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绿洲⒃
“我还是决定回雨林里去,这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银时是这么说的。
得知了他的想法,伊月从树丛里退出来,坐到喷泉边缘,看树妖们奋力解绑自己的枝杈。
它们伤败退散,陆续离开,广场上渐渐露出大块的白色地面。过了许久,伊月再没看见银时的影子。
真的走了吗?虽然希望他留下,但……还是算了,伊月站起来,带上她的东西准备回宫殿去。
这时,几道视线投射过来,藏在喷泉后面的几个树妖兀自嘀嘀咕咕:
“老大就这么打道回府了呢。”
“是啊是啊,什么都没有救下,就要回去了。”
“岂可修怎么能这样对老大!”
“ku so!”
“那么、把她绑回去吧,内,动手吧,可以的吧?即使是这样的我们,也可以帮老大分忧吧,内!”
言出即行,她的面前出现一排树妖,它们身体由数目不明的细枝条盘绕、组合而成,散开时体型倍增,收拢时便是先前在雨林里见到的类人的形状。总的来说,伸缩自如,灵活多变。
伊月旋身从喷泉里捧起一汪清澈的池水,走到它们面前,抬高手臂,像是浇花一样平等均匀地漏水出来,浇在它们头上。
接着就是呜哇乱叫,树枝乱颤,作为树木居然怕水,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伊月冷眼盯着它们,说:“带我去找坂田银时,听清楚了,不是你们绑我去,是带我去找他!既然决心跟人类相处,要明白基本的礼貌。”
如果是带她去找银时,伊月是欣然同意的,他到底是怎么跟树妖打成一片,还获得了关于女王的「错误」认知,怎么都很让人在意。
“但是……”伊月话锋一转,“得等一下,我去做点准备,你们在此处等我。”
伊月去了工藤新一那,搜刮了些装备,如果有人非要在雨林里住着,得给他带点东西——工兵铲、压缩饼干、打火机、防蚊虫香薰、信号弹、还有各种新鲜食物………可以说是选品很务实,很靠谱。
伊月问工藤:“你不跟我去吗?”
新一兴奋地说:“我要在这儿打游戏,游戏可好玩了,让我找到了当年贝克街亡灵的感觉,开膛手杰克啊、很刺激。啊莫里亚蒂,我昨天看见他的背影了!打游戏超好的,我超喜欢打游戏……”
最后,伊月从宫殿角落里找到一辆野外露营小推车,满载装备,出发去找银时。
城墙入口的薄膜撕裂出一个口子,仅能供一人通过,她想象了下树人军团列队通过的场面,感觉有点费解。
她问:“这么小的洞口?”
树人们笑了笑:“城墙本来就防不住我们。”说着,它们将枝条向上,生长般攀过最高的顶端,再把整个身躯吊过去,显得毫不费力。
它们展现奇观,伊月拍拍手掌,发出真厉害的感叹。
时间已过正午,雨林里光线不错,今日暂时无雨,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他们越走越深,地面的植物根系越发盘综错杂,到后来,都是树人抬着推车在走,根本没有平地可言。
终于到了地方,面前的树木明显拔高,形成中央空旷的一方天地。伊月从没看见过这么多的光,一束一束照耀而下,穿过雾气形成的胶体空间。
其实坂田银时在这里过的一点都不苦,简直是山大王待遇。
巨型的高达一样的树人侍奉左右,宽阔的树屋内里干净整洁。树妖们把最好的东西给了他,妥善待客,奉为上宾。
不过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求与他,它们似乎认定坂田银时能够做到,那件他们做梦都想,却无法做到的事情。
伊月到的时候,银时正坐在树上打盹。
她绕场观察,看了看他住着的树屋,里面很大,是个空心的巨型木桩,附近有篝火的痕迹。树上的某人,作为单身男人,像父亲一样养着神乐,经营万事屋……想到这里,伊月的嘴角勾了一下,虽然时常脱线,有点邋遢,但他意外地总是干干净净。
这时,他好像醒了,银色发丝动了动,接着张开眼睛。
伊月站在空地中央,银时动了,四周和环境融合很好的树人们开始躁动。
“ohhh~老大醒了!老大又行了!”
树叶头们从各个方向闪出,开始吵吵:
“老大携带让男人自满的全部要素!打出了没有救下任何人的结局。”
“是男人就该开扎古,挺身而出、从容不迫、救人于水火!”
“吃下橡胶果实,带上圆形草帽,走上伟大的航道!”
伊月汗颜:“要素过多!够了啊!”
坂田银时刚睡醒,眨了眨眼睛,懒懒道:“啊不用了,我没那么喜欢大海。”
树人们不依不挠,四面嚷道:
“岂可修!”“ku so!”
“难道就甘心吗?”“不会遗憾吗?”
那些枝条,灵活的手脚,出现在他的周围,对他上下其手,抱住、央求、威胁、无赖,整个全面上演:
“送女王回到大海嘛!啊啊啊啊!”
“不要这么无情!我知道你会睡不着的。”
“我今天就躺这儿,你不答应,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
而坂田银时,整个一大摆烂状态。
给树枝扯来扯去,不发一言,但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介于「我不行」和「我又行了」之间反复横跳。
行不行的伊月不知道,可是,银时你到底做了什么让这群家伙「觉得」你行啊……到底?
她正对面看着银时,充满不解,而后退后几步端着下巴思考。忽然感到脚下松软,踩到了一根红色的枝条。
“这是什么?”她轻声问。
“啊”银时的音调很平。
伊月抬头,“嗯?”
银时:“你踩到它的OO了。”
接着,大地动了起来,许多藤条抽断的声响先后传来,伊月刚觉脚下不稳,就被侧面袭击而来的另一根红色枝条缠住了腰。
双脚离开地面,她的身体一闪,用足核心力量才依靠腹部支撑起来,保持直立的势态。
伊月惊讶道:“什么东西啊!”瞬间被举起来十几米高,停在空中。
他说OO什么的?她低头看着腰上缠叠几圈的红色枝条,上手扶住也不是,满脸崩溃。
坂田银时:“没关系,那条是手臂。”
伊月崩溃:“看起来根本没区别!和OO就是一模一样!”
她被举到空中,耳旁树影作响,一只巨大而空洞的眼睛从一面墙壁般的树皮上张开,整个眼眶都是瞳孔,满布暗色纹理,幽深可怖。
伊月瞬间被摄住感官,片刻后,树妖之王连城一片的背景枝桠上,开始绽开鲜花。
红色、白色两种色彩的大朵鲜花,甚至伴随怦然开放的音效声,香气弥漫开来,四周陷入迷幻。
在那香气之中,周围所有颜色的饱和度迅速拉高,五感随之全部加强,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让人感到好似置身于身躯之外,更加清醒、更加梦幻。
香味有毒。伊月迷糊中想,挣扎着想落地,顾不上那么多,腿脚和身体都在挣扎表现出极度抗拒。
树王的眼睛缓缓合上,似乎是不解,但它降低高度,把她放下了。
刚感到坚实的地面,伊月就大口呼吸,可由于五感被极度加强,竟然几口气呛的自己耳鸣脑涨。
四周全是浓烈欲滴的绿色,鸡蛋黄一样的地面,白的是越发的白,黑的是五彩斑斓的黑。
她稳住气息,朝那边的银时看过去。此时的伊月,只觉得他比平时更好看了。
银时还是一会被扯到这边,一会被扯到那边,他忙得很,这就是朋友一大堆的坏处。
不知怎地,她急火攻心,站直身体大声说道:
“你们!不要绑架他,不论如何,今晚吃什么也好,To be or not to be也好……”
伊月说:“请让他自己做抉择。”
坂田银时给扯得领口敞开,生无可恋,听到有人为他开脱,觉得振聋发聩。
当即就捂住嘴巴,音色颤抖,说:“你是神仙吗?我好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