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下雪
周谨算是听明白了,萧星野的语气不仅听不出来介意,反而很享受“护妻狂魔”这个叫法。
“没,我哪敢对你有意见。”
萧星野漫不经心地笑着:“有意见就说,我绝对不改。”
“……”周谨对萧星野没办法,只能在电话里骂,“你赶紧滚。”
对方挂断电话的提示音响起,萧星野随意地把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继续拿着游戏手柄玩游戏。
江昭昭从下车开始,就一直跟在管家身后。
萧家的庭园偌大,亭台水榭伴以假山置石,错落有致排布着,逢季盛开的红梅枝头还有未消融的雪。
走过一道石拱桥,两旁鱼池里附有加热装置,多种不同品类的观赏鱼在水中欢悦嬉戏。
眼前的庞大中式建筑风格别墅越来越近,江昭昭的心跳在紧张感驱使下,不断加快。
她即将踏入萧星野的家,就要见到他私下里的一面。
白天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想,他的感冒严重到发烧,肯定很不舒服,估计在卧床休息,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药……
管家打开门,有礼伸手示意:“江小姐请进。”
江昭昭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还是跟她父亲同龄的长辈,难免局促和不适应,她小声说:“您叫我名字就好了。”
“这可不合规矩,二少爷的朋友,我们不能怠慢。”管家和蔼答话,一旁的女佣拿着一双新的女士拖鞋放在江昭昭脚边。
江昭昭不懂有钱人家里奇奇怪怪的规矩,低着头换鞋。
室内暖气温度适中,她无数次在萧星野身上闻到的淡雅木质香,现在盈满每一寸空气。
像是进入了专属于他的世界,一个不曾涉足过的秘密仙境,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只会距离他更近。
“请跟我来。”管家带着江昭昭往前穿过客厅。
她留意到室内也是中式风格的装修,羊毛地毯平铺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黄花梨木家具随处可见,墙壁上挂着巨幅水墨画和字体苍劲有力的书法作品。
用以装饰点缀的绿植在精致花瓶里生机盎然,博古架上陈列的古董文玩价值连城。
以前听说过,萧星野家里很有钱,做着大生意,和医疗器械以及古董字画方面有关。
她对这两个领域知之甚少,对于“很有钱”的字眼也没什么很准确的概念。
百闻不如一见,现在亲眼看到他家里优渥的环境,再次深深感受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下行楼梯通向负一层。
走廊两侧的顶灯光线不算很亮眼,泛着温馨的橘黄色调,第二间虚掩着房门的房间里,传出游戏射击的音效。
管家停下脚步,抬手敲门:“少爷,客人到了。”
江昭昭的视线被管家高大身影挡得密不透风,看不到门缝之内的景象,只能听见萧星野带点鼻音的声线:“让她进来,你去忙。”
管家替她打开厚重的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她踏进之后,管家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这间房子一看就是游戏室。
两台游戏专用机镶嵌在墙壁之内,其中一台亮着游戏屏幕,冷光直直向前倾洒。
沙发上的少年身着卡其色针织毛衣,他背靠沙发,姿势随性慵懒,黑色休闲裤下露了一截白皙脚踝,来回变换的游戏光线将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勾勒得更加立体。
他抽空扫一眼江昭昭,很自然地问:“穿这么少,路上冷不冷?”
少女怀里抱着要给他的作业,往他身边走来:“不冷。”
“坐。”萧星野往身旁的位置微微偏头。
江昭昭听话地在他身边坐下来,沙发陷下去一角。
这一瞬的游戏光变得很明亮,足以她看清楚萧星野线条流畅的侧脸,和他饱满性感的喉结,以及没被衣料挡住的一部分嶙峋锁骨。
她莫名吞了下口水,心虚收回目光,轻声问:“我听杨佳怡说你发烧了,你怎么还能打游戏?”
萧星野笑得轻淡:“低烧,不严重,按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该躺床上打点滴?”
他感冒后略有沙哑的声音更加抓耳,弥漫着病态懒怠的磁性质感,听起来更加低沉醇厚,和他平时温润爽朗的声音反差很大,听得江昭昭耳根生热。
她抿抿唇:“我想的是你应该很不舒服,估计在卧床静养。”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
萧星野听出来她音色里隐隐约约的担忧,心里升起无法形容的感觉,像骄傲,像自豪,像满足,又都不怎么像。
喜欢的女生为他忧心,他有些享受这份难以描述的情绪。
如果说吃醋的心酸让人委屈,那前段时间的伤口,这一刻都被填平了。
江昭昭看到萧星野云淡风轻打游戏的模样,为他担忧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她没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及时递出周谨帮忙整理好的作业:“你的作业。”
萧星野操控游戏手柄在对局内快速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隐蔽起来,空出双手去接作业,他随意翻了翻,放在一边:“都是资料书上做过的题,没什么难度,我明天再写。”
一道低冷的成熟男声在门边位置响起:“既然没难度,今天就写完。”
萧星野和江昭昭同时向声源处看去,眨眼间,灯光照亮整个游戏室。
江昭昭借此看清门边那个男人的长相。
他身材颀长,宽肩窄腰,黑色衬衫搭配同色系西裤,长腿优势显得身材比例绝佳。
相比萧星野少年感十足的面容,男人的长相更多几分犀利和阴郁,看起来极其难以接近,属于看面相就知道是很难说话的类型。
尽管眉眼之间相像,不过男人身上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压,在萧星野身上却不多见。
萧星野属于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的帅哥。
眼前这位,不得不承认,外形条件和萧星野同样优越,可是换谁都不敢去多看。
他眼神里似乎暗含锋芒,对视的刹那,让人不禁联想到美杜莎的魔力,再多看他一秒似乎都会受到伤害。
望而生畏,进而退缩。
萧星野拿起手柄准备再开一局游戏,话里全是抗议:“哥,你别忘了,我是病人。”
江昭昭亲眼见到了同学间偶尔提起的萧星野哥哥,萧炽野。
虽然去年萧星野给她送习题册那天,她还被车上的萧炽野误以为是弟弟女朋友,尴尬的误会让她红了脸,不过那天车窗玻璃反光,她没能看清萧炽野的模样。
她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萧炽野,没忘最基本的礼貌,站起来问好:“哥哥好。”
“好。”萧炽野向她点头回应。
眼见萧炽野走近,一把夺过萧星野手中的游戏手柄:“病人能打游戏,不能写作业?”
萧星野有些不服,站起来和萧炽野对视,身高上低于哥哥几厘米,气势输了一大截。
“怎么?”萧炽野拿着游戏手柄,坐进沙发玩起游戏,不忘挑衅,“不服打一架?”
这混不吝的架势,真不愧是亲兄弟。
“懒得理你。”
萧星野不屑地低哼一声,拿起作业,对江昭昭说,“我们走。”
江昭昭跟着他来到客厅,佣人端来果盘和好几种不同的热饮,放在他们随手可及的桌面上。
“想喝什么自己拿,别客气,知道没?”萧星野捏着放热饮杯的托盘拉近。
江昭昭点点头,伸手拿一杯热水,小小抿一口。
能看出来她很拘谨,萧星野拿了一根水果叉,在面前的果盘里戳了一块切好的苹果,递给江昭昭,“你猜苹果是什么科的植物?”
她接过苹果,以前没有留意过,这个还真不知道,好奇心被勾起,进一步追问:“我猜不出来,是什么科的?”
萧星野眼中泛起清浅的笑:“蔷薇科。”
这三个字,和着苹果清甜的汁水,扯出一段历历在目的回忆。
高一刚入学那会儿,他们两个人还不怎么熟悉。
有次和别的朋友一起吃完午饭,在回教室的路上,有人说月季和玫瑰很像。
江昭昭当时刚要说话,不巧被打断,随后萧星野让她接着说,她说月季和玫瑰共属蔷薇科,所以很像。
萧星野补充说明月季和玫瑰的区别,还说玫瑰花盛开之后,垂下去的花朵像低着头的江昭昭。
江昭昭微微愣神,说话温吞:“和玫瑰月季一样吗?”
萧星野单手托腮,望着她没说话,只是双眼含笑,温柔地点点头。
她以为,他早就忘了这回事。
可是现在他的眼神,有旧事重提的色彩,分明在告诉她,他没有忘,一直都记得。
当时江昭昭说萧星野懂好多,他谦虚说着家里有种花,知道一点皮毛。
她想问种的什么花,可惜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口,今天见到了簇簇鲜艳的红梅,答案明了于心:“外面种的红梅,好漂亮。”
萧星野应和:“是很漂亮,我哥女朋友种的,夏天还有别的花,你夏天有空可以来我家玩。”
他说,有空可以来玩。
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幸福到如同置身幻觉之中,管不了那么多,江昭昭生怕萧星野反悔一般,答应道:“好。”
电话铃声响起,江昭昭回过神,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妈妈,她接听电话,放在耳边。
客厅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电话里的声量透过听筒传出了一些:“昭昭,我和姥姥有事在外面,今天会晚回家,你带钥匙了吗?”
江昭昭记得她早上出门前没拿钥匙,听到这消息,她有点泄气:“我没拿钥匙。”
爸爸在医院有台手术要做,晚上大概率回不来。
早知道就带着钥匙了。
应千霞的语气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你现在在哪里?学校放学了,你又回不了家,有地方去吗?”
江昭昭答话:“我在同学家里呢。”
电话那边静默一两秒,再说话是试探性的问调:“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萧星野半是好笑半是玩味地对上江昭昭投来的不安视线,他无声转动着指间的黑色水笔,笔身划过空气的虚影像是钟表上的秒针拖影。
江昭昭脸颊快速升温,是她说谎最明显的特征,如果实话实说,回家后免不了被盘问,搞不好还要查手机。
她不敢去赌这份可能性,心虚地别开眼神,硬着头皮回话:“女同学。”
话音落地,她眼尾余光捕捉到萧星野勾唇忍笑的模样。
好尴尬,等下该怎么和他解释。
应千霞在电话那边交代:“好,饿了的话你出去买点东西吃,我会尽快回去。”
“知道了。”
江昭昭咬咬唇,挂掉电话。
她心里七上八下,看向在桌边低头写作业的萧星野,他的笔尖和纸页摩擦过的声音很悦耳。
被注视的感觉太强烈,萧星野抬眸,眼瞳里的笑痕还没散尽,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不是故意说谎的,我是怕我妈误会……”她越说话声音越小,像是有点担惊受怕。
萧星野根本没往心里去:“没事,我理解,我们这个年纪,家长确实容易多想。”
说完话,他唇角上翘的弧度又深了一些。
江昭昭总感觉萧星野的笑暗含深意,她按捺不住,出声询问:“你笑什么呀?”
“笑你说谎脸红,”萧星野放慢语速,目露柔情,一字一句都很撩人,“挺可爱的。”
听到前半句,她正羞愧地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然而轻飘飘的后半句,才是敲在她心口的重量。
没有第三人在场的安静空间,亲耳听到他夸自己可爱,短暂的呼吸停滞之后,心跳乱得找不到原本的节拍。
若即若离的暧昧感,最要命。
她清醒地沉沦着,萧星野给过她的心动瞬间,她会偷偷记好久。
“哪有。”她不好意思地小声反驳。
“就有。”萧星野听见了,执着强调一次。
作业已经给他了,没有再留下去的理由。
江昭昭拿起书包,准备离开,萧星野看着她的动作:“去哪?”
她实话实说:“回家。”
萧星野直击重点:“不是没拿钥匙?怎么进门?”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
但是总不能,一直赖在萧星野家里不走吧,万一一会儿撞见他父母,说不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她不想那样。
“你别走,外面那么冷,就在我家吃饭吧,然后我送你回去。”
萧星野自作主张,替她拿了主意,不是问她意见的语气,是尘埃落定,不容辩驳的通知。
偏偏他的语调和缓,眼神真挚纯澈,没有命令人的高高在上,丝毫不惹人反感,倒像是别样的挽留。
江昭昭知道他担心自己无处可去,当然更清楚没有比他的提议更好的办法。
她犹豫着思考该不该答应,萧星野解读着她进退两难的表情,很快就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及时补一句:“我爸妈不在家,就我和我哥。”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放下书包,坐回原位,“你会读心术?”
“不是我会读心术,是你的表情藏不住心事。”萧星野拿起手机,点进某个软件的对话框,敲键盘发消息。
江昭昭为了掩饰慌乱不安的眼神,装作从书包拿作业出来写,实际心里开始分析萧星野的话。
藏不住心事吗?那她对萧星野的心思,他不会也看出来了吧?
萧星野随随便便一句话,搞得她内心溃不成军。
就算他窥破了心事,那还能维持着目前的关系也不错,说明这份喜欢是被他默许的。
看不出来是最好的,她还能继续扮演普通朋友的身份,尽力把这个角色演到高三毕业。
他的声音拽回思绪:“你有什么忌口吗?”
她摇摇头:“没有。”
“有爱吃的菜吗?”
“也没有。”
萧星野给家里的煮饭阿姨发完消息,放下手机,重新提笔写作业:“大概过二十分钟开饭,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
“嗯,好。”江昭昭低头写自己的作业,实则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往他那边飘。
他低头写题的模样,更凸显出硬朗高挺的鼻梁,睫毛随着轻颤。
能见到他认真写作业的次数并不多,所以她更想偷偷再多看两眼。
就像是,初见时,在图书馆里那样。
放在一旁的带杯柄杯子,是萧星野专用。
他解完一道题,松手放下笔,伸手握着杯柄,拿起杯子喝水,喉结上下滚动,没来由的吸引江昭昭去看。
少年的冷白肤色显得手背血管根根分明,用力的指骨修长匀称,胳膊旁的习题纸上,洋洋洒洒落着他潇洒不羁的字体。
喝完水,他拿起黑色水笔,开始解下一道题。
在审题的过程中,他喜欢转笔,花样很多,这个习惯,江昭昭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并且一直记得。
他手中的黑色水笔是校门口文具店最常规的款式,没有花里胡哨的外观配色和可爱的坠饰,普通的笔,拿在他手中,竟然显得一点都不普通。
有点想和他用同款笔。
就像光明正大的用了情侣款,也不用担心被旁人看出端倪,因为这个款式很多人都在用。
和穿校服等同于穿情侣装,有一样的隐喻。
一起写作业的时间里,江昭昭心绪难宁,根本没写出几道题。
她眼尾细碎的余光里,是萧星野俊逸英气的侧脸,还有他手中晃动的笔杆。
她小心地放轻呼吸声,似乎怕吵到他解题的思路。
时间要是能慢一点该多好啊。
明知不会奏效,还是傻傻在心中默念着祈祷着,几乎要靠这份固执的真诚,试图去打动掌管时间的神明。
佣人从餐厅过来提醒他们可以用餐了,萧星野带着江昭昭往餐厅走。
餐桌是一张圆桌,萧星野坐在江昭昭旁边。
她虽说没什么爱吃的菜,但有好几道菜品都是他们和朋友一起在校外饭店里吃过的,不清楚是萧星野特别要求,还是她想多了。
萧炽野随后落座,就在他们对面,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他啧啧有声,看向萧星野:“真贴心呢,都快凑齐八大菜系了。”
萧星野反唇相讥:“待客之道懂不懂?我不知道我同学喜欢吃什么,就让阿姨多做了点菜,你有意见?”
江昭昭听着两兄弟说话,心里某个角落漾着发甜的波澜。
果然……萧星野特殊照顾她了,不是她想多了。
萧炽野张唇准备回怼,被旁边亮起的手机屏吸引。
他看到发信息的人是谁,阴郁的黑眸眼底有了点温度,快速回复之后,起身离席:“我有事,出去一趟。”
萧星野猜到是什么事:“稚语姐终于愿意理你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萧炽野呛回去。
萧星野戏谑一句:“虐妻一时爽,啧啧。”
这欠抽的模样,和萧炽野刚才如出一辙。
萧炽野身体一僵,说话的语调冷淡至极:“你一天天在尖子班就学这些?”
“尖子班也有女生看小说,我略有耳闻,学以致用,有问题?”萧星野无辜地耸耸肩。
江昭昭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暗想他们平时没少斗嘴啊。
“没问题,吃完饭记得送你女朋友回家。”萧炽野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餐厅。
同样的误会,同样的玩笑。
这次萧星野没有站起来强调他们之间的身份,只和江昭昭说:“你先吃菜,阿姨在盛粥,马上好。”
她腼腆地点点头,止不住猜测,萧星野不解释是因为他懒得理萧炽野,还是……他也有那么一点享受这样的误会。
轻牵的唇角弧度甚微,不过还是没能逃过萧星野的眼,他问:“偷着乐什么呢?”
“没,”她快速想了个借口,“我是觉得你和炽野哥斗嘴蛮有趣的。”
萧星野没说话,只是目光在她脸上,耳朵附近逡巡了一圈,带有笑意的眼波流转,惹得她有些不自在:“你看什么?”
“在看小兔子有没有说谎,要是脸红了,就是在骗我。”萧星野总能把普通的话,以另种暧昧的方式说出。
江昭昭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脸。
是有些烫……
升温的原因估计不在于心口不一,真正源头是萧星野直白的眼神,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
她正苦恼该怎么摆脱说谎的嫌疑,阿姨端着粥碗出来,给他们放好了精致的勺子,疑惑地问了句:“炽野少爷呢?”
萧星野调侃着答:“追爱去了。”
阿姨笑得慈祥:“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是爱吗?”
这话算是问到萧星野了。
他很明显认真思考一瞬,皱了皱眉,嘴硬道:“我以后会懂就行了。”
阿姨笑了笑,抬步离开餐厅,忙别的事去了。
江昭昭安静吃着饭,悄悄感叹,她有和萧星野一样想不明白的问题了。
爱是什么?她也不懂。
她现在的年纪,只知道“喜欢”这个等级,略低于爱。
换做是其他学习上的难题,萧星野早就解开了。
不至于这么一直冥思苦想。
“合你胃口么?不想吃的话就告诉我,我让阿姨重做。”萧星野没忘记照顾她。
她急忙应声:“合合合,特别合。”
萧星野跟哄小孩一样:“多吃菜,不然要长不高了。”
“我165,也不低了吧。”
“当然不低,”萧星野眼里生笑,带点逗弄她的痞坏,“只矮我20厘米而已。”
他特意加重“而已”这两个字的读音。
果不其然,江昭昭精准中招。
她赌气一般,拿起筷子吃了好几口菜,脸颊鼓鼓的模样,很像毛茸茸的小兔子。
怎么有人吃个饭都能这么可爱。
这句话,萧星野没说出口。
秀色可餐的意思,他身临其境体会到了。
用过餐以后,回到客厅,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江昭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萧星野穿了件轻薄羽绒服,打电话让司机开车到家门口。
出了门,冷风夹杂雪片直往脸上飘。
坐进开着暖气的车里,才暂时告别寒潮。
等会儿到小区门口,就要和萧星野说再见了。
难免会舍不得,她偏头去看萧星野,萧星野注视着窗外的夜景,突然出声:“刘叔,靠边停车。”
司机停好车,萧星野看向江昭昭:“我去药店买药,你和我一起,还是在车里等?”
“和你一起。”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跟着萧星野下车,他撑着伞,挡掉了不断下落的雪花。
进到药店,萧星野买感冒药都买了双份,还要了好几包暖贴。
店员拿着两种不同款式的暖贴问他:“要卡通兔子印花的还是要无印花的?”
萧星野:“给女生用,要可爱点的。”
这话一出,江昭昭大脑一片空白。
他……要给哪个女生送暖贴吗?多买了的那份感冒药,应该也是给她的吧。
鼻子一酸,她低着头看脚尖。
“给,”萧星野向她递来装着感冒药和暖贴的塑料袋,“我正好买药,也给你买一点,预防感冒。”
她眼里尽是不可思议:“啊?给我的?那暖贴是?”
萧星野轻咳一声:“我用过你的驱蚊贴,还你的。”
早晚到学校和回家的路上气温较低,他没办法每天都和她一起坐车上学放学,就算他不担心自己父母发现,也要替江昭昭考虑。
在这个基础上,又怕她冷,女孩子总是要穿得好看些,他只能想出这样中和的办法。
笨拙的关心还要费心思找个借口掩盖过去。
青涩的喜欢不求任何回报,只想每天多看她一眼,想多逗她笑一笑。
“谢谢。”江昭昭接过塑料袋,和萧星野一同往外走。
雪绒在路灯的照耀下,缓缓坠落,她被萧星野撑的伞刚好遮住,伸出手去伞外接冰凉细腻的雪沫。
注意到她的动作,萧星野提醒了句:“小心着凉。”
她回眸对视萧星野,稍微迂回着问:“你不是说班里有女生看小说吗,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萧星野不经意地勾眉上抬:“什么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她的嗓音轻柔,够他听清。
“看见下雪才想起来这句话,我觉得挺浪漫的。”她弯着眼睫,泛红的脸颊看不出是冷的,还是害羞。
萧星野手腕微动,倒转伞顶朝地面,任由碎雪掉在他们的黑发和衣服上,他看向面前微愕的江昭昭,柔声问她:“是这样吗?”
天地之间,他们面对面站着。
细雪无声,路灯暗光照不彻浓黑的夜,只点亮了少年少女眼底望着彼此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