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特等
“我觉得你去参加决赛的那天，跟平时一样正常发挥，放平心态就行，全当去玩了，能不能拿奖不重要，俗话说得好，重在参与，过程尽力去做就好了。”
萧星野这番话像是在安抚江昭昭赛前焦躁不安的心情。
事实上，这番话确实让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的清润嗓音，与微风一同拂过耳畔。
风过无痕，他的话，字字刻进心底。
作文决赛当天。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江昭昭坐在座位上，捏着笔杆的指尖微微发凉。
她写完统一的主题，正文内容还需在心中大致过一遍。
萧星野说的那句“过程尽力去做就好了”，再次跃然耳际，清晰无比。
一股难以忽视的能量，注入她脑内。
她落笔完成整篇作文的过程非常顺畅，似乎每一个诞生在笔尖下的文字，都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
最后一个句号宣告作文结束，轻轻放下的笔身，和桌子碰出微小的清脆声响。
江昭昭和其他来参加比赛的陌生面孔，纷纷走出赛场，新鲜空气灌入胸腔，她深呼吸一口气。
不知道最终结果如何。
能拿奖是最好的，可以让父母开心，更是对于她本身能力的一种权威认可。
还能借机和萧星野分享一下她拿奖的喜悦，和他说很感谢他那番话，让她真的不怎么担忧结果，只注重写作的过程，全身心投入，才拿到这么好的成绩。
为了和他有话聊，开始期待决赛结果出来的时间快点到来。
万一发挥不好，拿不到奖，那也没关系，萧星野不是说了吗？全当来玩，过程尽力做到了最好，她问心无愧。
这么一想，思想负担所剩无几。
等结果的过程是漫长的。
文科比赛不像理科比赛，可以当场出结果。
省级作文竞赛无疑是大型比赛，参加的选手不在少数，评委老师要层层筛选，各方面综合考量，所花时间较长，实在正常。
萧星野的书法比赛决赛日期，定在三月末。
过了约莫一个多礼拜，荆云霜趁课间，凑到江昭昭身边，分享她听来的消息：“那个谁的比赛结果还没出来吗？我听人说，他这回没拿到名次，所以学校也没公开表扬。”
江昭昭皱了皱眉：“你听谁说的？”
第一反应不是听信没凭没据的传言，而是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她无条件相信她喜欢的人。
开什么玩笑。
萧星野是谁？参加比赛从来都是拿最高奖项的主，以他过往的实力，这次怎么会拿不到名次？
除非比赛有黑幕，背后有暗箱操作的人，故意把萧星野刷下去，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可能。
“我从卫生间回来的路上，听见二班男生说的。”
“我不信，”江昭昭在萧星野的事情上，一反常态地固执，“虽然没看过他写毛笔字，但是他的硬笔字那么好看，毛笔字绝对差不了，说不定早拿到奖了，只是他低调，别人还不知道呢。”
萧星野本人在竞赛拿奖这件事上，确实是低调的。
只不过，每次他在大型比赛中拿奖的消息，一旦被学校知道，校领导说什么都要大肆表扬，他能有什么办法。
荆云霜点了点头，认为江昭昭说得在理。
萧星野不是拿了奖就会骄傲放肆的人，八成早绕过学校把奖杯揣回家了，剩一群乌合之众在这儿胡乱揣测。
“那你的作文决赛结果，也没出来吗？”荆云霜转了话题，“估计快了吧？”
江昭昭记得出结果的日期：“嗯，下周出结果。”
荆云霜拍拍她的手背：“别担心，肯定没问题的。”
她弯着眼尾，笑了笑：“嗯，我不担心。”
担心纯属徒劳，等揭开分晓那天，一切都会明了。
四月初的风，不冷不热，气候宜人。
学校取消了冬季的跑操，重新换成春夏例行的广播体操。
周五早上的大课间，大家在操场做完活动，没有立刻解散回班。
老师说校领导要发言，台下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此起彼伏。
“期中考试快到了，教导主任又来灌鸡汤，上学期不就是这样吗？”
“他那一套话，我都会背了。”
“好无聊……中午吃什么呀？”
中年男领导穿着条纹短衫，黑色西裤的裤腰带紧勒微凸的啤酒肚。
他拍了拍话筒，轻咳两声：“各位老师们，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我要宣布两个好消息，会占用一点大家的时间。”
站在台下的江昭昭，知道接下来的消息是什么。
她略有紧张地吞了下口水，抬睫望向一班班长的方向。
萧星野正对演讲台，脊背挺括，站姿笔直。
似有心灵感应一般，他突然回眸，径直抓到江昭昭的目光，朝她递过来一个令人心安的淡笑。
但凡萧星野的身高低一点，都没办法越过众多同学成功捕捉江昭昭的表情。
他看见她躲开目光，低下了头，可爱得像垂耳兔。
校领导徐徐开口：“第一个好消息，我校高二（1）班的萧星野同学，在本次全国中学生书法大赛中，荣获高中组特等奖，参赛作品《和于兴宗登越王楼诗》，举办方会在官网展出作品，大家之后可以看一下，另外，学校把复赛的作品带回来了。”
他往一旁看去，有几个男老师抬着一块被框裱起来的书法作品，站定在台上中央位置。
“这是萧星野同学的复赛作品，”校领导转眸去看，念出长卷幅上的毛笔字，“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放眼望去，笔迹遒劲沉稳，运笔潇洒流畅，布局均衡得体，字形连贯自如。
都说字如其人，这话一点不错。
凭这幅作品，可以看出少年不拘一格的洒脱。
点提钩折的笔画处理很有个人风格，弯处的柔和与收笔的锋芒过渡自然，符合他自带距离感的温润俊逸外表。
刚中带柔，字字珠玑。
站在远处的同学，纷纷伸长脖子，踮脚去看。
掌声一阵盖过一阵，夸奖声不绝于耳。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让我再练八百年，绝对写得比他好看。”
“校草不愧是校草，人和字都好帅。”
“等着吧，今天表白墙又得被萧星野的迷妹们攻陷。”
领导在话筒里继续说：“这幅作品会挂在教学楼大厅里，方便各位同学每天都看得到这句话，时刻保持高度认真的学习状态。”
这话一出，躁动声高了好几个分贝。
之前谣传萧星野比赛没拿到名次的人，这时嘴巴闭得很紧。
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仅拿了奖，作品还被放在学校的人人必经之地展览，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现在我宣布第二个好消息。”
这句话使得大家安静了一些，领导接过高二四班班主任递过去的几张纸，“高二（4）班的江昭昭同学，在本届省级作文竞赛中，荣获特等奖的好成绩，我给大家读一下江昭昭同学的作文，大家听听优秀作文是什么样的。”
好多人的视线，瞬间全部投向四班的江昭昭。
她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是在接受表扬，可还是会害羞。
校领导拿着印有正文内容的纸页，字句清晰地读出声：“……夏蝉冬雪的季节变换总是年年相似，鸟雀啁啾，万物复苏，花叶绚烂盛开之后，难免凋零，街边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望向青葱少年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他们曾经的模样……我们短短几十载旅途的终点，指向统一的结局，然而途中的风景各不相同，精彩纷呈。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当下的每一步，都是独一无二且无法重现的宝贵经历，每一件事情过程的点点滴滴，远比结果重要。”
读完全篇，聪明的人立刻反应过来，作品主题是“生命的意义”，可正文没有提及“生命”或“意义”。
即使不强调主题，也做到了字字紧扣主题。
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最简单的文字就能引起最原始的共鸣情绪。
能让人透过行文，感受到时间生命的可贵。
从无感情的花草树木，到少年和老人的时代更迭。
放远到大众生命本身，突出结局众生平等，殊途同归，贵重的是这几十年间的经历和回忆。
这不正是生命的意义吗？
给了江昭昭灵感的人，正是萧星野。
如果不是他当时那番话，她说不定不会这么文思泉涌。
“全当去玩”“重在参与”“过程尽力”，她在思维混沌的时候，这几个词帮她拨开迷雾，明确该怎么构思整篇作文。
“萧星野同学和江昭昭同学都很优秀，拿了竞赛里最高等级的特等奖，在成功的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的汗水……”校领导滔滔不绝，说得慷慨激昂。
后面的话，不听也知道是千篇一律的内容。
苦口婆心劝大家向优秀的同学看齐，这套话术，差不多全国统一。
前一天早晨。
早读时间，四班班主任让江昭昭去她办公室，随后告诉她要去作文决赛的现场颁奖典礼。
至于是几等奖，尚且不清楚。
江昭昭在路上的时候，心情七上八下。
不敢奢望一等奖，最差也能拿个优秀奖吧。
她做着最坏的准备，坐在颁奖台下，听见优秀奖、三等奖、二等奖和一等奖纷纷得到归属，她眼里的光芒逐渐黯淡。
意料之外地听见特等奖名单出现她的名字，那一秒的感受难以形容，惊喜又激动万分。
奖杯交付到她手里，才有了拿奖的实感。
金灿灿的特等奖奖杯顶部是镂空五角星标识，意为这届比赛的名称——“希望之星”。
她伸出指尖，去触碰奖杯锋利的边角，微刺的痛感提醒她，这个成绩非常好。
好到足以让父母脸上露出久久不散的笑。
获奖作品会被收录到官网里。
学校应该会公开表扬。
等她回到学校，周四的大课间早就结束，第三节课正在进行中。
她的手上拿着奖杯和证书，出现在班级前门，向来严肃的语文老师，眼角明显上扬：“回来啦？拿的一等奖吗？”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班里鸦雀无声。
江昭昭不好意思地一笑：“老师，我得的是特等奖。”
班里几十个同学的鼓掌叫好声，瞬间淹没耳际。
老师看过奖杯和证书以后，拍拍她的肩：“你参加初赛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
消息传得很快。
中午放学时间，江昭昭和荆云霜去吃饭。
经过一班门口，杨佳怡小跑出来，亲密地在她耳边轻声：“萧星野听到你拿了特等奖，那表情比他自己拿奖都开心呢。”
江昭昭的呼吸一窒，心跳随之失速。
之前她听见萧星野拿奖，就是比自己获奖还要开心。
同样的感受，他也体会到了么？真想亲眼看看萧星野当时的表情啊……
不过，听见好朋友在大型竞赛中获奖，换谁都会为对方开心的吧。
就像她送的平安符，萧星野戴着，只是说明他们的关系比较好。
她的心意，他收下了，但是懂不懂这份心意其中的成分，就是另说了。
这些，尚且不足以支撑萧星野也对她有明确好感的理论支撑。
还欠缺一些更加明朗的指向。
萧星野走出来，看着江昭昭的眼睛，给她祝贺：“恭喜你，能拿到特等奖，作文内容一定写得很精彩。”
江昭昭的心率扑通扑通狂跳，稳着声音笑答：“谢谢，其实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啦，而且一部分灵感还是你给我的。”
“是吗，”萧星野温和染笑的磁感嗓音，轻易让她的耳朵发热，“那我更好奇正文了。”
他的好奇，隔天就得到了解答。
听完校领导读的作文，他明白江昭昭说的灵感来源是什么。
赛前，他说的那番话，她是真听进去了，还灵活运用到了作文里。
通报表扬这天的下午，有两节一起上的作文课。
第一节课，当堂写作。
第二节课，老师逐个批阅作文，辅导不足之处，遇到好的作文和有趣的内容，会当众读出来，和全班同学一起赏析。
轻松灵活的课程，深得大家喜爱。
老师用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出这次作文的标题——我的同学。
写完以后，她手腕轻动，粉笔被丢回粉笔盒，随即说作文要求：“我们要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或者与众不同的特点……字数还是老规矩，动笔写吧。”
后排一个平时很淘气的男生举手发问：“老师，只能写本班同学吗？能不能写外班同学？”
老师点头：“当然可以。”
正奇怪他这次怎么这么听话，第二节课看见他写的内容，老师气极反笑。
“同学们，我给大家读一下徐嘉锐的作文内容。”老师拿着他的作文本，注意到不少人朝他投去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眼神。
老师清清嗓子：“我的同学萧星野，他非常厉害，不仅每次考试稳拿年级第一，而且参加了很多比赛，他拿奖的比赛分别有AMC数学竞赛、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省级高中生……他很优秀，我要向他学习。”
念完内容，已经有同学小声笑出了声。
老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哭笑不得：“徐嘉锐，你一页半的作文，一整页的内容都在列举萧星野拿了什么奖，这水字数的办法，谁给你教的？”
徐嘉锐拍拍胸脯，嬉皮笑脸：“老师，我自学成才。”
班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其乐融融的氛围实在不多见，老师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重写，别想蒙混过关。”
姜馨雨凑过来，看了眼江昭昭的作文内容，音量低微：“你也写的萧星野啊？”
“嗯，实在不知道写谁比较好，就写他了。”
江昭昭决定要写萧星野的时候，在心里告诫自己注意不要写不该写的，搞不好弄成隐晦的情书，再被老师看出端倪，她就完蛋了。
等老师拿起她的作文本，她的内心就像是等待被法官宣判罪行的犯人，难以平静。
“写得挺好的，”老师没看出什么少女心思，做着对作文的点评，“有介绍萧星野的优点和特长，懂得这些是值得你学习的，还有写详细的事例突出他的与众不同，是整篇作文的点睛之笔，内容详略得当，不错。”
她在心里呼了一口气，安全警戒放松下来，逃过一劫。
放学铃打响。
荆云霜和江昭昭一起往外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江昭昭看：“表白墙已经有人投稿了萧星野书法决赛作品的照片，从官网截图的，你看看。”
她接过去，看到图片上笔走龙蛇的字体，比起早上看到的那幅略有收敛的复赛作品，决赛作品多了些大气和狂放。
矫若游龙，翩若惊鸿。
很难想象这么老成的字，出自一个17岁的少年笔下。
“真的好厉害。”江昭昭还回荆云霜的手机。
走过学校一楼大厅，人数寥寥无几。
江昭昭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高挂起来的萧星野作品，快速拍了一张清晰的照片。
还找到官网的决赛作品，截图下来，和前一张照片一起放进专属相册。
她们说说笑笑走到校门口。
大部分学生已经回家，这会儿校门口趋于冷清。
江昭昭正和荆云霜说话，荆云霜给她往一旁使了个眼色。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看见萧星野和几个朋友走在前面，一个女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身，低眼注意到女生递给他的东西，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带着女生走向几步之外，不让别人听见他们的对话。
荆云霜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扯着江昭昭往前小跑，停在萧星野那一帮朋友身边。
“什么情况？”荆云霜向穆铭未打听情况。
穆铭未诚实相告：“萧星野同班女生送情书。”
江昭昭见过正在给萧星野表白的女生，她是温书礼，之前和秦时月玩得很好。
荆云霜也有印象，调侃着：“温书礼不是和秦时月玩得好吗？秦时月要是知道好朋友给自己喜欢的人表白了，不得闹脾气吗？”
“听说她们两个现在都不怎么说话了，”庄霁远补充，“真复杂，搞不懂。”
萧星野和温书礼说话的声音，依稀足够他们听到一点对话内容。
“抱歉，我不能收你的情书，手写书信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你的认真，我给不了回应，我和你一样，我也有喜欢的人，你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只喜欢她。”萧星野拒绝得干脆，说完话，没再看温书礼一眼，转身往这边走来。
江昭昭的手，下意识攥紧，指甲戳得掌心发疼。
他说的“我只喜欢她”，好刺耳。
到底是拒绝温书礼的说辞，还是真情实感的肺腑之言。
他说书信是奢侈品，却不知道，她每一天的日记，都是一封无法送到他手里的情书。
一封又一封，却没半个字能被他收入眼中。
“走。”
萧星野一声令下，站在原地如同被封印了的几个人，这才重新迈步，跟着他往前走。
江昭昭回头看了一眼温书礼，她手上拿着没送出去的情书，蹲在原地，低头啜泣，肩膀一抖一抖的。
好像，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耳边是荆云霜和穆铭未说话的声音：“我们班今天的作文课可有意思了，要写一个同学，有人详细列举了萧星野拿的奖项，老师说他会水字数。”
穆铭未反问：“那你写的谁？”
荆云霜目光躲闪，支支吾吾：“你别管我写的谁，反正我们特等奖写的是萧星野。”
萧星野抬眸看向心不在焉的江昭昭：“我能看看你的作文吗？”
江昭昭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没有扭捏着推辞，反正写的就是他，被他看一下怎么写的也没问题，要是有不对的地方，还能改正。
她取下书包找作文本，还在侧边摸出了一包未开封的纸巾。
作文本递给萧星野，书包递给荆云霜：“帮我拿一下。”
荆云霜看着她跑向温书礼那边，追出去几步：“哎？你去干嘛？”
江昭昭停在温书礼旁边。
见她哭得难过，忍不住脑补自己以后给萧星野表白，说不等被拒绝以后，会哭得比温书礼还惨。
怪可怜的。
“同学，”江昭昭伸手，递出纸巾，“这个给你。”
温书礼抬头，泪眼模糊地颤抖着手，接过纸巾：“谢谢……你是萧星野的朋友？”
“嗯。”
她帮不上什么忙，给一包纸巾，是作为暗恋者给予同病相怜之人的一点微薄温暖。
温书礼今时今日的难过，很有可能是未来她会面临的相同境地。
希望将来她表白失败的那天，在她放肆大哭的时候。
也能有人在她身边，心疼她的眼泪。
温书礼抽噎着问：“那你知道他喜欢谁吗？”
江昭昭心脏的位置，莫名被针刺一样，泛着紧密的疼，她比温书礼更想知道萧星野喜欢谁。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语气有不被察觉的心酸。
温书礼只能作罢：“谢谢你的纸巾。”
“不客气。”
江昭昭回到荆云霜旁边，荆云霜奇怪：“你和温书礼认识？”
“不认识，”江昭昭提着书包，“我就是觉得她挺可怜的，给她纸让她擦擦眼泪。”
荆云霜看懂了江昭昭眼里直达心底的情绪，不再多说。
萧星野看完作文，走过来递回作文本，笑得温柔：“早知道我就不看了，夸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江昭昭把本子放回书包，语调松快不失真挚：“实话实说也算夸？”
庄霁远很明显也看过了她的作文，揶揄道：“作文换个标题吧，就叫萧星野的优点大全。”
一行人说笑着往回走。
到了岔路口，方向不同的人和其他朋友告别。
最后就剩江昭昭和萧星野。
江昭昭心里脑里想的全是萧星野那句“我只喜欢她”。
这个代指到底是谁？再搞不明白，她今晚估计都睡不着了。
抓心挠肝的感受凌迟着她的呼吸，没忘记新年许的愿望是比原来勇敢一点。
那就……旁敲侧击一下吧。
原来闭口不言，现在敢试探了。
“萧星野。”江昭昭叫他名字。
“嗯？”萧星野低眸看她，“怎么了？”
江昭昭有些紧张地抿抿唇：“你有喜欢的女生，就别戴我送你的东西了吧……感觉不太好。”
萧星野反应很快：“听到我和温书礼说的话了？”
她垂下脑袋，承认：“就只听到了你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一句。”
“我不那么说，她怎么死心？”萧星野给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江昭昭趁机追问：“那意思是，其实你没有喜欢的人吗？”
这话的意图昭然若揭，出卖了她的心思。
太过于急切知道答案，没来得及仔细措辞。
萧星野停步，好整以暇地笑着凝视她：“你这么在意我有没有喜欢的人，难道——”
他留了半句话，迁就着江昭昭的身高，微微俯身，视线和她处于同一水平线，嗓音撩人，吐字轻缓，“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