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
三人仓皇逃跑的间隙,瞻仰一张行运符就跑出了那片山脚下。
明显感受到身后的那根石柱子嘶吼咆哮了几声,一阵燥怒震的整个林间都为之一颤。
急速穿梭林间的同时,那根石柱子后知后觉,凭借着整个磅礴的山势,策动山脚下的碎裂山体,引无数碎石向她三人逃跑的方向接连发难。
那些碎石大大小小,在那根石柱子的操控下,以长弓蓄满之势,瞬间万石齐发,砸在林间树木之上,竟如刀劈斧斩,原本一幢幢参天茂盛,当即“咔嚓”一声轰然倾倒。倾倒的瞬间,有如排山倒海,碎石烟尘枝叶漫天飞卷,若是稍有不慎,稍有迟疑便要魂归石海!
面对身后危机,三人虽久经沙场,但仍是不免心惊胆战。
身后乱石追赶不休,手忙脚乱奔逃间,不远处深林的入口洒下一束微光,瞻仰向左右急道:“快!出了入口便向上走!”
三人便加速念诀,朝不远处入口逃窜。
刚传出林间入口,正要向上空奔去,三人突然察觉脚下一沉,似被人绑了双脚一般,才见到天上光亮,便硬生生被一股强劲的外来之力拖拽了下去。
那股力道极为迅猛,都来不及让人做出反应,瞬间便坠入了黑暗之中,急速下落了一阵,像是被拽入了一望不见底的漆黑空洞之中,重重摔落在地。
甫一落地,只听观风月不悦骂道:“又黑又冷又阴森凄凉,这究竟什么鬼地方?谁?谁干的!谁?又是谁趴在我身上?压死我了,快起开!哎呦!我的腰啊!”
听见骂声,瞻仰无语,却听望烟雨惊道:“噢!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摔一下不痛不痒呢!”
观风月:“什么叫原来是我?怎么是我,你就连声谢谢都不肯说了吗?”
望烟雨:“你这什么态度?无私付出都是默默做的,像你这种弄的人尽皆知讨要回报的,显得多庸俗啊!”
观风月:“我我我什么时候说要默默付出了?你能不能不要一厢情愿?”
望烟雨:“你说我一厢情愿?对不起,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有什么好情愿的?”
叮叮当当一阵无休止的对骂声中,瞻仰缓缓坐起,揉了揉眉心,随后召来一张明火符,于漆黑无尽中点燃。
火光扫过那争吵的二人身边,又依次扫过她身旁,她扭头一看,登时被一张坐在角落里阴森森的人脸所骇住。
但她只慌神一刹那,便定住了心神,向那角落中的人影道:“深井君?你怎么在这?”
坐在角落暗影中的深井君,此刻却在盯着争吵的二人,面色暗沉,不住按着额上暴跳青筋,显然被这一声声聒噪之音扰的不堪重负。
为阻止这场乱哄哄的纷争,瞻仰只好掏出荆棘木,一人当头给了一棒子,只听那二位仁兄“啊”的一声惨叫,才静了下去。
当那二位仁兄顶着一头包,回头对瞻仰举起拳头示意时,瞻仰则理直气壮道:“深井君在此,尔等不得无礼!”
深井君望着那二位仁兄满头包,茫然道:“瞻行者,这样对你的师兄们,不太好吧?”
瞻仰:“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消肿符吗?忍一会儿就好了!”
观风月:“......”
望烟雨:“......”
瞻仰轻松淡然抛出两张消肿符,转头道:“深井君何故突然到此,为何将我三人拉下井来?”
深井君望了眼头上,道:“我原本因公务在井下通道穿梭,也是突然感受到此地上方有剧烈异动,这才浮出井下向外查看。正巧,出这座井口时发现你们在躲避身后碎石追赶,因此将你们拉到井下暂避,为避免碎石砸伤,以我那方桃木盾堵住了井口。事出紧急,若有得罪,烦请诸位多多包涵。”
瞻仰默默点头,拱手作揖,道:“感谢深井君慷慨相助,不瞒你说,那二柱子确实有些难对付,这份人情,我三人记下了。”
听闻,深井君当即愣住,“二柱子?什么二柱子?”
瞻仰想了想,道:“总之,就是你我所在上方,有个炼化多年作恶的山精,我们正寻思着出去搬救兵呢。”
深井君:“依瞻行者之意,是伏魔山有灵炼化成精了?”
瞻仰寻思片刻,道:“这你倒点醒了我。这山灵非妖非魔亦非鬼,而这人间,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加以摆平的罢!”
“恐怕是这样的。”深井君默默点头,思忖片刻,道:“不过,九天仙神本领通天,对于你我而言,此举堪比登天,可对于他们而言,或许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时,沉默良久的观风月道:“天上搬救兵,此间孰能应?”
说罢,在场几人纷纷向瞻仰抛出指望的目光。
接受到这些目光,瞻仰只能一声叹息。
“也罢。虱子多了不怕咬。”
深井君欣喜道:“瞻行者义薄云天,大义凛然。放心,我等会在此地看护好山下百姓,等你凯旋而归。”
瞻仰叹道:“有深井君在此照应,我放心。不过,九天之上,我熟人不多,借兵不比借钱。未免说错话,办错事,也需要个后盾撑撑场面。”
转过头询道:“你们二人,谁愿意随我走一趟?”
一回头,却见观风月与望烟雨双双抱头惨叫:“头啊!疼啊!疼啊!头啊!”
瞻仰:“......”
深井君看在眼中,温和笑道:“看来,观行者与望行者身有难处。要不,我陪瞻行者走一趟?”
瞻仰干脆利落道:“这二人是死是活我是不管了。烦请深井君照料好山下百姓即可。我去去就回!”
深井君:“放心,这里交给我了。”
交待完毕,深井君策上方桃木盾敞开一边空隙,洒下一束灿阳,瞻仰便毫不犹豫,纵身迎了上去。
飞身出了井下,瞻仰策行运符直冲云霄之上,心中还在盘算着要去天上找谁搬救兵去。行了片刻,忽然听见不知何处传来阵阵呜咽的箫声,环绕在她耳边不绝如缕,幽幽缠绵。
她下意识环顾云上,四下张望,找寻一圈,发现根本找不到声音发出的源头。可那阵清幽之声却不打算停止,依旧在她耳边缠绕不休。她虽心中惊奇,却也不打算再去理会,兀自朝云上继续奔赴。
可不知何时,箫声戛然而止,却突然间在她耳边冒出个声音,不急不忙低声询道:“这是要去哪?”
这一声来的猝不及防,吓得瞻仰捂着胸口,登时打了一个哆嗦。
瞻仰被迫停了下来,站在云上向身旁望。只见右玄羁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正立身贴站在她身侧,当她扭头回望时,直接正身转了过来,从容不迫,淡定如常。
右玄羁也随她站定下来,在她身上缓缓扫了眼,皱了下眉,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奇询道:“找什么呢?”
瞻仰双手不住摸索着身前身后,道:“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贴了追踪符?我怎么走到哪你就跟到哪?”
听闻,右玄羁先是一惊,而后扬起嘴角莫名笑了起来。
瞻仰:“笑什么呢?笑得这么诡异,你肯定是在我身上偷偷贴了追踪符!”
右玄羁仍是莫名的笑,神情也是不明,只定定与她在云上相望,凝神片刻,淡淡道:“很简单。你身上,有我的东西。”
瞻仰不解念道:“你的东西?”
兀自回想一阵,恍然间记起了什么,便立即伸手向袖口摸索而去,边摸索边着急忙慌道:“你说的是那杆白骨洞箫是吧?你等等,你别动,我现在就找给你......”
右玄羁却何曾动过分毫,就定在面前笑望着她,轻轻念道:“不急,不急......”
可在袖中乾坤翻找了半晌,找到满头大汗,也未曾找到那杆白骨洞箫的任何下落。瞻仰一时焦头烂额,这袖子里的一堆破烂,连她也探不清这其中的深浅了,心道:“看来,得找个时间清理一下了。”
于是,她将手缩了回去,仰面上望,尴尬笑道:“那个,我今日还有要事在身,改日再还!”
正要动身离去,右玄羁抢先道:“要事?你这火急火燎的往天上赶,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去找我的呢。”
瞻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真想多了。我找你,做什么啊。”
右玄羁毫不犹豫道:“你想做什么,那便做什么。”
瞻仰内心忍不住怒吼:“做你个头啊!你这带人恨的家伙什么时候能够正经说话!”
但表面上,却又实在不想搭理他,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
刚转过身,右玄羁却直接一手按住她的肩头,稍一借力,便将她整个人拉了回去,逼迫她半边身子牢牢锁在他身侧,在她还没等开口说话前,对着云下某个方向,淡然道:“这座伏魔山,虽然山高险要,但身子骨却略显单薄。何须搬什么救兵,随便找柄利刃,削了它即可。”
瞻仰不可思议回望,“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难不成,你一直在这云上监视我?”
右玄羁:“怎么能说是监视呢?身为仙者,当放眼六界,心寄八荒,哪里需要维持正义,哪里便有吾辈出没。瞻行者,你着实误会我了。”
瞻仰愤愤念道:“巧言令色。”
右玄羁:“什么色?你看,小生又被瞻行者所误会了。小生不好色。”
瞻仰:“好。既然你说,可以随便找柄利刃削了它,那我相信,你右天师是有这个资本的。便将这利刃借我一用,如何?”
右玄羁沉默有倾,却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