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华殷半坛酒下肚，轻轻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支着脑袋，睁着一双略显迷离的眸子看向沈竺。
“我好像……有点眼花了。”她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去戳沈竺的鼻子，“你怎么长了两个鼻子啊……”
沈竺看她像是醉了，温声道：“师姐，该回去了。”
华殷固执地要戳他的鼻子，甚至眼中带了几分娇嗔。
沈竺只好坐着不动，将头稍微往前送了送。
华殷的手指在他鼻尖上打了个转，随即向下一滑，贴在他微张的嘴唇上。
沈竺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一瞬。
华殷颇为坏心眼地转了下手腕，用掌心托住他的半张脸，大拇指在他下嘴唇上蹭来蹭去。
“师姐……”沈竺根本不敢动弹。
见华殷的眼神愈发暧昧不清，他噌地起身，险些将桌案掀翻。
桌上的酒坛和酒盏晃了两下后堪堪定住。
他脸上烧得慌，支支吾吾道：“师、师姐，这里是酒楼……”
华殷撅了下嘴：“对哦，不太合适。”
她起身拉起他的手腕，带着他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稳稳踩在挽霜剑上，御剑回浮玉山。
沈竺做了整整一路的心理建设，脑中那道名为正邪殊途的防线终究还是在他被华殷一把拽进房里的时候塌了个彻底。
借着些微的酒劲，他想，师姐要如何便如何吧。
左右，他抗拒不了，也并不抗拒。
华殷将沈竺按在榻上。
他个子高，肩膀抵在墙上，成一个靠坐着的姿势。
华殷跨坐在他腿上，两只手先后搭上沈竺的肩膀。
该说不说，她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曾经不是没有演过情爱的戏份，但这会儿莫名生出几分别扭和罪恶感来。
她能看懂沈竺望向她的眼神里藏着的尽是真心。
可她却只想着利用这份真心早日完成任务，得获自由。
系统搓搓手：【宿主怎么说也是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了，他不吃亏的。】
华殷呵呵笑：【说的也是，任务早些完成，你也能早日向上面汇报。】
系统很是期待：【啊呀，这个世界毕竟是我创建出来的第一个世界，我对它还是有感情的。】
华殷打包票：【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选我做宿主的。】
系统欣然下线。
华殷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好看的脸，坦诚道：“沈竺，我越来越觉得你很诱人了。”
沈竺大气不敢出一个，心却砰砰跳得急促。
“师姐……”
华殷两只手同时捏住沈竺的衣襟，往外扒了扒，露出他的锁骨，以及靠近肩部的大片皮肤。
白里透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华殷将右手贴上他的皮肤，缓缓下滑，滑到他心口处。
“沈竺，你这里，跳得好快。”
沈竺脸颊通红，稍稍偏转了头，不敢直视她：“别这样说，师姐……”
华殷故意在他心口上按了按：“呀，好像，跳得更快了。”
沈竺合上眼帘，声音里带着些不匀的气息：“我……”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别的心思？”华殷望着他，自觉眼中柔情似水，“我想听。”
沈竺抿唇，不敢出声。
华殷又抚上他的脸颊，凑近些，在他眼角处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样呢？”她问道。
沈竺长睫颤动，将他内心的慌乱尽数暴露在华殷眼中。
华殷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而后又在他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嘴唇碰在一起，触之即离。
“那这样呢？”她又问道。
华殷心里还在想着诱他说出真心话的招数，不想沈竺此时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师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不知道谁在说话，噢，好像是他自己在说话。
华殷揣摩着他的神色，心里一喜：“……好啊。”
于是沈竺试探着抬手，双臂环过华殷的腰身，将她揽在怀中。
他把下巴轻轻放在华殷的肩头，情不自禁地蹭了蹭，发丝拂过华殷的颈窝，惹得她有些痒。
华殷再一次出声问道，语气轻柔，循循善诱：“沈竺，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啊？”
沈竺又将她抱紧了些，闷着声，一副任君采撷的娇俏模样：“师姐，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叮咚。
系统打卡：【恭喜宿主，攻略成功～】
华殷暗喜，捏了个诀，窗门大开。
入夜后的冷风不要命地闯进来，吹散了满屋的情意，却吹不醒入戏太深的人。
她揉了揉沈竺的脑袋，然后将他推开，嫣然一笑：“可你本来就是我救的，早就是我的人啦。”
沈竺愣了一下，冷不丁捕捉到她眼中的清明，慌张道：“师姐，我的意思是……”
“不必多说。”华殷打断他的话，笑眯眯地替他拢了拢衣襟，“小师弟，这样不好，当心着凉。”
沈竺握住她的手腕，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无措地看着她：“师姐……我真的愿意……”
华殷笑笑：“我知道，可我不愿意了。”
她一把将沈竺拉起来，还贴心地替他捋了捋略显散乱的发丝：“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修炼。”
沈竺默不作声地盯着她。
所以，方才师姐只是喝醉了。
冷风一吹，她酒醒了，便不欲与自己再行这等情/事。
毕竟，她名动仙门时，他只能做个看客，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
华殷拍了拍他的背：“回去歇着吧，记得我说过的，以后每日卯时来我这里，我监督你早间修行。”
沈竺挪着步子走到门口，回头问道：“师姐可是嫌弃我修为太低？”
华殷摇头：“自然不是。”
沈竺苦笑一声：“是吗……”
他转过身去，背影略显颓丧。
华殷犹豫了一下，对着他的背影说道：“那个……你就当我一时糊涂，莫要胡思乱想。”
沈竺没有回答，默默走远了。
华殷忍不住又骂了自己几句，欺负小孩，真不是人干的事。
没错，都是那个废物系统逼的。
系统默默受着：【宿主，你如今自由了，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华殷再次确认：【你没有办法拿天雷劈我了是不是？】
系统也挺高兴：【是啊，也不用操心督促宿主完成任务的事了。】
华殷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舒坦的：【既然这样，我便去尝尝登临仙极是什么滋味。】
系统捧场：【宿主威武～】
*
翌日卯时，沈竺准时过来。
华殷笑着脸跟他打招呼，他却只是规规矩矩道：“见过师姐。”
好吧，他本就该这样。
华殷递给他一个蒲团，同他相对打坐，闭目冥想。
她修炼的时候极为专注，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悄然睁开了双眼，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沈竺越是修炼，越是感到无力，尤其看见对面华殷周身围绕着点点灵气凝成的亮光，将她衬得有如仙神。
而他，只能是个废物。
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日渐滋长。
除夕夜，他闭门修炼。
上元节，他闭门修炼。
惊蛰日，他闭门修炼。
任华殷百般邀请他下山游玩，他都不肯，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每日都在修行修行再修行中度过。
华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开春后不久，沈竺毫无预兆地没了踪迹，只留下一纸信函。
信上说，清明将至，他要去拜祭母亲，让华殷莫要担心，只是没提何时归宗。
华殷没有用寻踪符文去找他，那对他来说毕竟是一种打扰。
她窝在林自闲那架秋千上，有些不解：“师姐，你说这都快一个月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林自闲摆弄着自己院里的一丛仙草：“你若担心，不妨去找他，把他带回来。”
华殷皱起眉头：“这小子把我下在他识海的寻踪符文给解了，我就算有心找，却也不知该去何处找。”
林自闲捻起一片掉落在地上的青叶，刚巧一阵风吹过来，将她指尖那片青叶带向不远处。
那片青叶在空中兜兜转转，最后仍落在地上。她道：“那便只有信他，信他会回来。”
华殷没吭声。
林自闲又道：“诶，今岁遴英大会是在天钧门举办，听说褚掌门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自归他们已经早早开始准备了。”
“遴英大会……”华殷嘟囔着，“师姐，你和江师兄前些日子才带着他们去了西南边的秘境，这次是不是又该我去护送了？”
“是啊。”林自闲朝她笑笑，“上次西南边秘境，青岱山那位姑娘可一直缠着我和南岸，问你为什么没去呢。”
华殷想起这兄妹俩，不禁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
“对了师姐，怎不见你用我送你的那支银月毫？”
林自闲一怔，面上浮起几分歉意：“……断了。”
“断了？”华殷愕然，“银月狼王的骨头哪是这么容易断的？”
林自闲面有歉意：“抱歉，阿殷，是我没保管好它。”
华殷拧眉看着她：“大师姐，你跟我讲实话，是不是你伯父又……”
“阿殷。”林自闲轻唤一声，示意她莫要再说下去。
华殷住了声。
“自归他又跟你胡说什么了。”林自闲叹道，却是肯定的语气。
华殷想起林自归提起这事时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歉疚。
愤怒的是林家人待林自闲实在是过于刻薄，歉疚的是待她那般差劲的人恰恰是他的爹娘。
华殷只好道：“师姐，那银月毫我既送你了，便是你的东西，莫要对我说什么抱歉。”
林自闲又将目光转向她养的一丛灵植，这才又重新笑了出来：“阿殷你看，我这株秋月白也开出新芽来了。”
她那年立春种下这株秋月白，正是林自归初上浮玉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