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隔天。
经纪人给她接了个封面杂志的活儿，是业内时尚读物杂志Ashion。
Ashion找明星拍封面，不看作品，不看咖位，只求符合杂志定位。
年轻，时尚，长得吸睛。
虞绯按照手机上胡哥发的地址，找到了摄影所在地。
灰蒙蒙的大楼，里头工业重金属味十足，头顶上是光溜溜的水泥，根本不存在天花板。
“哟，球球，你的缪思女神来了，还不快来接见！”一自来卷的哥们正与聊地正欢，听见门口的轻扣声，转头看去，眼前瞬亮。
“哪呢，哪呢？我女神呢？”
圆圆的小脸，精而干练的头发，一身嘻哈风格的装扮的小姑娘不知从哪儿蹿出来。
“哇哇哇哇哇，女神，我终于见到真人了，你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我们这些人和你一比，简直逊爆了。”
摄影师展丘，也就是球球，她的眼珠子恨不得粘在虞绯的身上，说话的语气甚是夸张。
“我的缪思，我的女神。”
虞绯眸光流转，浅笑道：“又有才华又长得可爱的人，都像你这样会说话吗？”
球球：“快来，谁来扶我一下，实在扛不住颜值暴击。”
自来卷哥们丁尔抄起桌上的布偶娃娃，往球球身上丢，“出息！要夸人还把我们坑上，真够可以。”
“赶紧把你的缪斯带去摄影棚，那位早就来了，快别瞎扯了。”
丁尔担忧地看了看玻璃门的方向，正赶巧了不是，齐活儿了。
球球敛了敛脸上的笑，她正经起来，“女神，那个……和你经纪人定好的单人杂志封面，我们公司这边依杂志内容做了调整。”
虞绯怔忡了一瞬，猜想原定的计划要变卦，她脸上露出疏离的神色。
话实在难说出口，球球捏了捏手，她还以为能美美地拍女神，谁知上头偏要再塞进来一个人。
那人貌似还与她家女神不合，她这事整的怪不牢靠。
“就……辛晚林，她要和你拍双人杂志封面。不过，女神你放心，我以前也合作过她，她的条件比不得你，和你同在一张照片里，她就是自讨苦吃，认不清楚事实。”
“你比她好看一百倍，不，是一万倍。”球球开始彩虹屁夸夸，她已经垂涎她家女神的容貌好久了。
她主攻方向就是摄人，拍出来的东西，与模特自身有很大的关系。总而言之，模特与摄影师互相成就，差了谁都不行。
“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虞绯知道在圈子里混，谁都不容易，上面变卦下面遭殃，球球没有等开拍的时候告诉她，反而是在进门之前，先给她提了个醒，已经足够了。
“这是Ashion的意思，还是辛晚林的意思？”
她也是后面看了微博才知道，辛晚林就是那天与她发生争执，还言语威胁她的人。
胡哥和她曾说过，网上的大部分黑料，估计都是辛晚林找人捏造，再雇上两三万的水军，一盆一盆地往她身上泼脏水。
“Ashion向来都是双月双人封，单月单人封。”球球不敢把话说的太直白，只能隐晦地回答道。
九月，单月。
能把单人封变成双人封，辛晚林的本事倒是不小，也不知这人为何不直接把她踢出局。
截了她的工作，这不是会更痛快？
虞绯略略沉吟，慢步走进摄影棚。
棚内灯光明亮，坐在椅子上的人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上扬，眸中满是轻蔑。
那精致的妆容扒在脸上，牢靠无比，任谁见了，都挑不出丝毫毛病。
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女明星，与那日歇斯底里的女人简直判若云泥。
“也不知道棚里的空气，怎么突然变臭了，小玲，到我包里拿香水给我。”
辛晚林掩了掩鼻，还不忘在自己的鼻子前面摆手，仿佛空气中真的有恶臭。
虞绯挑了挑眉，不留痕迹地往小玲的方向瞥了瞥。
见她手忙脚乱地找辛晚林要的东西，桌上还被她整得乱七八糟，皱了皱眉头。
她怎么还跟着辛晚林身边？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她管这么多做什么。
况且，没准人家并不需要她的帮助。
“Ashion的摄影棚，即宽敞又好闻，某人的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毛病，居然会闻到臭味？”
咖位拼不过，不好正面对上，装傻谁都会，在Ashion的地盘，嫌弃棚里的味道，但凡被人爆到网上，都要被人群嘲情商低。
球球早就看不惯辛晚林小人得志的模样，她向来不喜欢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禁开口道：“或许是有人在棚里放屁，空气不流通，才有臭味。不过我没闻见，显然不是我们这一块的人偷偷在放屁。”
“噗嗤。”
虞绯忍不住笑了，这话够损，顺带一语双关，嘴上放屁，也是放屁，没毛病。
“你——”
话中带刺，这谁都能听出来，辛晚林收回手，她怫然作色，“粗俗的人才会整日把放……粗俗的话挂在嘴上，人以类聚，上不得台面的人也只能去巴结糊咖。”
“不好意思，辛小姐，待会还要劳烦您当我这上不得台面人的模特。”
球球忍了很久，她来公司工作，也不是为了受气，此时硬刚回去，还真是爽。
少许的爽，还不是真正的舒服，她继续输出：“辛小姐，您身为女明星，平时还是多注意身材管理，距离上次合作好像才不到三个月，你怎么胖了一圈？”
“我靠本事吃饭，长得圆乎乎的是可爱，而你圆滚滚的上镜，那就是大饼脸，你又不是演技派，靠长相吃饭的人，怎么能这么堕落？”
“娱乐圈向来更新迭代快，我真是生怕哪天在荧幕上就见不到你了。”
虞绯嘴角上翘，辛晚林好像踢到了硬茬子，根本用不上她出手，这人脸都气红了。
“球球，我可太喜欢你了。待会结束以后，咱两加个微信呗。”
她摸了摸球球的头，眸色潋滟，平添几分温柔，欢喜的语气重隐隐伴着撒娇。
谁也抵抗不住可爱的女孩子，同仇敌忾，身边有人的感觉，真好。
球球直接星星眼，她缪思女神主动要加她微信！！！
欧耶，离真实的女神又近一步。
辛晚林开始语无伦次：“近些年来，怪不得Ashion一直在走下坡路，聘请的摄影师看不清楚形势，肆意得罪人，公司迟早要被她害垮。”
两人默契十足地无视她，球球拉着她坐了下来，让人把化妆师喊来给她上妆。
辛晚林暴躁：啊啊啊啊啊啊！
她给微信上备注着赵总的聊天框发消息：赶紧给我开了今天的摄影师，我要让她在业内混不下去，你赶紧派其他人来拍！”
见赵总不回。
辛晚林戴上蓝牙，一个电话扣了过去。
对方瞬间秒挂，微信不回，电话还拒接，这是什么意思？
手上的美甲都快要把屏幕戳破，消息轰炸：翻脸不认人？
那边显示微信正在输入中。
辛晚林深吸了口气，下一瞬，她看见对面回的消息，差点把牙都咬碎了。
她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人，把手机盖在桌上，弄出的声响，把正在布置摄影景的工作人员吓得一哆嗦。
两人回头莫名地看看她。
见她硬生生地朝着她们挤出笑，相视无声，骤现诡异。
辛晚林朝小玲使了使眼色，在得到准确的手势应答后，她眼底的阴霾慢慢散去，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不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她正对着镜子，透过里面的画面，监视那两人的一举一动。
虞绯昂着脸，让化妆师在脸上作画。
球球疑惑：“今天拍的主题好像是“新”，主要展示城市风格。乔乔，你怎么能在女神美丽的脸上画藤蔓？”
乔乔无奈：“这是主编定下来的，她说双人杂志封面，为了更贴合这一期的内容，要显主次。”
“辛小姐为主，虞小姐自然为次。为主的妆容展示时尚感，为辅的妆容展示反差感，给她画绿色的藤蔓，是为了更好地填充排版留白。”
虞绯：“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意思是不是我就充当杂志封面背景色？”
她就说，辛晚林根本就不会这么好心，没有干脆踢她出局，还留汤给她喝，是为了更好地霍霍她。
想把她往脚底下踩，倒要有这个实力才是。谁主谁次，好像并不是靠妆容决定的。
球球刚想发作一通，就被她拦了下来，她冷静地向化妆师提了提建议：“给我化吧，但是可不可以在绿色的枯树藤蔓上，帮我增添几朵黑色的花花。”
“尽量让藤蔓横过鼻梁，做出自然截断的效果。半边带有大面积的藤蔓，半边少化。”
乔乔支支吾吾，不敢应答。她也是看上司的命令办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画藤蔓是为了遮美。
她是化妆师，对色彩搭配极具敏感，不用上脸化，她都觉得这个改妆超绝，若是听从了建议，也就顺不了上司的意。
虞绯看出了她的为难，别了别耳边垂落的发丝，“算了，该怎么化就怎么化。”
“别害怕，我的请求，其实你是可以拒绝的，不用太有负担。”
总不能硬压着人家让她帮她，善意与本分，她一向分得开。要是她强逼乔乔，同仗势欺人无甚区别。
球球暗暗叹了口气，她家女神怎么能这么善良，在娱乐圈里混，肯定是会被人欺负的。
她要不换个工作？反正在Ashion待着也无趣，离开这里，她还能……
咿呀，想想就高兴！念头刚出，就已经天马行空了。
不知不觉中，妆容已经快要完成了。
乔乔拿起定妆散粉。
辛晚林对着镜子慢慢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完美无瑕，没有人能比她更美。
小玲蹲在地上给她整理裙摆，手已经抖成了筛子，她紧张地咽了咽喉咙，用右手死死地抓住左手，别害怕，很快就会过去。
“来，乔乔，把散粉给我，我来给女神弄。”球球拦住正要往虞绯脸上按的粉扑。
辛晚林的手僵了僵，她恨不得撕了拦在半路的人，脸上抽搐扭曲的表情实在看着可怖。
乔乔转身的那一瞬，正好看见她来不及变换的神情，东西乍然从手中滑落。
她咧嘴，“女神，你身边缺不缺……”
“嘭——”
“嘶——”
分别是东西砸地板的声响，和有人下意识呼痛的声音。
虞绯刚想把粉扑拿过来，再看看球球的手背有没有怎样？
球球拧紧眉心，赶紧把手扬了起来，“先别碰，里面好像有东西。”
她另一只手的虎口往上一点点的位置，被刮了好大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虞绯太阳穴突突地跳，她在桌上一连抽了好几张纸，才给球球勉强止住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