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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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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可怕的。”徐斐将手臂搭在余稚龄的肩膀上。

余稚龄背着光影去看他的眼眸,轻声道:“徐斐,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那时候宽慰你,自己却总是在这其中盘旋环绕,走不出来。”

徐斐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等你将这一切实现,就走出来了。”

“给我生个孩子,幼幼。”他眼眸里有宣誓的坚决。

余稚龄错愕于他的坚定,慌乱中她别开了脸:“你可真会讨巧。从没见过不磨黄豆就想要吃豆腐的呢。”

徐斐这句话说得颇有气势,心中却小心的揣摩着她的情绪,见她并没有因此动怒,唇角间闪过一丝笑意,策马追上她的脚步:“有些话时不时地说上一说,你要不记得也会记得了。”

余稚龄不需在他这些弯弯绕绕的话语中沉顿了思绪,因而笑笑道:“你且去帮我将那些苍蝇处理掉,才是好做的呢。”

徐斐狭长的眼眸里光芒骤冷,心中已明白余稚龄所指,森寒的声音说道:“他倒是贼心不死。”

余稚龄没回应,只笑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封尚未开启的梅花封的信件,递给徐斐。

细腻光华的信纸拿在手间,一经触摸,便知是皇家的用品,徐斐苍白的手指夹住信封,前前后后的转了一圈,终于用指尖挑开了封印的火漆。

几转动作间,余稚龄缓缓回头,只见那张绘有梅花的信封,在他的手指间,化作碎末,纷纷扬扬的落入尘埃,消散不见了。

暂居的驿站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眼前,徐斐赶上来为她牵马,明艳的姑娘将细白的手搭住他的小臂,接着力道越下马来。

其实她原本是不需要这些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便搭了上去,将身体的力量压制在两人的接触中,甚至借着力道在他怀里滚了一圈。

徐斐感受到了她的接触,包容的笑终于软化了森寒的情绪。

急忙跑出来伺候的小伙计撞破了两人间温存的气氛,余稚龄借机站直了身子,一个细小的动作便拉开了和徐斐之间的距离。

然而那双细白的小手却不肯借此松开,悄咪咪的隔着宽大的衣袖勾住徐斐腰间的配饰,颇有些小心思的姑娘仰起脸来,凑上徐斐的耳边:“我还没吃饱……”

廊下摇晃的油灯将她的面容照亮,明艳的姑娘那一双眼,映下夜空月色,如秋水潋滟,脉脉含情。高耸的发髻,一支归来凤的发簪,垂下的流苏正落在她的耳边,随着她的动作,向后微微掀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弧度就如同她唇角间的笑,弯弯小小,就连漾起来两个小梨涡也是那样的不易察觉。

徐斐看在眼里,忍不住伸出手,指端的薄茧摩挲过她浅浅的梨涡,他忍不住在想,世间人到底不曾拥有欣赏美的眼睛,只会称赞她的明艳端庄。

将她的小手从腰带上抓下来,紧紧握在掌中,十指交叉的瞬间,他忽然觉得有些庆幸。

正屋里的小席面尚且刚刚铺开,徐斐刚刚将一碗温热的鸡汤放到余稚龄手边,门外的临渊进来道:“王爷,七殿下说要见您。”

徐斐流露出推脱的意思,余稚龄瞧得明白,挥了挥手道:“你去看看吧,人家过来,定是有要说的事情。”

徐斐冷声道:“看来是老皇帝给了回信——又或者并没有。”

他又为余稚龄夹了几样菜,才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说是房间,不过是在一间大屋子里用几处屏障隔出的几处空间。

这边的余稚龄能听得清楚陈良甫的说话声,那边的陈良甫却也好奇晋南王的座上宾会是何许人,然而他到底困顿于礼数,不敢那般直接放目光过来打量。

清淡的菜肴很适合余稚龄的口味,鸡汤熬煮的更是鲜味十足,她又舀了一碗,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看着屏障另一边的两个人。

“王爷。”陈良甫的礼数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徐斐浅浅应了一声,手掌示意对方坐下来聊。

他习惯呆的地方并不点蜡烛,宽敞的有些过于寂寥的房间里,几张临时搭起来的纱帐将月色隔绝。

赤红色的外氅,下摆随着他的脚步拂过青石板,他颀长的身姿,优雅的举止,处处流露出来的上层贵族的从容不迫,衬染着周遭环境,有了他的森寒冷淡,有了他的疏离与高不可攀。

余稚龄端着鸡汤的手微微停顿,屏障的阻隔模糊了男人的轮廓,余稚龄偏着头,心想那些画本子了的小姑娘,总会称赞心上人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如果一定要拿这个标准去衡量,徐斐绝对要得到一句这般的称赞了。

然而那些话语,说的不过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想着那股子穷酸劲儿,余稚龄忍不住蹙了蹙眉。

手中的鸡汤‘啪’的落在桌上,他到底该是一副年画,被贴在床头,浓墨重彩也驱邪镇灾。

余稚龄又去看看他,觉得很是合适。站起身来的女子欢快的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在徐斐疑惑的眼眸中走出了房间。

“父皇给出的旨意在这里了。”陈良甫尚且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举动,仍旧在说着最近这些极为令他头疼的事情。

徐斐没有去接陈良甫手中写有陈皇旨意的锦书,面无表情地看了陈良甫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他才终于开口:“他怎么说?”

明白晓畅的旨意不知怎的就说不出口了,陈良甫顿了顿,稳住声线说道:“父皇的意思,希望王爷和肴相能够出兵祈安汕。”

“哦,是吗?皇上竟然会有这样的胆量。”他缓缓站起身,绕到了纱帐的另一层。

朦胧的月色丝丝缕缕的流透进来,将他的身影放大、拔高,拔高、又放大,终于如神明,笼统一切。

即便是倚仗着皇室的身份,又得了皇上明确的旨意,陈良甫到底心里畏怵这位寡恩少义的王爷,不敢将话语说得理所应当。

“父皇为阿玉的事情少不得多上心,本想将京中守卫调来,一来是觉得路程遥远,路上便要耽误不少时间,二来是也担心赶路导致士兵疲乏,战斗力不足。这才想着王爷的晋南和肴相的辽西相距较近,调度过来,更为合适。”陈良甫少有辩才,一番话说得于情于理,挑不出错处。

徐斐听罢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这声笑不带有什么,却让陈良甫心中一颤,他感觉自己隐藏的秘密,似乎还没有来及的隐藏,便被眼前的这个人看透了,他强迫自己狠戾了眉眼,压低了声音:“四哥马上就会找到赤炳稔铜的宝藏,难道王爷就不想要分一杯羹吗?”

“赤炳稔铜……”他恍若低语:“你说的东西很诱人,只是分享——你恐怕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缓步走出纱帐围绕起来的阴影圈,高大的身影近距离的对陈良甫产生着压迫:“你,是在觊觎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借着他的动作,陈良甫才终于看清,在他手指间转悠的是一只用赤炳稔铜打造出来的手链。

陈良甫隐约觉得四哥寄给父皇的赤炳稔铜尚且还不如眼前的这一条链子质地精纯。但他并不懂得这些,况且这时候的光影又暗,无端的,耳边只是突出着徐斐的那一句轻笑:“你和陈善宇,果真是一个样子——

你以为他就有能力吗?”

你和他,有这样的能力吗?

一声耻笑的反问,扰乱了陈良甫的思绪,慌得他无处躲藏。

夹卷着冷气,余稚龄从外推门进来。徐斐正站在窗边,在一只蝙蝠雕塑的额头上点燃火焰。

余稚龄轻轻扫了一眼,手指一动,一簇火焰便在蝙蝠的额头上亮了起来。

“买了什么?”徐斐走过去,自然的拿过了余稚龄手中的几卷画纸。

“年画,驱灾避邪的。”余稚龄将外氅脱下,挂在临近火炉的位置,烘烤着上面的寒气。

她自己却不甚在意,一面将水壶里的热水倒出来,一面用手帕擦着脸上的妆容。

“人家都买那种胖乎乎的福娃娃,你怎么买回来的都是狠戾的兵将?”徐斐将每一张年画看过来,和余稚龄随口说着。

借着盆里的热水,余稚龄洗掉了脸上的胭脂唇彩,顺手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水渍:“这可是我特意选的,你看这赤红的衣裳,狭长的眼眸……”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细白的手指沿着上边的纹路勾画着,水杏一般的眼眸不忘看看徐斐的眉眼,又去瞅瞅画上的人儿。

“我瞧着像你才买回来的呢。”没等到徐斐的回应,余稚龄嘟了嘟嘴。

明艳的妆容卸了去,温热的毛巾将她的脸滋润上浅浅的红晕,她额角的发微微散下来了,鬓间的发簪虽还没取下,眉眼之间却多了几分从没见过的松弛与懒散。

徐斐看着眼前姑娘白皙圆润的小脸蛋,正想要伸手将她额间的碎发撩上去,却见她忽然嘟起了小嘴,急急忙忙的去回应她:“像我,很像,幼幼买的真好。”

他心思并不在这上边,只是借机安抚余稚龄。

余稚龄瞧得明白,伸出手指在他锁骨处敲了一下,嬉笑道:“心思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没有,没跑。”他手臂一伸,将刚刚迈出脚步的余稚龄又拉了回来,余稚龄借着力道跌坐在他怀中,两条白藕一般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毛茸茸的小脑袋靠上他:“揉揉腰。”

“嗯?”她含糊的声音大概是没让徐斐听清楚,又或许只是下意识的给出的回应。

“腰疼。”余稚龄窝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总不好好坐着。”徐斐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温润了声线:“坐没坐相。”

余稚龄哽哽唧唧不愿意承认,像是忽然想到了,她伸出手将鬓间的贴花摘下来:“这东西,搁着你呢。”

纯金的贴花,被她随手一扔,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什么感觉。”徐斐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眸。

外边的天很静,只有少许的风掠过窗棂发出的声音。他宽厚的手掌阻隔了外界的寒气,也带走了一天积攒下来的疲惫,余稚龄舒服的松缓了思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快要睡着了,余稚龄忽然听到他低声唤道:“幼幼。”

“嗯——”余稚龄哼了一声。

“你有什么想要的,一定要和我说。”他这话语气颇为认真,余稚龄觉察到,缓缓的睁开眼,看着他。

“我母妃走得早,也没有兄弟姐妹,有什么时侯猜不到你的心意。但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满足你。”

余稚龄伸出手,抚平他眉眼间的忧愁,趴在他肩头,轻声说道:“明白着呢。”

她动了动身子,说起些以前的事情:“我父母亲相处,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我就想着和你也应该如此。今儿遇上魏萱安,才发觉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徐斐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眉眼间闪过的情绪带着几分沉痛:“人人都以为我父王是战死疆场,但其实他是被母妃杀掉的。”

余稚龄虽然早就分析过,心中也明白老王也死的蹊跷。然而当真相摊开在眼前,尤其是由他说出来的时候,余稚龄就只觉得痛心,她缓缓的张开双手,轻轻的覆上他的脸颊。

徐斐低下头,将整张脸尽可能多的落在余稚龄的掌中:“是因为父王骗了她……”

因欺骗获得的婚姻。

若是放在平常,余稚龄一定会义愤填膺地谴责男方的行为,然后高举正义的大旗,振扬女性光辉。

可这件事情是发生在他的身上的,是他的父母亲的事情,余稚龄想要说些宽慰的话语,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动了动身子,顺着他的手臂,将自己完完全全的靠在他的怀里。

听着他在自己的耳边低声道:“所以,幼幼,那三年没来找你,会不会怨我?”

“那三年是为了相遇做的铺垫。”余稚龄柔缓着语气:“如今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若是放在三年前,你我尚且没有立足之地,又如何谈这风花雪月的享受?”

“总是不该让你这样等的。”徐斐的目光放向远处,语调因她的宽慰得了几分轻松。

余稚龄笑道:“你当是个过程,也没见的谁家的房子是一夜之间修盖完整的。”

“不说这个呢。”徐斐抱着她的手臂晃了晃,“明儿带你到林苑玩玩。”

“好呀。”余稚龄顿时来了兴致,坐起身子笑道:“那今儿可得早点睡,养足了精神才是呢。”

徐斐便也不再同她说些什么,放她回了房间。

说了这么会儿话,那点子涌上来的睡意彻底是没了。

余稚龄让宋颖川端了一杯安神茶上来,放在手边,一边喝着,一边拆卸头上的发簪。

颍川正忙着将床铺摊开,余稚龄坐在梳妆台前,侧头看着她,听她说着朝中的事务。

“四皇子的奏疏已经送到皇上那里了,说是在薛町义旧址,找到了赤炳稔铜。”

“薛町义旧址。”余稚龄冷哼道:“他也真是敢说。”

“幺姑。”宋颖川停下手中的活计:“薛町义当年是您率兵镇压的,如今四皇子上这样的奏疏,不是在说咱们……”

“是呀。”余稚龄手中尚且端着茶杯,目光却远远地不知看向了何处:“他就是想要说咱们。”

“幺姑,那咱们要如何安排?”宋颖川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就立刻站在余稚龄身边,垂手而立,颇有一副立刻就要领命前去的样子。

“你去安排,煽动朝中大臣,把四皇子带回来的赤炳稔铜送去工部鉴定。”余稚龄清冷的声音一一吩咐:“然后就用不着咱们动了,那工部老儿是个颇有主意的,到时候皇上也就知道其中事件了。”

“属下明白。”宋颖川应道,立刻着手连络京城中的势力。

余稚龄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先是突然想到了,她轻声唤着:“颍川,你说明明爱着一个人,又怎么会忍心磨平了他的棱角呢?”

说完她才意识到,跟在身边的宋颖川是最不懂人情关系的一个,不由得自失一笑:“颍川,你就想你的双刀,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他,你想要给它找个什么样的新主人呢?”

“老师傅说,人在刀在……”

余稚龄愕然,知道这话是没得说了,踢掉绣花鞋上了床铺:“那说得都是侠义之道,人间的情爱又如何能用这个衡量呢?”

她并不要宋颖川的回应,只这样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

夜色渐浓,有的人为了明儿的邀约,早早的入了梦乡;有的人却想着孤苦无依的处境,惊悚了心肠。

同般的夜空下,不一样的人怀揣着不一样的心绪。

松软的被褥铺在粗木搭成的简易小床上,一个年轻的姑娘警惕的坐在床头,粉红色的衣裙弄脏了下摆,她却不肯换上浆洗好的衣衫。

瘦弱的手臂抱着双膝,小鹿一般的双眼因为长久的清醒有红血丝爬了上来,她却不肯安眠一会儿,仍旧提防着、警惕着紧盯那扇木门。

窗外静得很,生长的不知名的硕大植物,枝叶粗大,遮住了半边的窗户。这样的植物在祈安汕是经常能够见到的,然而对于生长的京城的陈忆玉来讲,无疑是又为她紧绷的神经,增添了一份负担。

只是她这样敏感的神经,却不能够觉察站在不远处隐藏了气息的启润,自然也不能够听到他和碧仄鬼之间的对话。

“主子,公主好像不太喜欢咱们这里的饭菜。”碧仄鬼那双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饶有思考的打量着那扇紧闭的窗户,终于说了这样一句。

“嗯。”启润没有什么表情。

“过去伺候的婢女好像也不和心意……”碧仄鬼又说道。

启润大概是被他一会儿一句弄的有些烦闷,皱起眉头回应道:“她从没有离开家这么长的事件,还不适应。”

碧仄鬼看着启润的身影向陈忆玉的房间走去,心中不由琢磨:“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到底是想家,还是害怕呀。主子就这么过去,岂不是又要吓到小姑娘了?”

他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心里面却还疑惑,要带回来这个小姑娘,有什么用处。

但他不敢去问,因为他最近发现,好像只要一提到高裕公主,启润那本就少的可怜的耐心,就全然没了。

他还不想因为这个小姑娘,弄丢了自己的差事。

启润不去觉察碧仄鬼心中的想法,只知道他跟上了自己的脚步,心中烦闷,觉得这个属下最近麻烦的很,冷眉看向他,才令他阚阚地停住了脚步。

看着他站在外面的身影,启润舒了一口气,那份轻松是他自己都没能够觉察到的,缓缓伸出手,小心地推开了陈忆玉的房门。

“谁!”惊觉的小姑娘立刻出声,目光在看到启润的瞬间,恶狠狠地瞪圆了眼睛:“你又来做什么?”

大概是手边没什么能够扔出去的东西,看着他冷漠的面容,陈忆玉努力克服心中恐惧,对迎着他的目光。

即使是在下风的处境里,天真的小姑娘也从没有要乞求讨饶。

“还在寄希望于你的父皇吗?”启润没有理会陈忆玉的目光,径直坐到了小桌旁的锦墩上。

陈忆玉不去做声。

启润继续说道:“燕昶女已经带兵去了薛町义,相信你那向来以国事为重的父皇,应该很快就会把重兵派去解救你的四哥了。”

“那太子哥哥呢……”很久很久,陈忆玉才终于问上了这么一句。

“太子不过就是一枚废棋,皇上想要废黜他已经很久了。如今只怕还要…….”

“你胡说!”陈忆玉激动地打断了启润的话语。

启润倒也无所谓,冷然一笑:“公主殿下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吧。”

说罢他站起身,微微佝偻的身影,在黑夜中是那样的不起眼。

陈忆玉见他要走,却也不在意,依旧撑着冷淡的姿态:“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相信你吗?”

启润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要说的已经说过了。现下里,公主最好的选择就是留下来,做我的正妃。”

“你不过是想要借此要挟父皇。”陈忆玉不为所动。

启润终于转过身,目光复杂的看着陈忆玉,很突兀的,他轻笑道:“希望公主知道真相的时候,也能这样想。”

那扇敞开的门终于关上了,也好像有一些事情被暂时放下了。陈忆玉转动眼眸,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只想要在这个时候毫无理由的倚靠血缘上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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