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汇率太坑了吧!
:“那是自然!”娇娇师弟有些矜持又有些神气地开口。
谁能想到呢,这么大一个人,还能因为旁人的夸奖而沾沾自喜。
像是被他的好心情感染的我,没在聊起那些庸人自扰的话题:“我们这是去哪?”
:“回我那处宅院。”然后他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给师姐拿药膏。”
又来到那座分外显眼的山头,这次心境却与上次全然不同,我终于以正常的心态去面对这片不一样的风景。
飞在高空时,我眼尖地在这片暮气沉沉的高山上发现了一小处田地。
我对那药田充满了好奇心:“师弟,那里种了什么?”
:“一些罕见的多年生药材。”他从墙角的挂钩上取下药锄,“师姐,一起去吧!”
:“你不是说给我拿药膏,怎么突然要到地里去?”
:“我做的药膏从不留到第二日。”拿上药锄后,他才意识到少了什么,又翻箱倒柜地从某处翻出了两双靴子。
看着他将那还算整洁的小屋搞得乱七八糟,七零八落的,弄得我这个轻微强迫症患者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师弟还有要找的吗?”
他站在原地不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还差袖套和药篮。”
我站到他旁边一块找着:“怎么要戴袖套?”
:“脏。”
我看了看他那身白袍自带的宽袖,点了点头:“是容易脏,既然要到地里忙活了,干脆换身衣服去吧!”
他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裳道:“可行,那就换吧。”
药篮子在一堆稀奇古怪的物件中长得还算显眼,于是我长臂一捞,将它提在了手上。
:“可有我的?”我随口问道。
既然陪别人去田里了,我干站着总归是不太好。
:“师姐……”他显得很犹豫,“你做过吗?”
:“做过什么?”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听懂他话中的含义后,一股气劲直接上头。什么时候他也变得扭扭捏捏,磨磨唧唧了,“没见过猪跑,倒是吃过猪肉。”
他像是陡然放掉气的气球,紧绷的脸倏地放松了下来:“那你会伤害到它们的。”
我双手环胸:“你憋了老半天,就想出这么一句话啊!”
:“嗯。”他煞有其事地点头。
好吧,跟缺根筋的孩子没什么好讲的,我这气上来了,看他这模样也得消半截。
两个不对频的人吵架,根本吵不到一块去,我就不做这等蠢事了。
:“那便随你。”我瞅他那呆楞楞的样子,感觉又想发火了,“还愣在那干什么,不找你那袖套了?”
:“师姐……”
:“怎么?”
:“袖套在正屋里。”
:“去呗,顺便将你那衣服换一下。”
人的接受程度真的蛮高的,被他刺激了两三回,感觉自己只想笑,气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用去,他会帮我拿过来。”
见鬼,那我们在这里翻上老半天干嘛?培养自己的动手能力吗?
:“那就等他过来。”
玉赐指着某处:“不用等,他来了。”
然后我就看见一个不大的小屁孩,屁颠屁颠地抱着一个锦囊跑了过来。
他喘着粗气,也不忘了敲门:“主人,师伯,我可以进来吗?”
玉赐高傲地点点头,示意他将锦囊交给自己。
此场景过于刺眼,我忍不住发问道:“你们这是?”
玉赐淡定地指着那小孩:“我养的药草,成精了。”
我对小孩无感,先前提出疑问也只是源于幼童打工的不合理性,见他只是个披着孩童皮的妖精,就揭过了这个话题。
:“师姐,这个给你。”玉赐递过来一双袖套,加一套褐色短打。
我挑了挑眉,接了过来。
然后,我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长靴:“有换衣的隔间吗?”
:“有的,师伯,请跟我来。”这妖小小地扭着身子,摆出了请的姿态。
:嗯,劳烦了。”
将我引到一旁的厢房内,小妖在外很细心地关紧了门:“师伯,我在外守着,有要事,直接吩咐我便是。”
:“我晓得了。”
大致地扫了一圈厢房的布局,我坐到了木床上,将衣服换下。
然后我对着门说道:“可以了,劳烦你领我过去。”
:“好的,师伯,这边走。”这小妖长得端正,行事也是颇为端正,一言一行,很是板正。
不知怎的,一看到它,我便想起了小希。于是,一路上,我总是忍不住拿眼去看它,这小妖也是好脾气,一言不发,将我送到药田边,就侍候在一旁,等待我的传唤。
我想,妖与人的岁数计算不同,若是小希化了型,也该是如此,小小的一个,说起话来,却满是反差感。
:“师姐,我在这边。”
小妖走的慢,连带着我也走路慢了几分,等到了田里,玉赐早就在那等着了。
这药田从高空看,就巴掌大,等凑近了看,才发现它占地不小。
我来到了玉赐边上,看着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挖着一株药草:“一人侍弄那么多药材,不累得慌?”
按我的推测,干他这一行的,应当是不缺钱的才是,怎么就他一个人打理这么多药材。
:“宗门缺耀拾的紧,我一人做事也凑合。”
:“那你先前所说药膏不留到第二日……”
:“先紧着同门,接下来的都拿去卖了。”
我想到了自己房里摆的那些好家具,以及私库里收的那套青瓷茶具,我不由得眸色一暗。
是钱都花在我身上了吗?
可是这两天看过来,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好货色。上到房屋装横,下到衣食住行都是不错,难道这就是宗门缺钱的原因吗?
:“我们的吃穿用住皆是上等,这难道就是是宗门缺钱的原因吗?”
:“这些吃穿用住是凡人才会考虑的存在,买这些花的是金银,与耀拾无关。”
我惊讶道:“不能将金银换成耀拾吗?”
:“金银不能辅助修练,除了满足私欲,对于修道者而言,它们与山间土木并无区别。”
:“那耀拾换成金银……”
:“这我不清楚。”
也就是说,有这种换法。
你们搞两种货币就算了,两种货币之间的汇率转换还差值过大,难怪宗门那么缺钱。
:“真是麻烦。”
整个宗门表面光鲜亮丽的,仔细一打探,发现一宗门的穷光蛋。
:“嗯。”
见他有想起来的动作,小童立马哒哒哒地跑过来,立在他身边。
玉赐将袖套一摘,一放,两只袖套便乖乖落入小童怀里。而后他指尖微勾,搭上了药篮的提手,关节一用力,那篮子就摇摇晃晃地挂在了他的手上。
:“走吧,师姐。”
我抬起下巴,侧头看他手里的药篮子,里面就零星摆着两三株草药。
他虽然拿篮子的方式过于漫不经心,但里面草药被摆的稳稳的,并没有随着他的走动,来回跑。
见我一直盯着药草看,他开口道:“师姐不必担心,这药膏的成效很好。”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把这么好的药膏用在我身上。”我有些萎靡地说道,“这么说来我挺矫情的,药材都准备好了,才敢打马后炮。”
玉赐听不懂这两个词,但从前后的语句,可以推测出它们的意思:“药材种了便是拿来用的,师姐不用,它们也会用到其他同门身上。”
:“世界并无配不配,只有值不值得。用上这药膏,师姐的手明日就可大好,还能余下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这么说来,师姐就不会觉得可惜了。”
然后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师姐,不用怕在这里受委屈,我们都会站在你身边。”
在这种时刻,玉赐总是显得格外得靠谱。他总能准确的找到别人话语中的病灶,然后精准地洒上药粉,就跟他的本职一模一样。
:“嗯,那就,谢谢?!这个时候我除了说谢谢,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有些懊恼地说道 。
:“师姐可以说,好的,就像从前你教我一样。”
:“那就,好的?!”
:“嗯。”
我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涌出一股股热意。我的情绪容易上脸,我非常讨厌这一点,得赶紧换个话题才是。
:“他不跟过来吗?”我回过头看向那小妖,却见他站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
:“要等他浇完水才行。”
我扫了周围一圈的田地,一片与天空相接的绿意,大到不可思议。
这时我才注意到,天际中不知何时聚涌起一大片的乌云,密密麻麻地压在整片药田上。
:“真是不可思议……”我感叹道。
然后雨水从中间开始逐步向外滴滴哒哒地落下来,轻柔地抚在每株药材上。
我突然意识到一点:“我们应该跑起来了!”
因为那些雨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向我们逼近。
:“不必。”在雨水包围我们的前一刻,一把宽大的油纸伞挡在了我的头上,“不会淋到师姐的。”
雨雾中,眼中的天地总会带上一种朦胧美感。
田园牧歌被世人赋予了神圣的诗意,而此刻,它的美进一步放大,展现在我眼前。
:“我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能这样漫步在田野里,还是在这么美妙的雨天。”
油纸伞很大,能将两人的身影完全地笼罩在它的庇护下。这不可避免地将我们二人的距离弄地更近些。
:“师姐,你的步子踩小些。”
我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我的靴子踩进了泥坑中,溅起好几滴水到了玉赐的裤子上。
:“啊,抱歉,抱歉,我会注意的。”
事实就是水坑不是那么好避的,一路上我只顾着双方的衣服是否弄脏,全然忘了刚才的诗情画意。
下次欣赏美景的时候,还是一人撑一把伞合适,我在心中想到 。
到了屋子,身上的脏污就更加显眼,我只觉得有万只蚂蚁在身上游走。
玉赐很能理解我的感受,在厨房里架起两口大锅,烧起了热水。
此刻,我们两人身着粗布短打,坐在小板凳上,往灶里塞柴火,真的像极做粗活的小厮。
想到这,我看向小厮二号,他正十分熟练地往灶里塞柴火,还会时不时地用一根铁棍伸进去捣捣,增加里面的空气流通性。
真是熟练得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