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信任
是不是太顺利了？
——
三个人质都在女孩手上——
最近的艾尔海森被死死抓着，听上去支撑的很难受，发出有些断续粗重的呼吸声，尤金则十分轻松，十分安静的保持着他的姿势，敬职敬责当一个受人指令支配的刽子手。
“空。”
就听见米娅.布鲁伊妲说。
“你把手里的钥匙丢到我脚下，我就把书记官给你，怎么样？”
——尤金听完，目光向下。
顺着脊柱所在，停在某个位置。
艾尔海森一开始双手是绑在身后的，他有一双很结实的胳膊，力量很大，能将一对裁叶长刀挥动的像电光那样快，如今这双手被反绑着，就压在尤金的膝盖下，少年士兵的目光及其寒凉，就跟淬入了冰雪的利刃一样，落到书记官那双捆着的手上——那双属于用刀的人的手上。
艾尔海森抽了抽眼角。
听完米娅布鲁伊妲讲完那句话，他就觉得脑袋后面发凉。
他敏锐的感觉到在米娅布鲁伊妲说完刚才那句话后，抵在他脖子上的刀刃未动，但是背后那位愚人众怎么看都不像是想把他放走的样子。
艾尔海森暂时不懂这个愚人众如此针对他，究竟是私人恩怨还是他对谁都这样。
少年的膝盖动了动。
“——”
最后，少年细微的叹了口气。
“放你一马。”
艾尔海森动了动手臂，余光却看不到对方神色，那股危险的感觉就跟潮水一样褪去了。
——
“米娅小姐——”
“嗯？”
我听见尤金突然叫我了一声，回头看他，他就松开了顶在艾尔海森脖子上的刀刃，顺着他的动作，我发现某个狼狈的人质先生用余光盯着我。
“要放开吗？”
艾尔海森怎么也盯着我看？
他们俩在搞什么名堂？
我看了一眼书记官十分糟糕的状态，身前不远处还有个要冲过来揍我的旅行者，我耸肩，对看着我的尤金说。
“——放松点吧，不用抓的那么紧。”
他嗯了一声，松开了抓着别人头发的手。
艾尔海森咚一声倒下去摔在地上，砸的闷闷哼了一声，摔得不轻。
我：………
好吧。
至冬国的怪咖可能都下手重。
问题不大。
［艾尔海森好感度：2］
我被这个提升的好感度弄的一脚丫问号，这艾尔海森干什么提好感度。
M属性大爆发？
没等我反应什么，就听见有个什么东西掉到了我脚底下，我一低头——是那半块钥匙，再抬头，看见空把手收回去，双手抱胸，目光在我和艾尔海森中间滑了一下，下巴一抬。
我捡起那东西丢给了尤金。
“看看，是不是一对。”
空见我把钥匙直接丢给了愚人众，眉毛又抖了抖，金色的眼睛这次落到了尤金身上。
这小子心理素质好的离谱，将旅行者的目光当做空气一般，快速拿出之前交给他的那半拉牌子一对，左右看了看，冲我点了点头。
“没错，米娅小姐。”
我走到他身边，抓住趴在地上的艾尔海森拎起来，跟少年交换了地方——“去，把那个祭台打开吧。”
这么一说。
少年飞快抬头，看着我。
不远处的克拉斯妮十分不愿意的开口“大人，让我的人去就可以了，不必劳烦那个愚人众。”
空也眯起眼睛，并不赞同。
“——米娅。”
他上前一步。
“把艾尔海森交给我，这是说好的。”
我把艾尔海森拎起来给他掉了个个，让他能坐在地上，摁着他的肩膀，一股寒凉的冰元素从手里，慢慢一点一点爬上手下人的领子，就近的灰色头发。
“不许再往前喽，旅行者。”
我冷眼瞅着空，一只手推着尤金往一边走“真的假的只有能打开那东西的才能做数——去，打开祭坛。”
尤金听完。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深深看了我一眼，接着点点头，快步冲了进去。
空被我激的越发生气，眼见着他身上象征元素力的晶石开始闪烁，一会风元素一会岩元素，就跟彩色LED灯一样。
［——］
［存档了］
［这么惹怒他，一会不太好办啊］系统说［你怎么打算的］
“米娅。”
少年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他盯着我，眼神充满审视“——你要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我说道。
“旅行者，你知道吗？”
“这个遗迹后，那个黑色的圆球里，装载的是当年布耶尔藏起来的一批污秽力量——你还记得那些黑色的怪物吗，那些从尸体里，从阴影里，在晚上漫游的怪物。”
“因为某个人的到来，它们与污秽的只是一同苏醒了——你觉得那是谁呢？”
我另一只手松开冰刀，冰元素开始疯狂聚集，压缩，飞快形成一个浅蓝光晕其中亮白色球状元素，我彻底放任体内的元素疯狂外流，全部凝结于掌心之中。
冰花在隧洞地上迅速蔓延。
“当年，这些佣兵在某些东西的指引下被迫闯入这里，开启封印，引得污秽入体，如今她们非死不可。”
派蒙缩在空身后，困惑的抓着她的旅伴“什么？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些猜想——”
看着眼前有所察觉的空，我闭上嘴，等待尤金的动作。
［——］
话音落下，四周短暂的寂静。
接着，自身后的遗迹隧道里传来一声巨响，剧烈的亮光伴随微弱的火光顿时充满整个地下，巨大的气浪凶狠的向我们扑来，我首当其冲，转身将手中疯狂浓缩的冰元素砸到地上。
冰原，展开。
这次冰刺变作厚重的冰墙，在那股海啸般拍来的气浪到达前勉强封住了遗迹入口——
“所有人！”
我喊到，把艾尔海森甩到冰墙最厚的那个地方“——所有人，能趴着就趴着！趴不了滚过来躲着！”
远看着，克拉斯妮一把把卓拉摁到。
迪希雅翻了个白眼迅速趴倒。
不少躲藏在附近的蝎尾十字成员也都快速趴倒。
空不愧是旅行者，早在我砸下冰元素时他就一个猛扑向前，本意大概是要来拖艾尔海森的，见我抓得很牢，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就转移目标靠在冰墙后面。
气浪冲击到冰墙上，发出第二声巨响。
“米娅！那个人呢！”
我听见旅行者扯着嗓子问我。
“你猜我干嘛让他去！”我回喊。
——我一直觉得尤金那小子之前就没憋啥好屁，但这一直都是猜想，从他跟我说出自己的身份和那个什么伟大的事业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像是单纯当个人肉跟踪器的。
哪成想，让他去开祭坛，他给炸了呢？
——这么大的气浪，普通人类大概率会死在里面，难不成愚人众是让他真的来当自爆卡车的？
［……遗迹内侧的那个圆形球体应该已经被炸塌了］系统说道。
我有些想看看情况。
“他还活着吗？”
空问。
我抹了把脸“看命！！！”
“？？？？？？？？？”
派蒙抓着空的围巾，好悬给他勒个够呛，一边拽一边发出尖锐的爆鸣“救命呀呀呀呀！！要被吹飞了！！！”
空赶紧把她抓回来。
我勉强靠近冰墙边缘，探头望了望——这面全部由冰元素构成的墙被震得不断有碎块掉下来，我必须贴着它，不断向内输送冰元素，但是伴随碎冰变少，我的冰元素开始让冰墙缓慢蔓延起来。
看样子，不用撑太久，这股气流就开始变小了。
这么一想。
这个通道总不能被那小子炸塌了吧。
正在我探头探脑试图从冰墙后面往隧道里摸索的时候，有个人一把揪住我的胳膊给我往回扽了一下子，扽的我往回退了退，一扭头看见空，派蒙，艾尔海森在我旁边盯着我……是空的手抓着我。
嗯？
艾尔海森怎么自己松开绳索的？
没等我看明白怎么回事，手又被少年拉了一下，把我又往里拽了拽，空眯着眼睛问。
“这都是你计划好的？”
我看了一下周围。
“啊……什么计划？”
艾尔海森抠出嘴巴里那团玩意儿，丢到一边去，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活动手腕，靠着冰墙，一句话凉凉的甩过来“——是，绑架犯开始装傻了。”
我青筋冒了出来。
艾尔海森活动手腕的时候，我发现他手上露出的手指皮肤覆盖着熟悉的青紫色冻伤，特别是食指指腹和大拇指指腹处，以及地上震落的许多尖锐的冰块碎片……原来是这样解决的。
［他用碎冰割断了绳子］
“怎么，书记官要把我抓进去吗？”
情况感觉不太对。
我抽了抽手，试图挣开少年抓着我的手，一边嘴上转移话题，一边挑衅道。
“没那本事。”
艾尔海森没有接茬。
“米娅——”空意识到我在转移话题，加重语气说道“你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愚人众露出马脚？你之前想说什么？”
你倒也不用这么执着……
见他一定要把话题继续下去，我努了努嘴不是很想分享我的心理内容，拖延了一瞬，突然发现远处的人有了动作“……也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也不确定……啊，额，喂，迪希雅跳起来了。”
空：？
他马上回头去看。
就看见和克拉斯妮她们趴在一块的迪希雅露了头，大概是因为气浪减弱，她开始行动了。
她被捆着上半身，但是依旧冲着克拉斯妮扑了过去，动作快的要命。
长腿跃过，另一条腿一记鞭腿甩了过去。
克拉斯妮见状要躲，被突然挣脱开绳子的卓拉迅速从胳膊底下架住了身体，封住了走位，女孩也是身经百战的类型，双手一锁愣是让克拉斯妮暂时动弹不得——迪希雅飞起一脚，踢飞了克拉斯妮手上抓着的她的神之眼。
那神之眼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作一道闪光回到了迪希雅被绑在身后的手上，一团火光后，她的双手从绳子里解放出来。
女人露出一个笑容，活动了活动拳头。
“不要轻举妄动哦，现在可轮到我手里有个人质喽——”
这就行动了？？？
我趁机甩开空还抓着我的手，飞起一脚踢到他肚子上把他踢远，正想过去，就感觉面门一凉，我赶紧向后躲。
［是那个书记官］
锋利的草元素从我鼻尖划过——
啧，艾尔海森。
只见男人已经将刀横在我面前，我右手抽冰刀向上击飞了他的刀——艾尔海森使的是双刀，我这一动，他顺势让我弹飞他那把裁叶长刀，另一抹绿光直接刺进我还没来得及回防的左方肩部。
这一剑又快又狠，扎穿了我的肩膀，狠狠把我钉在了冰墙上——
我唔了一声——
“你这——嘶！”
左边动不了，我强忍疼痛抬腿把他踢远开，右手放开冰刀去拔肩膀上钉着的刀。
还没等抓住，右手就被再接近的艾尔海森一把抓住摁到墙上去，他长腿一动，压住我又要给他一脚的腿，身高差距太大，他长手长脚这样刻意压制下来，我根本没法反抗。
——他瞟了一眼被他摁住的手。
冻伤正在从他的手上，缓慢转移到我的手上，艾尔海森若有所思的动了动手指。
我狠狠动了动腿。
［他似乎发现你能化解冻伤？］
那可不，我黑着脸想。
刀是横过来钉在肩膀里的，架住了我身体大部分体重，动一下都痛的要命。
艾尔海森没说什么。
“……怎么？嘶！你他妈有本事全钉在我身上啊？”
我却痛的不行，嘴上骂骂咧咧的，更想蹬他了，撇了一眼身上那把刀，里面的草元素带着一股臭味，这人真贼，这个刀的位置和深度，让我完全挣脱不了，还痛的要死。
不行啊
这还没存档呢，死了有一点麻烦啊。
我看见他看了空一眼。
我刚刚踢空那一脚可不轻，空费了点功夫捂着肚子爬起来，肚皮上被我怼了一大块淤青出来，派蒙左扶一下右扶一下，少年站起来，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到我的伤口和那把刀上，拧着眉头，然后对艾尔海森点点头。
“先这么控制住她吧。”
艾尔海森另一把刀就落在我的脖子上了。
“璃月话怎么说的——风水轮流转，米娅小姐。”
他说完，抬头望了一眼周围。
他和迪希雅配合的这一手速度极快，控制住目前的副团长克拉斯妮和我，让所有慢一步爬起来蝎尾十字的成员全部定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此时气浪消去。
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冰块落地，以及我嘶嘶抽气的声音。
血液不停往出流。
我试图动了动受伤肩膀那边的手臂，只是稍微抖一下都痛的要死……幸好艾尔海森没有畜牲到让我悬空被钉在冰墙上，现在我的脚虽然被他别着，但是有足够的着力点，能减轻一点点痛苦，我咬紧了牙，一声不吭，绷紧了其他能动的肢体，姑且看这些人下一步是什么动作——
［——］
［他们似乎带着……］系统说，他似乎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那是，浓缩的草元素？］
我将目光投到远处克拉斯妮那边。
远远的看见迪希雅确实从披风里取出一只试剂瓶，她和空交换了目光，也对着卓拉点点头，单手捏碎了那只试管，让其中浓绿色的发光液体从上滴到了还在试图挣扎的克拉斯妮身上。
该不会……那玩意可以驱散污秽？
我心里惊叹。
教令院居然已经能做出这种东西了？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边，余光略微扫了一眼还在摁着我的艾尔海森，发现他的目光也罗在那边。
我不动声色的，将受伤的手，轻轻贴了一下冰墙。
克拉斯妮开始更用力挣扎，那些浓绿的元素溶液顺着她的头，流下脸，脖子，接着流到身上，卓拉不愧于猎鹰出身，双臂死死锁着女人，让她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但女人的动作越发的大，已经开始不太正常了。
接着突然，她不再动作。
整个人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软倒下去，身上的溶液开始发出更剧烈的亮光，那些绿色开始以一种类似心跳频率的节奏闪烁，接着，被克拉斯妮的身体缓缓吸收……
她褐色的皮肤下，开始有什么在活动。
从浅浅的隆起，扭动。
突然变得极为剧烈，好像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一样，女人抽搐了两下，接着又不动弹了。
［她体内的东西要出来了］
系统说道。
［看上去，入体的草元素已经被压缩到一定程度，足够使她身体里的东西有危机感外逃了，所以——］
我看了一眼还紧紧贴着自己母亲的卓拉，咬牙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没什么劲顶着疼去喊叫了，于是用动作引起艾尔海森的注意。
“——让那小孩放开她妈。”
男人的眼睛盯了我一会。
然后他立马抬头，大声转达了我的意思——“让那个女孩放开蝎尾十字的副团长。”
就这么一句话话音刚落，克拉斯妮突然爆发出一股狠劲，往前一冲，卓拉的手臂被猛扽了一下，发出疑似脱臼的闷声，女孩哼哼了一下，手臂也确实抓不住了，放任女人向前扑去。
皮肤下的东西开始剧烈的动。
就跟那一层薄薄的肉下面藏了一大群活鱼一样，开始从下往上，向着克拉斯妮的喉咙涌去——
接着一大股黑色从女人的嘴巴里溢出来。
接着是耳道。
然后是眼窝。
那些浓稠的的黑色落了地就弥漫开，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地上流动，接触空气的部分开始快速消散。
卓拉捂着胳膊下意识想凑上去，但是被迪希雅一把揪到一边，在地上的污秽似乎感应到她们俩在近处，隐隐向迪希雅蔓延过来，她有些嫌恶的盯着那些东西，手臂爬上一层剧烈的火元素。
受到火元素的威慑，污秽停止向她们蔓延。
所有人都在这时短暂达成了一个共识——那些吐出来的东西绝对不能再碰到。
空和派蒙这时扭头看了我一眼，少年的神色缓和了一点，却变得更复杂了一些。
［艾尔海森好感度：3］
［旅行者好感度：23］
我抽了抽嘴角。
接着再看克拉斯妮，那些从身体里涌出来的污秽越来越少，却一直不停，一小股一小股往外挤，她被这股呕吐一样的感觉弄的很难受，一只手用力抓着自己那只金属义肢。
“……还是不够？”
卓拉说，死死盯着克拉斯妮的脸。
“还差一点，她是不是还差一点？”
我等着系统的结论，转移了注意力，也就好受了一些。
［——确实还有一些］
［她已经排出大部分了，但是草元素快要消耗完了］
“如果再用一支呢？”
我的声音已经压的很低很低，但是还是被艾尔海森听到了，他那双颜色分明的眼睛像在审视什么东西一样，安静的盯着我。
［应该可以……你现在就打碎冰墙把他踢飞开不行吗？一个不足七十级的人类而已？］
系统说道。
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刚刚那个印记又不是白摁］
“多谢提醒——”
我用手再贴了一次冰墙，方才的共振印记确实完全发挥了作用，整个巨大的冰墙瞬间被震成雪尘，将我禁锢的东西就已经不存在了。
艾尔海森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
我已经完全向后落了地，原本被摁住的手抽出，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进行一个下拽和甩飞的大动作——如果不是我个子太矮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他提起来再丢出去。
书记官被我丢出一个跟头去，坐起来，眯着眼睛瞅我。
空一个后撤步。
“好了，停，都停战。”
我连肩膀上的刀都来不及拔，赶紧说。
“嘶，那个药还有没，再给小红用一支，快点，不然那些黑东西就要往回爬了。”
话音落下，他们互相对视。
卓拉看看迪希雅，又看看坐在地上的艾尔海森。
迪希雅看看空，空看看我。
你看我干什么你？
快点啊？
他现在表情何止是复杂，简直是复杂，满脸已经不想跟我玩了的那种表情，他看了我几秒，低头，叹气，拿出另一管绿莹莹的试剂瓶。
“我这还有——”
这第二管药淋下去。
还是刚才一样的流程，但是从克拉斯妮嘴巴里狠狠再排出来一小股黑色，最后她狠狠咳嗽，咳的满面通红，却一滴都挤不出来了。
应该是可以了？
［确实］
我呼出一口气。
卓拉快等不及那些黑色的污秽全部挥发掉，她一个箭步，用一只手扶起自己那个铁石心肠的妈，女孩的另一只手还摇摇晃晃，看上去脱臼还没解决。
迪希雅不等了，一拳火焰下去把地上残存的那些污秽全都反应掉。
污秽与火元素激烈反应，很快就被反应掉了，留下空气中一股隐隐约约草元素的恶臭味。
蝎尾十字的其他女人已经稍稍围在四周，安静的等着结果——如果污秽可以被从体内清除，那么所谓死亡进入赐福的荒诞戏码也就不必在进行下去……反正现在也没人注意到我，基本都围着克拉斯妮看情况，我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转移了，于是悄悄走开。
我扶着肩膀上那把长刀，一步一挪到能靠着的，不起眼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就把它揪了出来。
“嘶！”
我把那把长刀甩开，它碰一声落在地上，弹了两下，溅出一道血花。
那边的袖子都被血染了，怎么看都不好看，我勉强活动了一下，发现骨头没什么问题，肌肉有些损伤，但是不太影响活动。
“……嘶，痛死，这下这个袖子又不能要了，还被血泡了。”
［你刚才就不能先把冰墙去掉再打］
系统说。
我脑门青筋乱跳，低声骂了一句。
“你他妈少马后炮，照我说，你就不能多给我存档存的勤快点，每次都是我说你才存？”
方才被血流了一手，也不好说共振标记会不会受到血液的影响而无法发动，这才谨慎了一些才趁那个家伙有些松懈的时候晚打碎冰墙。
说起那个家伙——
我一转头。
果不其然发现艾尔海森在看着我。
他见我发现了，起身走过来。
我下意识捂着伤口，略带警觉盯着他过来，但艾尔海森看起来只是捡回自己的刀，甩了甩上面的血液，收起来就走开了，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什么的。
被他发现冰元素冻伤能转移不是很重要，比那重要的是……之前对系统讲的那句话被他听到了。
不管清不清楚，这都不太好。
“存档。”
我对系统说。
［存档——］
先这么存着，我往角落里缩了缩，从背包里拿出点吃的来塞进嘴里，眼睛盯着血条，让它恢复到百分之九十左右。
保持外伤，修复内里。
迷惑敌人的小技巧～
我看了眼外面，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打算悄悄站起来，猫着腰想摸进后面被爆炸肆虐过的遗迹里去看看情况。
刚站起来。
“米娅，你要去哪？”
派蒙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
我的心差点顺着嗓子眼飞出去——
她和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正站在后面，两人四只眼睛盯着我看，少年叉着腰。
我咳了一声“啊，就是去看看。”
“看什么？”
空问。
“就是，看看那个愚人众小子还活着不，就是，就是去看看——”
［你心虚啥啊］
我撇了一眼空那白花花的肚皮上被我怼出来那么老大一个淤青，无端心里有一点点虚……这衣服怎么穿的，非露个肚皮，在上面嗦个印子都明显的要死。
我在说什么？
算了，没事。
“你之前说的那个是什么意思？”空看我还是猫着腰，他就弯下腰来，硬要直视我的眼睛。
我干脆蹲下来，从他侧面一个螃蟹步——
走位！
再来一个螃蟹步——
绕后！
“我也不确定那些东西是什么，反正克拉斯妮说她们之前碰到了怪物，被怪物指引到这里。”我成功绕开了空，一边被他怪异的目光洗礼，一边说道。
“……所以，米娅也是想要救人的吧，还弄这么一大堆事。”
派蒙一上一下，小手抱胸。
“你早告诉我们不就好啦，明明都是来救人的，结果还害我被吓的好惨——”
“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甩开腿就往前撩。
少年的声音从后而来。
“米娅，别跑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特殊的，让我有些不自在的情绪，我皱眉转头“我没跑，我跑什么，我行事坦坦荡荡，我怕什么，我——总之我去看看里面。”
［你浑身上下就嘴是硬的］
系统吐槽到。
我没功夫骂他。
见空还试图撵上我，伸手来，却并不是抓我，他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
“——我想帮你，米娅。”
“你每次想逃避什么的时候总是想办法躲开，或者跑掉，或者答非所问胡乱找些借口，你难道不想试试，向你的朋友求助吗？”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
见我停下，他上前一步继续说道。
“——方才你可以挟持我的，但是你选择踢开我，你保下了艾尔海森，支走愚人众，还提示我们如何帮助克拉斯妮排出污秽。”
“米娅，你原本可以将这些告诉我，试着信任我。”
“——我也许能帮助你。”
少年盯着我，伸出来的手充满了甜美的诚意，看上去，就好像我只要接受，然后把一切全盘托出，他就能将所有事情解决掉一样。
系统没有说话，他发出的电磁声一阵又一阵。
伸手摸了摸脖子。
隔着面具去看，面前这个旅行者还是金光闪闪的，和以前故事里的一样，他到达一个地方，遇到一些人一些事，帮助他人解决麻烦，空这个家伙，一边寻找着自己的妹妹，一边行走在大陆上。
我确实想过，或许我也能成为他旅程中，能被帮助，成功达成HE的那个NPC。
但这不是他的世界。
幻想成真，本身就荒诞可笑。
“真是的，你在说什么呀空哥。”
我对他笑了笑，故意忽视了少年的黯然神色“——我无非就是遇到了点事，这不你一来就搞定了吗，已经没事啦。”
“米娅？”
空还想说什么，我伸手把他的手摁下去，扭头就走近遗迹里去。
“好啦，没事啦，真是瞎操心——”
——
女孩最后传达过来的目光带着冷意。
从面具的缝隙里，有些嘲弄。
米娅的目光总是那样，从暗沉的绿变成荧绿色，有些时候总是看着混沌复杂，狡猾又跳脱，事实上，就像在稻妻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时一样，她从来没相信过任何人。
她笑眯眯的叫他空哥，或者故作冷淡叫他旅行者，有时心情不好，讽刺性的叫他旅行者大人。
米娅明明就站在不远处。
一步都无法靠近，一丝距离都无法拉进。
她有一股无端的傲，藏在那副多疑的，貌似很热络的皮囊下，像个永远不会亲近别人的小狼一样，在远处看着他们，然后随时准备离开，留下快速消散的一点痕迹。
“我不明白，旅行者。”
派蒙困惑，还有点失落。
“为什么，米娅总是这样要跑掉呢？”
空低头。
“……或许，米娅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我们是能与她站在同一条路上的人。”
“咦，可是——”
“派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到米娅的时候吗？”
“绯木村吧，当时米娅受社奉行所托将其中的浪人绞杀了大半，闹的很大……她当时看上去还挺吓人的，还生气了。”派蒙挠挠头。
空回想起女孩在初次见面时投向他的目光。
她看着托马的时候。
她看着荒泷一斗的时候。
她看着钟离的时候。
她看着他和派蒙的时候。
……
如今，那种眼神落在了艾尔海森身上。
还有迪希雅，提纳里。
米娅的目光带着一种十分隐秘的区别性对待，在看到他们时，就已经将他们与别人做出了分类，空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种分类让米娅根本不会信任他们，并且时刻警惕着，用不着边际的话来唬弄他们，威胁和戏弄他们。
与他们不同，卓拉会让她略显紧张，跟在身边的克拉斯妮会让米娅信任，甚至不知来历的愚人众少年也能跟在她的身边。
米娅并没有明说这种事。
她不会明说，就像隔一层玻璃似的，与他们相处，交流，时而亲近时而疏离。
空肚子上被踢出的那一块淤青隐隐作痛，就跟刚刚还在转移话题的女孩子一样。
——不要靠近我。
——少管闲事。
——你帮不了我。
这可能就是米娅想传达的东西吧……
空想着。
艾尔海森走过来，他看了看米娅离去的方向，并没有谈论有关她和旅行者的内容“——那种试剂，教令院已经做到有条件量产了吗？”
空揉了把脸。
“不算有，提纳里说需要时间。”
书记官颔首。
派蒙凑过来“你不是被抓了吗，你刚刚怎么知道我们要和迪希雅配合清除污秽啊？”
男人凉凉的撇她一眼，摊手“显而易见，你们和米娅.布鲁伊妲都互相防备，那个蝎尾十字的副团长又对卓拉态度微妙……然后我就配合了你们的行动。”
派蒙等了一会。
发现艾尔海森根本不打算详细解释，她跺脚“喂！你这家伙倒是讲清楚啦！”
空拉下闹腾的小旅伴。
他一边给派蒙顺毛一边转移话题。
“抱歉，之前放你和米娅一起等待，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只是一些擦伤。”艾尔海森说。
“她根本就没打算杀我，你们那么紧张，看来是她额外在现场做了些什么？”
“差不多吧……”
空想到那一大滩血，无奈摇头“一些小事而已，关于那个污秽知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艾尔海森想了想“它应该还在须弥城附近，更多的推论我无能为力。”
“信息太少？”空说。
艾尔海森不置可否。
他将手指扶在下巴处，停留了半分钟“须弥城附近的特殊死域没有在减少吧，你们返回雨林的时候，健康之家还很忙碌吗？”
派蒙闷闷吐槽“…你就是想问卡维吧。”
艾尔海森摊手“包括在内。”
空又摸了摸派蒙的脑袋瓜“病人都在逐步康复，比起前期，受害者少了很多，卡维倒是一直没清醒，我没有来得及问提纳里关于他的情况。”
“一直没醒吗……”
艾尔海森低声念叨。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担心自己那个倒霉室友，看上去似乎也完全不担心花了多少医疗费用，红绿分明的眼眸盯着某处，他陷入了安静的思考。
“果然还是担心了吧……有提纳里和柯莱在，卡维不会出事的。”
派蒙扒拉掉自己头上肆虐的手。
艾尔海森再撇她一眼，那眼神已经开始带了些微薄的怜悯。
“——也是，笨蛋的运气一向不差。”
“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