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还请七皇子保重!
江枞察觉到了宋恕非的不对劲儿,也感觉这个七皇子很熟悉,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借着迎接七皇子的名义摆了一桌宴席,硬生生把刚刚到房间里,还没坐热的七皇子又邀到了正堂,推杯换盏许久,觥筹交错间江枞脱口而出:“七皇子为何带着面具?”
七皇子笑了一下,将面具摘下来,一张干净儒雅的脸,跟江悔丝毫不搭边。
“虽然江掌门问了个让本宫觉得很不礼貌的问题,但我知道这是江掌门性情的表现。来,喝!”七皇子端起酒杯,敏小姐在一旁微愣,侧身问身旁的妇人:“道长,七皇子今日怎么变化如此大?”
妇人神色稍暗:“许是与小姐婚事近了,开心所致。”
说是这么说的,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摆摆手,后面的小沙尼看见收拾,悄悄退下了。
客栈中,李丛尘废了九牛二之力才将宋恕非拖到房间里,实在是无法拖上床,索性给她掩上一床棉被,自己跑出去找大夫去了。
宋恕非隐约觉得有人给自己抱起来,轻柔的放到床上,额头一股热浪传来,疏解了七八分痛苦,那人刚起身,热浪退去,便头痛欲裂。
“别走!”宋恕非迷迷糊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眼睛微眯着,明显感觉那人身体僵住,她哑声道,“我不叫你的名字,不问你由来,就陪我一会儿,求你了!”
屋外传来声音,来人低头在她额间吻了一下,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便消失了。
门吱呀一声响起,李丛尘带着大夫匆忙进来,想找人人却已经到床上去了,叨咕了一声奇怪便拉着大夫给宋恕非看病。
“大夫,我姐姐如何了?”
“这姑娘自愈能力极强,只是体内……”大夫说到这儿,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刺痛,看向宋恕非,宋恕非已经稍稍能睁开些眼,正笑着朝他点头。
见大夫说到一半不说了,李丛尘急得团团转:“你倒是说完了,她体内怎么了?”
“这姑娘气急攻心,体内淤血堵塞,我开两幅疏通气血的药,静养些时日,就会好转的。”
“也就是说我姐姐没什么大事?”
大夫欲言又止地点点头。
“太好了!我随您去抓药!”大夫刚起来,李丛尘就坐到床榻上,心疼的看着宋恕非,“阿姐,你等着我啊!我去去就回!”
宋恕非强勾嘴角,听话关门声,她才将全身的力气都逼到了上肢,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四处探看,屋内除了自己再无旁人的气息,手上的血管膨起,像是万虫顺着血管爬过,密密麻麻的疼痛由上肢蔓延到全身,她还是挣扎着盘腿坐在床上,运转浮游心法,只是她静不下来,尤其练到苦禅无垢那一层,差点逆行倒施,泪水汗水血水混在一起,她此刻狼狈极了,李丛尘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吓得差点将药碗扔出去。
“阿姐,你怎么起来了?”李丛尘递过药碗,“快把药喝了,已经用扇子凉过了。”
宋恕非接过来一饮而尽,外面打更两个时辰之前刚报过天寒地冻,“已经寅时了,今日就是武林大会了!”
“阿姐,你现在的身体还是不要参加了,赵三姐姐和表哥他们说了一定是全力以赴的。”
宋恕非笑了笑,到底还是将他们牵扯进来了。
“你现在回家去,让向掌门送你出城,若两日后得了我当武林盟主的消息,就回来,但对外不可再说与我相识;若没有消息,等你长大了就到青州边界处,遥望东海的河边,给我立个坟,坟上就写江氏过之妻叶恕非。”
“阿姐!”李丛尘扯着宋恕非的衣袖直摇头,宋恕非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弟弟若活着,兴许比你大些,但肯定没有你知礼,懂事。去吧,我也得去做自己的事情。”
李丛尘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客栈,宋恕非沐浴之后换了身新衣服,披上一件红色披风,迎着风潜进了山庄。
山庄里两处守卫森严,宋恕非想也没想就就靠近了最边上的房间,隔着房间轻扣了两下门。里面无人回应,她双手交叠站在门口,头上的金叉步摇一动不动,自嘲一笑开口:“草民宋恕非,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只有一个刚成婚的夫君,可夫君……几日前便死了,草民天生异相,身上骨血被朝野争抢,都说可以致人长生,可唯独救不了所爱之人。草民有一求,请七皇子准允。”
屋内只传出一个字:“说!”
宋恕非再忍不住,眼泪串珠子一样往下掉。
屋里也是煎熬,道姑打扮的妇人和小沙尼一边一个看着七皇子,七皇子面具之下 的□□已经被他的隐忍崩坏,可他不能往前一步。
“天将亮,还请七皇子保重!”宋恕非说完转身急行,身后是否有人说话,是否有人说话,她都不管了:丞相之女是良配,千金之躯是护身符,从此再没人可以动他了。
海上清平歌,花谷文人会,疾风送幽鸣,碧霄慰君行。只可惜,捕异大会海上腥风血雨,摘花大会祭台上一出闹剧,摘星宴被屠的不见一人,唯有这化龙大会有可能有人登上碧霄,可入碧霄的竟是一个将死之人。
屋内妇人听到宋恕非走了才开口:“七皇子锦衣夜行莫不是忘了答应过皇上什么!”
“我没忘,也多谢师太救命之恩,否则刚才谁也拦不住我!”
一目师太垂眉浅笑,带着小沙尼从房里退了出去,如风戴着一摸一样的面具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叹了口气:“主子!”
“殿中众人到了吗?”七皇子摘下面具,有撕掉人皮,眼眶微湿的正是江悔。
“都到了,城内外均有接应!”
“好!”江悔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外道:“时机一到,我们回家!”
祈阳街道两侧都被为武林盟主特制的符印装饰,沿街的商贩辰时便开始张罗叫喊,就为了早早去看化龙大会,依照往年的旧制,大会都是在祈阳里举行,但此次来的人多出三倍不止,再加上朝廷派了皇子和公主参加,究九将化龙大会立在城墙之上举行。
向修戈墨色长袍立于城墙之上,借用内力将声音放大,声如洪钟:“今日本是化龙大会,但我祈阳只有小儿向轩铭适合成为下一任掌门,所以众位可直接比武决出武林盟主,向某再此宣布,祈阳上下推出武林盟主的择选。”
向轩铭刚到城墙之下,就听到向修戈这样说,满脸愧色看向宋恕非,宋恕非白色披风立于人群之中,七皇子和敏小姐早早就上了高台之上,方便观看比武,宋恕非目视前方,铜锣敲响的那一刻,她将披风扬起,在空中展开,她一袭红衣飞身而上,仿若踏雪而行,轻飘飘落在城墙之上,手握牵情,划破手心,浸满鲜血,横在眼前,缓缓开口:“叶家孤女叶恕非!”
在场众人多数不知道叶家是哪门哪派,还在纷纷嘀咕一个小姑娘哪来的本事第一个上去,谁道人群中就有人喊了一声:她就是异孩儿。
一个肩扛大锤的和尚提锤便上,双脚一落,城墙仿佛都颤了颤。
“少林俗家弟子郭顶请姑娘赐教!”郭顶话罢冲着宋恕非就是一锤,中众人都以为宋恕非会以刚才的轻功躲闪,谁想到她左手成掌,右手匕首拉后,直借迎面而上,快到郭顶眼前的时候,宋恕非的牵情和大锤擦出长长的火星,宋恕非转手便可以刺中郭顶的眉心,但还是在牵情靠近郭顶的时候调转了方向,牵情的匕首把儿点中郭顶脸上的穴位。
二人交手在城墙之下看戏的人眼中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但郭顶刚落地就给宋恕非跪下,还一直道谢,让众人不解。
“不必,各位请!”宋恕非有开始了原来的姿势,一个长袖儒袍的青年爬上来,他站定宋恕非看清是谁。
“幺儿,我自小不喜学武,但今日为了你,我学了两招!”宋远征苍老了许多,发根渐白,拔剑的姿势不及宋成一分。
“你不配用宋公的剑!”宋远征剑还没举起就已经被宋恕非挑落在地 ,“下去吧,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宋恕非举起牵情,高声道:“都道异孩儿身奇,那我便告诉你们奇在何处,我的血,我若愿意献出,碗大的伤疤也能片刻愈合;我若不愿,饮下即死,无药可解。众人不妨猜猜牵情之上,是良药还是毒药?”
宋恕非这话一出,想上来的人都面面相觑,毕竟无人愿意死在此处。
“阿弥陀佛,贫尼一试,施主请!”小沙尼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的对面,双手合十,一身僧衣浑身没有丁点内力,可宋恕非就是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到了一起,她额头上青筋冒起,人群中带着斗笠的修法,修心,修然已经要动手了,却看见宋恕非嘴角冒血,朝下面伸手制止。
如梦:“老和尚,主母这是发现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