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解蛊
趁床上三人不备之时，忽然朝即墨泠的面上出击，谙徊见状立即挡在他的身前，下一瞬，祭悯转身至床中，顺手将燕知知拎起。
待谙徊反应过来时，祭氏姐妹早已带着燕知知飞至门外。
随之便是重重的关门声。
谙徊有些头疼，她实在猜不出这二人有何目的，不过她能肯定一件事。
祭悯不会伤害燕知知。
“尊上也看出来了？”
“什么？”谙徊一脸不明所以。
“祭悯见到知知，就像人族见到了猫，薅来薅去，爱不释手。还是先担心一下我们自己吧。”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一阵秘音。
“欲蛊者□□焚身，修仙者稍不留意，仙脉便会被焚净，唯有合欢双修方能将蛊虫逼出体内。待尔等解决了燃眉之急，在下便带你们去寻万生令。”
语罢，偌大的屋子，唯留下脸色阴沉的谙徊，和一脸绯色的即墨泠，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
良久，即墨泠嘟囔道：“若是不解蛊，那魔尊还不会不给我们万生令。”
谙徊沉思不语。
“可若是没有万生令，怎么定凡间气运？”
谙徊依旧不语。
“若是没有万生令，怎么修复即墨神尊留下的阵法？”
谙徊还是不语。
“祭悯那没文化的女魔头，定是理解错了，禁生情爱之念，又不是不可有欲念。一些兽族部落，相互双修亦是常事，又没见他们真的互生情愫。由此算不得破戒。”
虽有些强词夺理，但也不是并无道理。
“师尊，难道你不想救我吗？”，说着，他轻扯谙徊的衣袖，满目之间，唯有水滢氲色。
那模样活脱脱地像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谙徊猜得出他内心的小九九，可她低头，双目浸染他的娇媚与凄楚，内心便忽然升起一股兴奋之感来。
她的眼神不自觉的移到了他的唇齿处，许是这情蛊的缘故，更令即墨泠的嘴唇娇艳异常，
其实只是双修罢了，没什么的，关键是这事她没干过，总觉得有些…不太会。
“若是师尊不想，阿泠也不愿勉强，只愿师尊能够记得阿泠…唔…”
话音未落，谙徊便堵了上来，吻技生硬，却莫名生猛。
即墨泠被她这架势给惊到了，也顾不上浑身被挑起的燥热之感，硬生生的僵硬在当场。
半晌，即墨泠忽的附身而来，反客为主，将谙徊直接压在了身下，他单手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全身游走。
力道时而温柔轻拂，时而霸道蛮横，仿若要将致命毒液悉数揉碎进她的身体里，又再次将她捧入云端坠入河流，如此往复。
谙徊的脸上逐渐泛起潮红，意识一片混沌，任由即墨泠摆弄。
屋内，红帐随着床板的颠倒而飘扬，烛火如同他的起伏般震荡，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阵阵狂风。
风声呼啸若女子的歌声般游荡在院落里，带起了沙沙作响的树枝，以及波澜的湖面。
良久、良久、良久...
刹那间，狂呼刮开了窗户穿过屋内，红烛灯灭，床帐歇。
“阿泠，你是何时会那么多东西的？”
“天赋。”
… …
隔壁宫殿内。
“整整四个时辰，他俩终于消停了。” 祭沧感叹道。
祭悯一边给燕知知夹菜，一边打趣道：“这其中的快乐，沧沧怕是不懂，要不哪天我也给沧沧安排安排？”
“我祭沧一生只爱我的长刀，和我的魔尊殿下，至于男人。”，顿了顿，继而道，“靠别站。”
闻言，祭悯心满意足的捂嘴嗔笑着，“当着小孩的面，别乱说。”
燕知知放下鸡腿，怒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望着祭沧问道：“姐姐名字里的沧字，是苍生的 ‘苍’吗？”
“不，是沧海的沧。”
这世间无论是涓涓细流，还是井底山水，最终都将流向沧海。
“沧海茫茫无边无际，我爹娘希望我像沧海一样浩瀚强大，虽为女子，却永无极限。”
言语间，祭沧那坚韧的眸中，忽而蒙上了层水雾。
祭悯见状，适时地插道；“你怎么不问我，只问她？”
燕知知再次拿起鸡腿，故作调侃：“你肯定是怜悯的悯，是不是小时候过的不好啊？”
这话猜对了，却也未猜对。
只因她是女儿身，她的母亲希望她受天道怜悯，能在魔族的日子过的好些，可她不这么认为。
祭悯的悯，应当是悲天悯人的悯，悯魔族的女子，悯魔族重男轻女的糟粕陈规。
所以她弑父夺位，推翻父权□□，成为了至今为止唯一的女魔尊。
并且她相信她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们知知真聪明。” 祭悯并未正面回应。
“那知知的名字又是什么含义呢？” ，祭沧见状，赶忙转移话题。
燕知知思索了会儿，“我爹娘并未告诉我，但我想…知知定是知天知地，通晓古今，我爹娘定是希望我成为人间厉害的仙者。”
“可我怎么觉得你爹不像是指望你成才的人啊？”，话说完祭悯方才觉得自己说漏了嘴。
圆乎乎的赤眸里布满了疑惑，“你怎么就知道我爹的想法？”
祭悯有些不自然地朝一旁的祭沧投去求救的眼神，然这一切皆被燕知知尽收眼底。
恰逢此时，有男奴端来了盘炒菜，辣椒的香味瞬间弥漫在殿内。
“是麻辣兔丁！挨？你们魔族也吃这个？”
说着，她迫不及待地拿着筷子品尝了一口，熟悉的感觉瞬间涌上燕知知的心头。
这是她爹爹的味道？
燕知知难得聪明一回，强压住内心的疑虑，歪着头，装作不经意地道：“魔宫怎会有如此正宗的渝乡特色？”
“魔宫刚好有一位在南荒渝乡游历过的厨子，姐姐知你是那里的人，故特地叫他做上来。”
见祭悯声不改色，毫无破绽，遂燕知知只能暂时压下心底那颗躁动的心脏，心想待神尊与即墨醒后，再做打算。
鸳鸯帐内二人一睡便是整整两日，待醒后屋外又是一片极夜。
最先醒的是即墨泠。
谙徊正靠在他的肩膀上熟睡。此刻的神尊腮晕潮红，鬓云乱洒，眉目间是他从未见过的春光媚色。
即墨泠用下巴轻抵谙徊的额头，宽大的手掌在不经意间摩挲着她的腰肢。
肌肤之间，唯有春动。
屏风那头，魔宫的下人已备好了汤泉。即墨泠听着动静，待他们离去时，方才起身随手在柜子里翻出了一方锦帕，简单地替谙徊收拾了一下后，便将谙徊轻柔地抱至汤泉里。
汤泉氲氲，美人在怀，搅合着那狂跳不停的心脏，带着少年的血气涌上心头。
恰此时，怀中的美人渐醒，霎那间四目相对。
瞧这眼前睡眼惺忪的神尊，即墨泠不由的喉结微动。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谙徊揉了揉眼睛。
动作间，胳膊触碰到了即墨泠的喉结，那一瞬的触感，足够令他发狂。他本是纯良的双眸渐渐卸下伪装，满目皆被占有欲所浸染，好似看见猎物的野兽泛起赤红。
“尊上，我的毒好像还没完全解…”
“哈？”
……
一个时辰后，水面涟漪逐渐转为平静。
“我先去探探，燕知知如何了。” 说罢便立即穿上了衣物，快步走出房门。
他怕再耗下去，初尝禁果的他就没完没了了。
谙徊佯装假寐，靠在池边。待房门关上后，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不知不觉，一只手抚上了胸口，掌心下是一颗怦然跳动的心脏。
她感受着这一切随之带来的异样感，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是为着救即墨泠而产生的欲念，并未滋生出情。
她不是皇娥，亦不能如皇娥般，因情误了天地。
待谙徊整理好思绪出来时，便被一个男奴领到了另一处宫殿内。
还未踏入宫门，便听到燕知知痛心的哭喊声。
只见，燕知知趴在床榻边，床榻之上有一具早已看不清原样的尸体。不远处，祭氏姐妹坐在知知身侧，似是在宽慰她。
尸体的皮肤已然溃烂不堪，饶是谙徊见着，亦觉得惊悚。
即墨泠侧身挡住谙徊的视线，轻声道：“他就是燕梦。”
闻言，谙徊一怔。
“他怎会…如此？” 谙徊疑惑道。
“他掉下了红莲业火灼过的弱水泉中。” 祭沧答道。
“多年前，他被厌鹤王捉住后，便伺机逃至魔宫，正巧被魔尊所收留，谁知他竟是为了万生令而来。”
即墨泠轻瞥了一眼祭氏姐妹二人，“你们为何会收留一个凡人。”
见二人不语，他继而双手抱胸，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怎么，有故事？”
这其中缘由，谙徊懒得打听，只是微微推开了些即墨泠挡着视线的身子，淡淡道：“请继续说。”
“六界只知万生令已随着亘古劫难而失踪，可却无人知晓它在凡间，后来被我们魔族祖上所得，如今被锁于禁地忆林。”
“沧海桑田，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将其带离忆林。”
“可燕梦就是不信这个邪，以凡胎□□之躯，独自一人强闯我魔宫禁地，被幻境所惑，跌落至弱水泉。”
“那弱水泉的底部，是红莲业火的地心山火，待我们合力救出他时，他的全身已被灼毁，魂魄逐日消散，直至前几日知知来魔宫之时，他撑了最后一口气，为知知做了最后一顿饭…”
语罢，祭沧便不忍再说下去了。
燕知知不知何时已哭的晕厥了过去，祭悯唤来男奴将知知抱了下去。
谙徊上前，用法术探了一下燕梦的气息后，轻叹。
“肉身毁，魂魄散，连轮回都入不得，确实是无力回天。”?
“神尊若想要万生令，我们魔宫定鼎力相助”
听到祭悯的话后，即墨泠不由的冷笑，“传闻中万生令依万物而生，可改天地，你们魔族不想要吗？别待神尊取出，你们黄雀在后。”
语罢，祭悯不屑道：“即墨少主无需担心，我祭悯是魔尊，并无称霸六界的野心，只想为族人挣个安宁罢了。”
“安宁？”
祭悯尝了口祭沧为她剥的葡萄，继续解释：“这么多年，帝浚那个烦人玩意儿，早已将六界翻了个底朝天了，不知何人将万生令的下落泄漏，近千年，天族一直派人明里暗里打探我魔宫。
你们快早把它拿走算了。”
闻言，谙徊轻笑：“所以这就是你将我们引来魔宫的原因？”
“神尊聪慧。” 祭沧擦拭着剥葡萄的双手，看向谙徊。
即墨泠皮笑肉不笑接道：“所以，你们是怕天族？”
“怕？”祭悯白了眼即墨泠，“千年前的仙魔大战，天族也没赢啊，最后还是靠着凡界修仙者，堪堪与我们打了个平手。”
“我只是想要魔族人不再卷入纷争，为无谓的战争而流血。”
谙徊的目光流转在祭氏兄妹处，而后定定地看向祭悯。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看向祭悯，亦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认识这位女魔尊。
翌日，祭悯便带着谙徊与即墨泠进入了魔族禁地，忆林。
一行人刚跃过刻有“忆林”二字的石碑，周围的景色忽然变了样。一成不变的极夜忽然消散，被明朗的天空所替代。
金色的阳光洒在赤色枫叶上，如同弥天梵佛降临世间。
祭悯一边将那二人领上山，一遍介绍着这里的来历。
“传闻在我们祖辈迁入西荒前，这忆林里住着一双隐士高人。”
“高人？”谙徊瞬间来了兴致，不自觉地脚步放慢了许多。
“祖辈那时刚来此处，便献上万生令，以求高人庇佑。”
“万生令的力量远比真神之力，为何不留着万生令？”即墨泠疑惑道。
谙徊淡淡道：“因为，他们不会用。”
“还是神尊聪明，祖辈那时刚出南荒，于这个世间的认知和自身的能力还是有限的，所以最终，祖辈们选择用万生令换得了红莲业火。”
良久，三人来到了忆林山顶，只见一处巍峨的白色宫殿坐落于山峰之上，四周并无人烟，殿外亦无任何结界，整座宫殿显得安静的可怕。
见二人疑虑，祭悯好心解释道：“这外面没什么，难搞的是殿内。”
谙徊一遍用神力探寻着，一遍问道：“里面有什么？”
“传闻有一个幻境阵法，底下便是红莲业火灼烧的弱水，掉下去的人就算被救出来了，亦活不成。”
闻言，即墨泠不由地紧张起了谙徊。
谙徊亦微微皱眉，思虑再三后，看向即墨泠：“里面凶险，我一人去便可，你在此处等我。”
“再凶险我也不怕。”
“不行。”
即墨泠还想说什么却被祭悯打断，“你俩睡都睡了，倒不如干脆做一对同生共死的野鸳鸯…”
谙徊一记冷眼掠过，祭悯不由地打了个寒战。
“我是说，你俩一同进去也好有个照应，况且这小麒麟一看就散漫，不一定会听你的，还不如带在身边时刻盯着。”
说罢，祭悯将目光移向别处，不再看磨叽的二人。
听及此，谙徊的心上莫名有些松动。
见她不语，即墨泠便红着眼眶，轻扯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与她对视。
“尊上莫不是觉得我会拖您的后腿？”
谙徊瞧着眼前的少年，心里明知道他素爱茶言茶语，却终是爱在他的把戏里沉沦。
终是点了头。
二人刚踏入殿内，身后原本敞开的大门忽然关上，连带着站在殿外等候的祭悯，都微颤了一下。
“保佑神尊能带着那害人的东西平安出来，要不然又给了天族那位开战的理由。”
祭悯喃喃着，而后闪到山腰，摘草药取露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