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模狗样
第二十二章人模狗样
神女创世时从未想过人类除了勤劳善良，淳朴诚实，友好亲爱之外，还有懒惰与邪恶、贪婪与谎言，甚至嫉妒、猜忌、谗害、嗔怪、丑诋，数不胜数的恶习。
青冥与云柯一道游历天下，见众生难，他便助众生解惑。青冥在人间百日，观云柯此人心性纯良，善良无害，心有大爱，可普度众生，庇佑天下。
遇到孤女宋蓁蓁，随他们游走多日，终归有所不便。宋蓁蓁总低头不语，不愿多讲，一般都是云柯问一句，她答一句。
他们三人多日未进食，云柯见一酒楼布施，便走上前去，谁知被人推开，那人骂骂咧咧。“滚滚滚，这都是给穷人的，你一个人模狗样的道士，还来要饭。呸……”
长得好看就不能要饭？？？？？
宋蓁蓁在他身后扯着云柯衣袖，道：“道长哥哥，我来吧!”
两厢对比，宋蓁蓁确实更像叫花子！
宋蓁蓁讨了些粥，递到他眼前，道：“二位道长哥哥，你们喝吧！”
云柯接过去，道：“青冥，你喝吧。”
二人不喝，让给宋蓁蓁，宋蓁蓁强烈拒绝。
互相推拒，最后一人喝了一口，就没了。宋蓁蓁擦擦嘴角，舔了舔舌头，云柯不好意思，挠头道：“云游天下，原来只凭赤子之心是不够的。青冥，我得想个法子赚钱……你……带着蓁蓁找个地方等我。”
青冥道：“既然要赚钱，那就一起吧！”
三人转悠许久才找到一家酒楼做洗碗的活，除了青冥摔了两个碗赔了一半工钱，云柯和宋蓁蓁都拿到了银钱。
加起来！
二十五文！
云柯和宋蓁蓁各十文，青冥五文。青冥不好意思，红了脸，道：“我……下次注意。”
云柯安慰道：“无妨。有了这些银钱，买些干粮，足够我们赶路了。”
“望舒，你看那边……”
黑雾缭绕，张牙舞爪，似乎有数不尽的恶念。
云柯眉头紧锁，道：“蓁蓁，你就在酒楼等我。青冥，劳烦你守住蓁蓁，别让她受伤。”
宋蓁蓁一脸懵圈，他们二人看见什么了！
云柯寻着黑雾到了一宅子前，院落别致，古朴典雅，院里传来似有若无的哭声，那哭声凄惨，尖厉，令闻者毛骨悚然，胆寒不敢靠近。
云柯扣响房门，一老仆开门，疑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有事吗？”
“我乃云居观道人云望舒，观你们府内黑雾弥漫，恐有恶念侵扰，便自行到此。可否让我进去瞧瞧？”
老仆又仔仔细细地瞅了他一遍，脸上写着“这个人是骗子！”。他道：“我们府内并无其他，也没什子黑雾，就不劳烦道人了。”
老仆看他就像个骗子。天朗气清，连一片云都不曾有，何来的雾？
云柯的手卡在门上，道：“我听你家屋内孩子啼哭不止，可否看过郎中？”
说起小公子，老仆心疼不已，他回道：“看过了。也不知为何小公子总是这般哭闹，夜里不睡，白日大哭……夫人和老爷求神拜佛，毫无用处。”
“可否让我瞧瞧？”
老仆人还是在云柯的坚持下让他进了屋，领着他到了正厅，道：“老爷，夫人，这个道人是……”
“云居观。”云柯适时出声提醒。
男人眉眼粗犷，大着嗓门:“云居观？没听过啊！”
云柯径直走向啼哭小儿，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小儿止了啼哭。夫人惊喜地瞪着红通通的眼，道：“多谢道人，多谢道人。”
老爷一拍大腿站起来，抓住云柯两边胳膊，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哎呀，神了！这……你你你，老顾，你往哪里找的神人啊！”
“回老爷，是他自己来的。”
老爷喜极而泣，握住云柯双手，激动晃着。“道长啊，多谢你!原本我看你生得年轻，唇红齿白，还以为你是个骗人的小白脸……没想到真的是高人呐！我家儿多日以来啼哭不止，找了多少郎中都没用，还好遇到了你。”
云柯尴尬地抽回手，又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可否再让我瞧瞧？”
夫人将小儿递到云柯怀里，云柯眉头微凝，嘴巴紧抿，似很担忧。“你们带他去过何处？”
夫人仔细回想了一番。“未曾去过哪里。只是在昱儿满月后去过神君庙，拜神还愿，之后……一直在家。”
老爷道：“是啊！我们一直在家，哪里都没去。”
“此为何地？”
老爷妙语连珠，像撒豆子似的。“此处乃是宁西州和宣一州交界处——卜安城。多年来纷争不断，战火侵扰，我与内人便多待在家中，除了做生意外，鲜少外出。”
云柯心下疑虑，心道：“这难道就是师傅不愿提起的事。既然小儿从未外出，那这恶念怎会侵扰到他？观察这四周，也没有其他人被恶念侵扰。这……”
他掏了袖子，拿出一道黄符，道：“此平安符，可放置小儿怀中，定能护佑他平安长大。”
夫人道：“可是……昱儿长大后呢？”
云柯道：“只要夫人和老爷潜心教导，闲暇时多读经书清心凝神，想来也不会有不好的事。切记，断——不可超过三日，需得日日诵经净心，才可护佑他一生平安。”
老爷握住云柯的手，他还需要云柯的帮助。“既然道人云游至此，不妨多住几日，也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道人，答谢今日之恩。”
云柯道：“也好。不过……我有两个朋友，在卜倒酒楼。还请……”
老爷道：“哎呀呀呀！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卜倒酒楼就是我家开的，今日才为我儿祈福布施……瞧瞧，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道人无须担心，老顾、老顾，你快去，把道长的朋友接来。”
云柯道：“我那朋友……是一青衣道长和十岁女童。”
走到门口的老顾闻言差点崴脚，道：“女童？”
云柯温温柔柔地浅笑着解释。“我与朋友云游至莫桑城，见一女童卖身葬母，无处可去，便将她带在身边，没曾想居然走到了宣一州。”
夫人道：“道长若是不嫌弃，就在此处住下。我家昱儿……我很是担心。不过道长放心，若是昱儿不再啼哭不止，我定不会再拘着道长。”
老爷也是频频点头。“道长放心，若是道长救助我儿，我定大礼奉上。”
云柯道：“大礼就不必了。不知……你们府内可还缺帮工？是这样的，跟随我的女童名叫宋蓁蓁，认字，也会洒扫，还会缝补做饭。他跟在我和青冥身边，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所以……”
夫人和蔼，当即应下。“既然是道长所求，我们定会满足。正好我也缺个贴心的女儿，我和老爷就认她做义女，道长意下如何？”
端庄貌美的夫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宋蓁蓁与云柯相识，她还担心云柯走后不再回来。如今将宋蓁蓁留下，云柯必定会和他们联系，此来对他家昱儿也好。夫人原本还担心云柯离开后，他的昱儿再次复发，无处求医。
云柯浅笑，道“自然是好的。不过……虽是如此，我得先问问蓁蓁。”
夫人道：“那是自然。”
老顾在路上和青冥、宋蓁蓁说明缘由。青冥道：“望舒依旧热心。”
“是啊！那道长真是好人，三两下我家公子就不哭了，还给了我家公子一道黄符。”
青冥问：“黄符？”
老顾道：“正是，一张长条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是黄色的，真是神了！我听道长说是平安符。来来来，这边请……”
此类符咒青冥见过多次，却从未问起。这就好比他炼的法器，自然不能够与外人道也。
宋蓁蓁跟在青冥身后，小手扯着青冥的衣衫，显得十分害怕，不敢四处偷看。青冥观宅院，道：“你家小公子可是中元节出生的？”
“是中元节差一刻钟时生的。”
青冥不再言语，乖巧跟在老顾身后，宋蓁蓁见云柯在正厅，飞奔过去抱住他的腿。“道长哥哥、道长哥哥。”
云柯见此，安慰道：“蓁蓁别怕。这是顾夫人，顾老爷……”
顾夫人瞧她眼神明亮，眉眼柔和，小嘴微翘，甚是可爱，温柔浅笑道：“这孩子生得可真好看！”
听到被夸，宋蓁蓁红了脸，仰头看向云柯，云柯道：“蓁蓁，我之前和你说过，跟着我和青冥总是会饿肚子，无地可住。今日……我向顾夫人提起，他对你甚是怜惜，愿意收你为义女，你可愿意？”
宋蓁蓁闷头不语，强忍泪花，她深知她一个女孩，跟在两个少年身边，多有不便。道长哥哥本就过得艰难，带着她更是难上加难，多少次饿得头晕眼花，无饭可吃。道长哥哥讨到吃食也总是先分她和青冥，宋蓁蓁思来想去，最终点点头。
云柯蹲下来，抱了抱她，道：“蓁蓁，你在此处好好过活，道长哥哥往后回来，定来瞧你。”
宋蓁蓁点点头，道：“好。”
顾夫人笑着，道：“今日喜事临门，我又多了个女儿。真是太好了，老顾，快吩咐厨房，备好饭菜，给二位道长和蓁蓁接风洗尘。”
昱儿似乎很喜欢云柯，云柯抱着昱儿，昱儿就一个劲的对他傻乐。顾夫人道：“昱儿出生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冲陌生人乐呵，看来昱儿很喜欢道长，真是缘分啦！”
青冥瞧着，满眼温柔，道：“望舒心性纯良，善良慈悲，德行端正，浑身灵气光辉充盈，昱儿喜欢也是正常。”
云柯羞惭，道：“青冥谬赞，我怎担得起？”
老顾前来，道：“老爷，夫人，饭菜已备好。”
云柯和青冥从未见过如此丰富菜色，青冥本就喜欢人间吃食，迫不及待要动筷，云柯摁住他的手，顾老爷道：“请，无须拘束。”
一餐结束，青冥大快朵颐。
顾夫人领着宋蓁蓁换洗了一番，云柯见她越发灵透了，笑道：“人靠衣装，诚不欺人！蓁蓁，往后你就跟着顾夫人读书习字，知书明理。”
“是，道长哥哥！”
云柯又拿出几道黄符，递给顾夫人，道：“这些……给昱儿。另外，多谢夫人大恩。”
“道长客气了。”
青冥道：“夫人家的饭菜真好吃。”
“……”
云柯道：“叨扰夫人许久，我与青冥也要上路了。夫人，就此别过。”
宋蓁蓁追上去，强忍泪花，道：“道长哥哥，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顾夫人见她这般，心生怜惜，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道：“蓁蓁啊！别担心，道长很快就会回来的。往后你和昱儿一样，吃穿用度，自在就好，无需多虑。”
“是，义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