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一起死吧!
宋恕非依旧笑着,笑的很美很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她对着江悔笑的最温柔的一次,但江悔却笑不出来。
“是吗?那人也曾经像个小乞丐吗?那人也在月下许我生死相依吗?”江悔盯着宋恕非说话,宋恕非却不敢再笑着看他,就是因为过往太美好,才会让人不舍,而就算再不舍,也会被时间冲淡,恨是爱更是。
“江氏过……”
“宋恕非!”江悔声高了些,伤口被牵动,扯得他疼出了汗,“你记着,一旦你死了,我必和你同往。”
正好宋恕非不知道怎么回话怎么劝服江悔的时候,如风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真醒了啊?”如风顾不上屋内气愤冰冷,光顾着检查宋恕非的伤势,“主母,虽然你能醒来已经是奇迹,但你可千万再造个奇迹,多撑几天啊!”
“需要用什么药?”江悔出声,如风才回头,顺时一惊:“你怎么在这?好啊,都不想活了,那我也干脆不治了,都别活!”
“如风!”江悔声冷了几分,如风收敛做派,“什么药都不需要,她的血就是最好的药,但奇怪的是这次只是吊着一口气,并没有恢复地迹象,主母,你详细跟我说说你到底吃什么毒药了?”
宋恕非看向江悔,见江悔脸色并没有因为如风的话有什么异常才开始说:“那张牛皮纸浸了我的血之后显现出来了,上面说千金方唯有白石花可解,我就服了白石花。”
“不应该啊,你得把白石花当饭吃才会中毒吧?”如风道。
宋恕非犹豫再三歪过头去不看江悔,缓缓开口:“我服白石花是为了救地牢中的药人,第一次是用我的血做引子,不放白石花,给她们吃下去,短时间内她们的血药可以和我的血相差无几,我用这种办法骗过了墨机和江枞,第二次用我的血和着白石花让她们吃下去,她们并非生而如此,所以只需服用一次便消解大半血药药性,江枞自己就觉得她们再无用了,至此,天下仅剩我一个药人,他与我交手时不会下杀手,那样我便有时机能杀了他!”
如风回头看了看江悔,又看了看宋恕非,心道:老天爷怎么能残忍到可着一个人祸祸呢!
宋恕非继续道。
“但我并不想活,只想在杀了他,解决药人这件事之后去见……所以服了几种毒药,可不知道是什么,药铺子里随便拿的,起初反噬的厉害,我双脚无力,但好在你们出现了,我知道就算是我杀不了江枞,还有你们。”
如风连爆粗口,江悔平静地看着房梁,宋恕非也笑着看向房顶。
“如风,你出去配药吧,哪种方法都先从我身上试一试。”江悔哑声道。
如风撤出去,江悔叫人给自己抬上了宋恕非地床,两个人挤在一处,都不能动,宋恕非尽量往里挪,生怕碰到江悔的伤口。
屋里安静地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江悔一口咬上宋恕非的手腕,血液的甜腥味充斥着江悔的嘴,他像是一头嗜血的狮子,死死地叼着不松口,宋恕非想撤回来,又怕牵扯他地伤口,只能由着他喝自己地血。
“幺儿?”江悔过了好久才放开,额头抵在宋恕非的肩膀上,柔声问,“喜欢我吗?”
若是江悔以前问,宋恕非肯定会干脆地回答:爱,但现在将死之人,如何谈爱。
“不说话啊?”江悔橡是在跟自己说话,“可是我喜欢你呀!”
宋恕非终是没忍住,抽泣出声,江悔太了解她,知道她可能不会因为自己留下来,但一定会因为江悔留下来,她爱他超过爱自己。
“江氏过,如果我活不了,你陪我一起死吧!”
“好!”
江彤和如梦在外边听的眼泪连连,二娘来的时候,她们还蹲在门口哭。
“他们俩严重了?”二娘端着新蒸出来的包子,被她们俩吓得手直颤。
二人齐齐摇头。
二娘打了她们一人一下:“那你们哭什么!吓死老婆子了!”
二娘端着包子进屋,见江悔靠着宋恕非躺在一张床上,直咋舌。
“流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点脸!”二娘搬个凳子坐在床边。
“二娘,我俩现在应该不能吃包子吧?”江悔歪头道。
二娘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我知道啊,这是我自己要吃的!”
宋恕非笑出声,二娘坐直身子朝里瞧了一眼,满意一笑:“这就对咯,人生不过短短数年,活一天就赚一天,怎么活都是活!行了,我不陪你们了,再呆一会而,有人要饿死了!”
二娘端着那盘包子又出去了,宋恕非疑惑看着江悔,
江悔笑道:“二娘房里囚禁了个米虫。”
宋恕非笑笑没说话:二娘如此豁达的人,竟也有这么偏执的一面吗?
“江氏过,你的坏血症?”
“说来奇怪,自从一目师太将我救走,坏血症一次也没有发作过,我的功法能达到鼎盛的时候。”江悔突然一阵愧意,“幺儿,对不起,我应该第一时间通知你,让你为我伤心那么久,我……”
“你答应了皇上什么?”宋恕非开口直击要害,江悔自愧弗如。
“答应他若是能放过你,再不炼制药人,就替他稳固政权,掩下此事!”江悔刻意将娶敏小姐的事情概括为稳固政权,聪明如宋恕非,她怎么会不明白。
“没想到会被我打乱计划?”宋恕非仔细想想觉得江悔的方法其实挺好的,不用费一兵一卒便可将她想的都实现。
“不,我早就请了向老兄在暗中守着,本来就是想假死,然后让三位师父出面带你我走。但当我直到墨机已死,就猜到你有你的计划,我自然会配合。谁能想到你的计划伤敌一百,自损八千。”
宋恕非被他逗笑了:“我有那么蠢吗?我只不过是以为……”
宋恕非戛然而止,好不容易不在悲伤懊悔地气氛再一次袭来,江悔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以为我死了!”
“江氏过,我没有怪你!”
“我知道!”江悔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可是我怪自己,自以为是,却忘了你心之坚决……
如风的屋里,凡是能落脚的地方都被他摆上了药罐子,药瓶,医书。江彤和如梦进来的时候差点被绊倒。
“如风!你一定得救她们!”江彤淌着地上的东西过来抱住如风的胳膊。
“哎呀,大小姐,出去行吗?我倒是想救人,我也得找着法子呀!如梦,快给她拉出去。”
如梦没给江彤拉出去,自己反倒也淌过来了:“三个人纵抵得过你一个人啊!我还以为以主母的体质百毒不侵呢!”
如梦说完这句话,如风救一动不动了。江彤盯着如风,在他眼前挥手,他也不眨眼,回头看向如梦,如梦朝她摇头。
“我想到了!!”如风突然大喊一声,吓得江彤和如梦一趔趄。
“是解药?”江彤问道。
如风着急去药筐里找药材,随便回应了她们一声:“不,是毒药!我还得去找个人!”
如风急急忙忙拿上药材出门往山上去,打开山上的棺材,还没等赵三和向轩铭问什么,就急匆匆地问赵三:“你会不会使千丝万缕?”
赵三摇头又点头。
“什么意思?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呀?”
“我没自己用过,只是知道心法和招式,师……墨机就是练这个功法练差了的。”赵三如实说。
如风心一横,“管不了那么多了,跟我走!”
如风领着赵三和向轩铭就进了宋恕非的屋子。
“公主,向兄,对不住了!”
赵三一步步靠近江悔:“你真的是我兄长?”
“你兄长已经死在祈阳城墙上了,现在在你面前躺着的是浮世殿主江流儿。”
“你们能不能到一边去说话!向公子,还劳烦你搭把手,把我家主子抬下来!”
“好!”
“如风,不是说我先试药吗?”江悔看见如风手上的药,急忙道。
如风把宋恕非扶起来:“这药你试不了!”又跟宋恕非说,“主母,我得先知道你如今药不入体是不是因为白石花!”
“好!”宋恕非将如风手上的药尽数吃了,如风一直搭着她的脉,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就说嘛!我猜对了!”如风开心的差点蹦起来。
江悔眼睛没离开过宋恕非,生怕她病情加重。
“说!”江悔脸上已经稍带着了怒意,如风若是再不说,恐怕他真的会不顾伤口崩开起来给他一掌。
“主母体制特殊,平常的毒和药对她不起任何作用,白石花也是,刚才我给她服了大量的白石花粉,她脉象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也就是说幺儿中毒不是因为她自己乱吃的毒药?”江悔喜忧参半。
“对!主母,你再仔细想想你什么时候觉得身体不对劲的?”
宋恕非仔细想了想,脸上突然出现一抹绯红,神色些许闪躲,任凭如风怎么问都不开口。
“你们先出去!”江悔察觉宋恕非有异,让她们都退了出去,心如悬壶,努力稳住自己问道:“幺儿?”
宋恕非扭过头不看他:“是……那一夜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