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云山历练告一段落，华殷休整了三日后，去传务堂那里领了应得的灵石，美滋滋地回小院。
院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心情好，语调也上扬着，唤道：“师兄！”
江南岸迎上来，目光停留在她面上，温和依旧，却好像带着些淡淡的忧伤。
华殷脚步一滞：“师兄，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南岸摇摇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再度看向她。
“……这是小师弟托我炼制的培元丹，以五级妖兽的内丹为底。”
“妖丹？”华殷小有惊讶，“他这么快就给用了？”
江南岸看着她，不言语。
华殷又自顾自寻思道：“他身上没几块灵石，如何请得动师兄替他炼丹？”
江南岸动了动嘴唇，道：“他用秘境里寻得的灵草作抵……但我没收。”
“师兄为何不收，这岂不是亏大了？”
“因为，这培元丹是给你炼的。”江南岸看着她的眼睛，坦诚道，“小师弟托我炼好之后带给你，还拜托我瞒着你。”
“我哪里用得着这东西？”华殷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还敢瞒着我，这小子……师兄日后切不可惯着他。”
她从江南岸手里接过瓷瓶：“有劳师兄了，我这就……”
“师妹。”
江南岸忽然出声打断她。
华殷看向他，面露疑惑。
江南岸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你对小师弟真的很上心。”
华殷愣了一下。
她不对沈竺上心对谁上心？
“所以……呢？”她迟疑着问道，“师兄说这话是何意？”
江南岸就站在原处看着她，良久，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的。”
他抬步走到华殷身旁，又道：“这丹药也是他一番心意，师妹还是收着为好。”
说罢，江南岸便踱步离开了。
华殷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道了句：“……知道了。”
随后，她竟然听到一声叹息，来自那个摆烂的乐子人系统。
【这走向又是什么情况？】
系统啧啧道：【我听到了一颗心破碎的声音～】
华殷明白过来，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咬牙切齿：【我说，既然攻略对象是沈竺，你何必设置这么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桃花呢？】
【竹马vs天降，带感。】
系统乐呵呵地看热闹。
华殷逼问道：【这是最后一朵桃花了吧？】
【是的，这么看来，宿主的感情线已经很少了。】
【我还是很为宿主着想的~】系统洋洋自得，【噢当然，宿主完成任务以后自己的选择便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华殷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还挺期待？】
【哪有~】
系统立即下线遁。
听了江南岸的话，华殷按捺住去找沈竺的念头，拿着瓷瓶回屋修炼去了。
*
转眼天将入秋，凉气渐起。
林自闲院内栽种的几棵紫甘灵树也到了结果的时候。
只是前些日子她跟着引玉真人受邀赴往青岱山，同各派商讨宗门大比的相关事宜，院里的几棵灵树便托付给华殷打理。
华殷这日练完剑，寻思着去看一眼，若果子熟了还能先尝上两三个。
她御起挽霜剑向着引玉峰而去。
虽说以元婴境的功力，无需御剑便可腾云驾雾，但她总是觉着脚下踩着挽霜剑更安心些。
系统幽幽道：【真的不是因为这样更酷吗？】
华殷也不反驳：【是又如何？】
她还就喜欢脚踩着剑云里来云里去的刺激感。
到了引玉峰，华殷遥遥望见林自闲院里有两名弟子，正在拿着一根长竿敲果子。
“别敲了。”
她轻身落地，收剑入鞘，看向树下的两人：“若叫你们这样挨个敲上几竿子，果子都要烂了，还怎么吃？”
林自归和南照转过身来，见是她，皆眼前一亮：“师姐！”
华殷笑了笑，走到树前，抬手轻挥衣袖。
柔和的灵力波动送到树上，满树似黄还青的叶子簌簌作响。
几枚紫甘果掉下来，刚好是两人够得着的地方。
“多谢师姐！”南照用仙袍裹了紫甘果，然后倒在石桌上，又一个个摆整齐，堆成小山样。
她挑了一个最大最圆最水灵的，捧到华殷面前：“师姐，请。”
华殷拿过来咬了一口，紫红色的汁液顺着喉咙滑下去，甘甜可口。
林自闲最喜在院内养这些花草果树，说是看着它们发芽生叶，开花落果，她能格外感受到时序的轮转。
华殷靠在秋千上，轻轻荡着。
其实她隐隐知道一些林自闲的事，关于她的本家林氏。
但好像这姐弟俩对本家的事都讳莫如深，就算她有心问起也只能得到几句敷衍。
林自归和南照两人捧着果子吃得不亦乐乎，唇周都沾上了不少紫红色汁水。
华殷看着想笑，忽而瞥到桌上摆着的两柄仙剑，才想起来，每值初秋，都会有新一批的筑基期弟子入剑阁求剑。
看来这便是两人从剑阁里寻到的本命剑了。
她有些好奇，便问道：“你们两个，都给剑取了什么名字？”
南照大大方方答道：“烛照。”
华殷眉梢微挑，赞道：“嗯——好名。”
林自归神情莫名有些扭捏，咬着紫甘果含糊不清道：“……没、没起呢。”
南照咦了一声，转头看他：“我那天明明看见你给剑取名了，剑身发亮，不就是取名后仙剑认主了吗？”
林自归支支吾吾：“噢……是嘛……记不太清楚了……”
华殷看他这副样子，直觉他心里有鬼。
“林师弟的记性看来也不太好。”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不再多问。
*
荡了会儿秋千之后，华殷心头又想起那日在云山上，宋青檀刻意支开她，同薛明樾不知聊了什么。
但听他意思，似乎还和沈竺有关。
能让宋青檀念叨上两句的，会是什么呢？
还有陈攀那日莫名其妙提起的一闪而逝的血光。
华殷觉着很是蹊跷。
她停住秋千，从上面下来，对林自归和南照道：“我先走了，你们也别闲过了头。再有五日就是宗门大比了，莫要松懈，若是输得太难看……”
她手掌在脖子上横着抹了过去：“……可别怪我回来之后教训你们。”
两人齐齐瞪大了眼，答道：“是，师姐。”
华殷颔首，从桌上捞了两枚紫甘果，御剑离去。
她想去沈竺那里看看。
系统泪流满面：【宿主，你终于想起来还有个攻略对象了。】
华殷也有些感慨：【你不用天雷催我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系统：【呜呜。】
华殷在沈竺厢房前收剑落地。
刹那间，她似乎捕捉到一点红光，伴着阵阵不甚明显的奇特气息，源头正是沈竺房内。
来不及多想，华殷推门而入。
沈竺正盘腿坐在蒲团上修炼，面静如水毫无异样。
听见开门声，他睁眼看过来，在看见华殷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挂上几分喜悦。
“师姐。”
华殷的目光在房内扫视一周，最后停在他颈间的项链上。
天近傍晚，屋里还不曾点起火烛，稍稍有些晦暗。
但沈竺颈间那块碧色的小石头，发着微弱的荧光，像是永暗长夜里的一点萤火，诱着人将全部目光聚焦于其上。
欣赏抑或贪欲，它来者不拒。
华殷抬步走向他那边时，顺手点亮了桌案上的灵灯。
她站到沈竺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的气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好像……有点诱人。
华殷晃晃脑袋，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冒出来的这种奇怪的形容。
她对沈竺道：“你可有感受到有何异常？”
沈竺一愣：“不曾。”
他几乎从早到晚都在房里修炼，若有异常应当第一时间发觉。
可师姐既然问了，便不会是空穴来风。
华殷盯着那块碧色石头，问道：“你这些日子一直戴着此物修炼？”
沈竺也垂头看了一眼：“……嗯。”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如实道：“舅舅给我的这条项链，对我的修炼大有帮助。我能感觉到，戴着它，我的修炼速度可以翻好几番。”
修炼速度翻好几番？
华殷闻所未闻，但本能觉得这种效果非正道所能拥有。
“你摘了它。”她当机立断道。
沈竺依言摘下项链，交给她。
华殷打量着那块碧色石头，依旧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它离开沈竺之后，确实没有了微弱的荧光。
此物果然不寻常。
华殷托着那条项链，看向沈竺：“你该知道，修行须得步步踩踏实，日后才会走得更稳当……但依靠此物修炼，你便不怕将你的根基毁了？”
沈竺默了默，道：“师姐，我只想早日变强。”
“你心情迫切我是知道的，但……”华殷没再说下去，而是眼神复杂地将他看着。
沈竺微微笑道：“多谢师姐担心，但借助此物修炼并未让我有任何不适，且我舅舅既然将它交予我，便不会害我。”
华殷眉头蹙起，二话不说抬手覆在他眉心处，探查他体内情况。
诚如他所言，他的身体未遭任何损害，反而筋脉还强韧了不少。
这可真是奇了。
华殷的眉头蹙得更紧，她隐隐感觉到沈竺体内灵气的运行似有古怪。
似乎有极轻极弱的一股气息，是逆着经脉运行的。
她知道，若灵气逆行，便是修了邪道。
哪怕只这一小缕气息，都可能让他走火入魔。
于是她停止探查，迎上沈竺的目光。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就像在说，看吧，我没骗你。
华殷忽视他眼中的期盼，语气强硬道：“从今往后，你切不可再将此物戴在颈间，不可借助它来修炼，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