紧,一步一步,完全踩着余稚龄的节奏。
“我余家正房一妻,若非无子,不得纳妾。他陈善宇房中美人无数,又如何做得如此?”余稚龄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我已经拒绝过他一次,就不会再在些蝇头小惠中迷乱了心绪。”她迎着月光,仰起头,对上徐斐的目光:“可这世上,总有些横亘过不去的宿命。”
她水杏一般的眼眸,费力拨开迷雾。
“幼幼。”徐斐低声唤道:“如果宿命让我们掌控,就没有什么攻不破、打不掉的了。”
余稚龄没有回答他,垂下的眼眸闪过欢快的神情,红润的唇,又露出弯弯的弧度。
茫茫夜色,远处深山 ,一声莺啼,悠远而深长。
“崔将军领兵去将启润抓回来吧。”陈皇疲惫的揉了揉眼,肿胀的手指圈固在赤柄稔铜提炼出的戒指中,他如同一只困兽,挣扎奋力,最终却将自己越缠越紧。
“如今皇太子被贼人掳走,满朝堂的臣子都在看皇上您呢,您可一定要坐得住镇呀。”崔毋育痛彻心扉的说着,试图在三言两语里唤醒皇上。
陈皇费力的抬起眼眸:“太子乃国之根本,朕如何不痛心?”
崔毋育垂眸道:“皇上之痛心,天下皆可明见。只是这时候,臣斗胆认为,切不可自先乱了阵脚,倒让启润瞧出了我们的用心,挟持太子,要挟皇上。”
陈皇悠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爱卿说得明白啊。既然如此,爱卿可有良谏啊?”
崔毋育道:“臣听闻四皇子已经找到了罪臣王雁卿,皇上又刚刚得了薛町义地图,如此两相结合,臣愿替皇上直搞薛氏老巢,这样一来,既得了赤柄稔铜,也解救了皇太子,皇上得了赤柄稔铜,也不需得再顾及启润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颇有条理,陈皇听后连连点头,当即便吩咐曹公公:“令皇四子、王雁卿即刻觐见。”
抓获朝廷罪臣,却迟迟不上报。陈善宇虽有审讯罪人的权利,却也是隐瞒了皇上。他心中很是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故而一见陈皇便道:“父皇明鉴,这人自称是军中督令王雁卿,儿臣心中颇有几分怀疑。”
“嗯。”陈皇示意曹公公将从顺平公府邸中搜出的地图拿出:“这份东西,你认得吗?”
曹公公将地图呈在王雁卿面前。
“小人认得。”王雁卿看过地图后说道。
“你既然认得,辨识地图的公告早已贴出多时,你既然在京中,为何不来觐见?”崔毋育在一旁质问道。
王雁卿看了一眼崔毋育,这位早先和他一起在军中拼命的同僚,如今已坐上了亲信的位置。
“小人进京,只是为了寻找走失的女儿,为了躲避京中巡防侍卫的追捕,出行皆在晚间,对京城中的告示,不太在意。”他那双满是沟壑的脸上,一双苍老的眼,躲闪过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
“王卿的女儿,可找到了?”陈皇的声音,从上而下的压降来。
“不曾。”王雁卿简洁回应。
一旁的四皇子,淡然的垂手而立。
“哦,崔将军看着人知情不报,该当何罪呢?”陈皇指着王雁卿,向崔毋育询问道。
“臣认为应该严刑拷打,令其说出地图内容。”崔毋育恭敬地说道。
“哦——那就这么办吧。”陈皇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有什么事情是会在朝堂上就得到解决的,就像是余稚龄此时扔进茶杯里的几片白梨干,必须要经过漫长的过程,你才能得到最终的结果。
只不过她晒白梨干,是打发时间,老皇帝的问话,却是粉饰逼问的借口。
“你的状态很不对。”北苑的四角亭子下,余稚龄慵懒的陷在椅中,白梨水温热的雾气散出来,遮住了她半边的面容。
“你这本书很好,让我拿回去看看吧。”郑铎合上书页,为自己倒了一本白梨水。
“你一页都没看进去,要它做什么?”余稚龄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郑铎没有说话,端起茶杯,靠在椅背,他看着余稚龄,偶尔尝一口杯中的梨水。
“钱夫人真的不是王雁卿的女儿吗?”良久良久,他终于问道。
“不是。”余稚龄眯起眼眸,圆润的红唇轻动,说出了郑铎最不想要听到的回答。
郑铎别开脸,嗤笑出声。
有些话不用问,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在可怜他吗?”余稚龄的目光轻轻掠过郑铎,望向无边的夜幕:“可在他看来,这一生是如此的美满。”
“在说什么呢?”清秀的女子从四角亭子的那一边走出来,手里拎着的食盒放在桌上:“又是这样一脸幽怨的样子。”她看向郑铎,看透他心中的情绪。
郑铎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调侃,余稚龄也没说话,只笑着,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洛寒酥笑道:“哦,我正要说这事儿呢,王雁卿死了,那张地图也填上了两个位置。”
“果然。”余稚龄将一条腿搭在另一边的膝盖上,水杏一般的眼眸,轻轻掠过郑铎的脸。
“派谁去调查此事了?”余稚龄紧接着问道。
“四皇子。”洛寒酥温和的笑起来,她说什么都是淡淡的,浅浅的两只小梨涡挂在她的嘴角。
“哦——如果这回四皇子没有带回老皇帝想要东西,你说他又会落得如何下场呢?”余稚龄端起茶杯,挑起眼眸笑道。
“属下听闻皇权人家最是薄情。”洛寒酥将一盘做好的清汤豆腐端到余稚龄面前,手腕上带着的金手镯碰到桌面,发出‘叮当’的声响。
“不过小姐觉得,这赤柄稔铜到底在谁的手里呢?”洛寒酥专注的低了声音。
余稚龄接过那碗清汤豆腐:“谁在制造混乱,谁就在掩盖真相。”
“那何必要——”洛寒酥离了余稚龄,将另一碗清汤豆腐端给郑铎,见对方没有抬手接过,便放在了那一边的桌上。
“每个人都有存在的基本,这基本如果坍塌了,朝廷战争也就不需要他了。”余稚龄吹动着清汤豆腐的热气,缓缓说道。
“弥彰还有事,我过去看看。”郑铎忽然站起身,那碗清汤豆腐放在桌上一口未动。
洛寒酥想要说上几句,至少让他喝了汤羹再走,余稚龄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