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照沟渠
“所以，就算你们部门leader走了，也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大的影响，对吧？”
好不容易熬到周六，晚上是李希的32岁生日party，地点就在陈森办公室附近。秦恳知道他今天加班，就提前出门绕道去看了看他。果不其然，办公室里，陈森和他另外一个合伙人老瞿都在。一进门，陈森就急乎乎问了她公司人事变动的事情。
“嗯，应该没有太大影响。”
“昨天刚看到一篇自媒体文章，说你们公司内部组织架构变动频繁，也只是传闻而已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股价倒是挺稳定的。”
陈森知道她手握着不少公司的股票激励，随即笑道：“我猜你也是比较关心这个，哈哈。”笑着笑着，发现秦恳脸色不对劲，也没搭腔，大脑转了转，才想起来还有另外一茬。
“你昨天去看医生了？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秦恳在沙发上坐下，良久才说：“没什么大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除了生不了孩子，其它没什么太大影响。”秦恳没好气地说。果然，陈森知趣地闭上了嘴。
老瞿刚好就是在这时候推门进来的，只稀碎地听见了“生孩子”这个关键词，嗑瓜子听八卦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怎么了怎么了，秦恳你要生孩子啦？”
“没呢。”秦恳对他挤出了一丝笑容。老瞿算是这办公室里她难得看得顺眼的人了，别的大老爷们都油腻乎乎的，只有老瞿，除了嘴碎了些，别的都挺好的，做事踏实，对自家老婆也很好。对他，秦恳总是愿意给几分薄面的。
老瞿看上去有点失望。“也是。哎，你这会有对象么？赶紧找个对象，趁着年轻，要不就去把卵子冻了也行……”
说着说着，这没眼力劲的才发现另外两个人变了脸色。秦恳红了眼，缓缓转向陈森：“你没跟老瞿说过吗？”
“说什么？”老瞿自知似乎踩了什么雷，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陈森挠挠头，尴尬地说：“之前忘了跟你说，她……她就是我对象。”然后又刻意地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一直都知道呢！”
“谁知道呀你又不说，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老瞿心大，想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懂顾及旁人感受。“你去问问，这办公室里有几个人知道你们在一起了？”
“求你闭嘴吧——秦恳你去哪？”
说话间，秦恳已经拿好包夺门而出。她原本都已经做好了陈森不会追上来的心理准备——对陈森，她已经习惯把期待值放至最低最低。但陈森还是追了上来，在电梯间截住了她。
“你不要把老瞿的话放在心上，你知道，他总是大大咧咧的——”
“他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对吧？”秦恳努力让自己声音不要抖得太厉害，“而且，他那么说，你也没告诉其他人对吧？”
“谁说的，老杰不就知道？”
“我现在还真没信心了，回头我问问他，他以为我是你的谁？朋友，恋人，还是姘头？”
“秦恳！”陈森低吼了一声。他也在努力克制情绪，只不过，那种情绪里，更多还是不耐烦。“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什么事都要对他们讲清楚。我也确实不记得了，不是有意要隐瞒他们的。”
秦恳咬了咬嘴唇。“可我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高兴得跟好朋友说了个遍。”
陈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电梯正好停在了他们面前，秦恳犹豫了两秒，然后走了进去。
在迎着《Senorita》扭动的人群中，李希一眼就捕捉到了缩在角落里闷闷不乐玩着手机的秦恳。她太熟悉了解这种形态的秦恳了，也猜到了多半与她那垃圾堆里捡来的男朋友有关，于是便打定主意不提这茬，拿了杯酒走过去塞到她手上。
“跟谁聊天呢？这么认真。”
“一个朋友，本来约了明天去看看画展，突然有点累，就跟他改时间了。”秦恳收起手机，“应酬完了？”
“对，累死我了。”李希在她身旁坐下，搂着她的肩膀。“你妈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来？”
“下星期周末。”
“她才三个月，能这么长途颠簸吗？”
“行李都陆续寄过来了，方家声也跟着，问题不大。”
李希看她现在提到方家声语气都很平淡，不禁松了口气。烦心的事太多，能少一件是一件。“需要我开车陪你去接她们么？”
“陈森说他可以陪我去。”提到陈森，秦恳眼神明显黯淡了几秒。“没事，暂时应该还不需要吧。”
李希决定转移话题。她指着不远处的沙发，一个短发干练的女人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风头几乎盖过了寿星女。“Amanda你见过吗？我朋友圈里的小红人，塔罗占卜师，最近可火了。”
“没见过，但我刚刚好像没少听到那边传来微弱的手机红包到账提示音。”确实，每次秦恳往她的方向望去，都有人缠着她算牌。
李希大笑。“她的塔罗牌很准，我觉得带她过来能给大家找点乐子。”
“你找她算了什么？”
“财运。我难道会关心男人吗？”
秦恳打趣她。“你这生日party都快要变成她的推广摊位了，建议你也去收个费。”
“你也去算一个？”李希拉起她，“走，我让她给你打六折。”
秦恳老家本就迷信，对这些玄学倒也不算太排斥，便打起精神，带着好奇心跟着李希挤了过去。见寿星来了，周围的人都识相地让出了位置，Amanda先给了李希一个拥抱，接着转向秦恳。
“小姐姐也想算牌？”
“我最好的姐妹，”李希拍了拍她肩膀，一派江湖气。“六折。”
“那当然。”
秦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算？”
“你有什么问题想了解的吗？工作，爱情，生活，都可以问。不过，生死不算，□□不算。”Amanda露出职业化笑容。
秦恳还没拿定主意，刚想说出“工作”二字，便被李希拦住了话头。“给她算算感情，接下来半年感情运势怎么样？她工作也没什么好烦的，就感情糟心。”
等秦恳完全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洗好牌堆递到了Amanda手上。她愣愣地看着Amanda在窄小的桌面上飞快地铺开一列牌阵，还没看清牌面上的字样，就听到Amanda问：“小姐姐桃花不少哦。”
“秦恳，叫我秦恳就行了。”秦恳有些慌张。“桃花不少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身边的男人有好几个呢。”
李希笑她：“怎么回事？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哦。”
“是么？那这我就不知道了。”Amanda不急不忙，意味深长笑道：“我只知道，我这牌从没骗过我。”
看着秦恳脸上阴晴不定，李希忽然明白过来，眼一瞪，拉着秦恳就躲到一边僻静角落里。“怎么回事？你又跟谁勾搭上了？”
秦恳原想争辩两句，看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瞬间也没了抵抗的意志，老老实实交代：“是有那么个人，最近稍微走得近了些……”
“说人话。”李希自有治她的办法。“什么人？哪里认识的？”
“一起玩桌游的人，你怎么会认识？”
“到什么程度了？没上过床吧？”
“姐姐，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秦恳忍不住辩驳道，“我没那么不要脸！我连单独出去都往后推了！”
“谁知道呢。”李希松了口气，脸色缓和多了。“给我看看照片。”
威吓之下，秦恳老老实实地翻了老半天朋友圈，终于把付知恒的照片递了过去。李希审视了一眼，冷哼一声，翘起了二郎腿。
“说吧，什么情况，一起交代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