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2）
【滴，正式开启读心界面。】
正打算上雅间的陈藏月一愣，这还是她穿越到秦朝后，第一次听到有电子音旁白。
修改器迅随着意念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原本空白的板块上显示了读心两个字。
陈藏月穿越前也看过读心类的小说，看到读心板块的第一反应便是，怕不是被别人读心吧？
连忙点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一行字：[成化？你怎地拿我同他比？]
看着这行字，陈藏月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的心声，但肯定是她读别人的心声就对了！
修改器一如既往的对新功能没有任何提示和说明，半年过去了，陈藏月对此也有些习惯。
以为幻听的嬴政静静的等了会，并无其他异常。
正打算重新拿起筷子时，脑海里又出现了一道女音说出的惊天话语。
【吾与城北成化孰美？】
“主家，可是不合您胃口？”蒙恬关心道。
“......无事。”嬴政揉了揉额角：“许是有些累了。”
嬴政便又夹起一块褐色肉粒，放入口中后便蹙眉：“这就是牛肉，不仅是牛肉，还是那小牛犊，不然怎么解释这肉质如此嫩滑无比？”
秦律禁止食用耕牛，扶苏与蒙恬也尝了两块肉粒，虽是味美，可想到这些是耕牛，只觉可恶。
“盗牛、屠牛者斩、食牛者罚。”蒙恬道。
就连一向仁慈的扶苏都没有为墨月楼求情，这些耕牛若是放在田地里替人干活，可是能有不少粮食的，吃牛，说是吃人都不为过。
“不若让人将这墨月楼围起来？”
“不必，先吃，再想法子探一下这楼的掌柜。”嬴政摇头。
他们三人都不是扭捏的，加上饭菜可口，满满一桌，竟快吃完了。
特别是一道糖醋鲤鱼深受嬴政喜爱，只觉在宫内都未曾吃过这般美味，鱼也少刺，酥脆的外皮，一口咬下去酸甜恰当，比那些没滋没味的好吃多了。
用的定然是上好的精盐，才能做出没有丝毫苦味的鱼。
餐必，三人移步到品茶房，茶桌上早已煮上了新茶，伙计招呼见三人坐下，正准备去将吃剩的菜碟换下去，不料被嬴政喊住了。
嬴政往他手里放了铜钱，还有一个黑布锦囊：“劳烦伙计，将此物交于你家掌柜。”
陈池忙不迭的点头，双手接过。
“掌柜！这可真是巧了！”陈池刚将银子揣好，便撞见了准备上楼的陈藏月。
快步走到她面前，小声道：“六号房让我将此物交给您。”
伙计见她接下，便下楼去了。
陈藏月打开绣有金线的黑锦囊，从里头落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私印，上刻着千阳君。
好啊！看见这东西，便确定了心中所想，这几人还真是皇亲国戚。
陈藏月只觉瞌睡时便有人来递枕头，美得很。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嚣张的大笑再度在脑海里响起，嬴政这辈子都没见过笑的这么怪异的人，想来真是癔症了。嬴政敛下眼眸，右手拇指无意识抚上食指关节。
这时，一道推门声响起，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挽着发髻走了进来，观其人，貌不出众，风姿亦是寻常，唯有一双琉璃眸称得上神采飞扬，有一种初生牛犊的无惧之感。
“几位找我何事？”陈藏月对着几人行了个揖礼，此话一出，不仅嬴政等人愣住，就连抚琴声都错停了一瞬。
嬴政怔愣的是这女子的声音竟然跟癔症的声音重合了，可他并不认识这个掌柜，就算是癔症，也不能是面前这个掌柜的声音啊。
扶苏和蒙恬则是没想到在阳翟闻名的墨月楼掌柜，竟然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大秦虽没有禁止女子经商，却也鲜少见到年纪轻轻便支撑家业的女子。
陈藏月坐到席间，陈池为她倒上茶水，又拿出一碟她寻常爱吃的黄金豆摆在面前，一番操作行云流水。
扶苏面色严肃：“不知掌柜的对秦律了解多少？”
“没了解，我可没念过什么书。”陈藏月非常真诚的说，一边说，一边捻起黄金豆，确实是一副没念过书的模样。
【至少秦律是肯定没钻研过的。】
声音响起，嬴政直觉不对，确定眼前之人没张嘴，对方没说话，可自己怎么又像是听到对方心声一样？
陈藏月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她，根据年龄以及气势推测，这人应该就是千阳君：“怎么了？”
【看我干嘛？】
嬴政下意识移开眼，摇头，又突然转头望着陈藏月。
女子看起来很是疑惑，若是用了腹语，扶苏蒙恬二人定不会没有反应。
嬴政忽的想道，或许不是癔症，而是他能听到她的心声？
【这老登怎么老看我，看上我了？】
嬴政：......
“秦律里写明盗牛、屠牛者斩，食牛者罚。掌柜的想做生意，也得了解一下律法才是。”扶苏看着不学无术的女子，非常不认可对方的态度。
“大秦律法多如牛毛，我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又认不得几个字，该去何处了解律法呢？”陈藏月当然知道在秦朝不能随意吃牛肉，可她又不是本地人，使用的食材也全是修改器里拿出来的。
想往上告？顶多就是告到郡尉那儿，再往上？不好意思，先不说这比起国家大事来说只是一件小到极点的小事，就说你怎么能证明我的八百里是牛肉呢？
【我又没在屠夫那里买牛肉，这年代又没检测机构，有本事你们就查去！】
【这些人问的什么话？律法？】
【一群人用上面的脑袋去思考底下的百姓，又有几个百姓认得字？秦律如此残酷而繁杂，普法又不到位，识字念书的才是少数吧。】
看着对方无辜的模样，要不是能听到她的心声，肯定要以为这是不知者无罪的嬴政很是无语。
“......自孝公起，就要求官吏们公布律令让百姓充分了解法令内容。丞相李斯与底下官员程邈为了让百姓们识字，创出简易明了的隶书，颍川的读书人何其之多，你又在阳翟，怎么会连隶书都看不懂呢？”
“你称千阳君，想来是食邑千阳，又是从咸阳而来，出行都有车马护送，未见过民间疾苦。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学认字呢？”陈藏月反问道。
几人嘴角一抽，你这细皮嫩肉的瞧着也不像什么吃不饱饭的人啊，按照墨月楼这精细程度，更不是什么穷苦人家能建成的。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嬴政念了一遍，又想到商君五件套，换了个话题，“我乃嬴姓赵氏，名游权，食邑千阳。他是我家中长子，名榕丰（扶苏在古时被认为是对树木枝叶茂盛的形容）。另一位是我的门客，名姬田（蒙恬，姬姓蒙氏）。”
“我叫陈藏月，不过呢，不是这颍川陈氏，你们不要误会，我就一平民老百姓，正儿八经老实过日子的本分人。”老实人陈藏月对这几人的名字苦思冥想好一会，没觉得这几个字熟悉，想来应该就是嬴政的亲戚了。
【哎，还以为是秦朝三人组呢。身侧跟着的汉子一般都姓蒙，甭管他是学文还是习武；小的就不用说了，单字称苏；要是有个年长的，那就叫李叔；实在不行再来个儒雅汉子，别问，问就是家宰，这人不是姓赵就是姓高。】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
【我现在简直就是望政石，看谁都像嬴政！】
嬴政差点被茶水呛到。
这些人说的怎的这般熟悉？像是他和蒙家兄弟、扶苏、李斯还有赵高！本来想随便起个名字的嬴政暗道好险。
嬴政敛下细长的凤眸，虽然是心声，敢直呼他的名姓，对朝中之人有所了解，却又没见过他本人，难道是六国余孽？。
扶苏更是眼皮一跳，忍不住展开说教：“既然是老实人，那以后便不可再食用耕牛了，耕牛饲养不易，只能用于祭祀，私人不得宰杀耕牛。”
蒙恬也提醒道：“朝廷在推行牛耕，有牛的帮助，才能有更多的人力物力以及粮食，用来对付那些六国余孽......”
“铮——”
琴弦断裂的声音很是刺耳，打断了蒙恬的话。
陈藏月立马问道：“怎么了？可曾割到手？”
【呜呜可别割到我家宝贝乐工的手手了！这可算是工伤啊！要给钱的！】
过了好一会，一道清润男声响起：“......无事。”
？？？
陈藏月两眼一黑。
张良怎么在这？！
她就说怎么姬田一提到六国，琴弦便断了呢，原来暗室里头坐着的是真六国余孽，刺杀团伙之一的张良本人。
“先生！你怎么在这？”陈藏月眼眸微动，看向暗室。
“念双家中有事，让我来替她几日。”昏暗的灯光下，张良看着指尖的血珠，神色淡然，“我去换根琴弦。”
“啊？好。”陈藏月看到白衣往暗门走去，又忍不住开口：“先生，食医先前叮嘱过，临近午时，好生休憩才是。”
【快回家睡觉！待会可别来了啊！】
“嗯。”张良一顿，应声。
“掌柜跟这乐工关系倒是好。”嬴政看她一眼，审视二人。
“他可不是乐工。”陈藏月连忙摇头，有些担心张良会被皇亲国戚上了心，刺秦的时候一抓一个准。
斟酌好一会才打趣道：“他可是这墨月楼的主心骨，没了我可都不能没了他。”
【开玩笑，张良这种奇才如果只是个乐工那么将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嘿嘿嘿，长得好看，又有才华，除了对待秦朝很有攻击力以外，其他时候都是一副身娇体弱易推倒的样子，哎，哪怕没那兴趣，却也想说张良简直就是4i天菜！】
奇才？对秦朝有攻击力？嬴政面色冷沉，起了杀意。
若是个蠢的，也就罢了，六国余孽里不缺蠢人，但如果真是个奇才，那非死不可了。
陈藏月莫名觉得有些冷，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强行绕回话题：“这百姓不识字，触犯秦律被砍头，也实属正常。商君变法如此成功，他提出的驭民五术更是延续至今。”
【驭民五术甚至还使用了两千多年。】
【整个秦国在商鞅的指导下成为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让秦国吃遍了战争红利，更是实现了大一统，这一点非常的伟大。】
【两千年间，无数帝王偷看商君和韩非子，披着一层儒皮却做着比秦朝更为剥削的事在这片土地上不断重复。】
嬴政神情凝重听着陈藏月愤怒的心声，陷入沉思。
为什么要偷看商君书呢？难道是扶苏即位以后，遏制法家？大力推行儒家？
这掌柜的怎么还能知道两千年后的事？难道她是后世人来的孤魂？
看到陈藏月批判法家，若不是父皇也在，他定是要拍手称快的：“看来藏月与我乃是神交！我一度认为，应当让官吏宣扬孔孟之道，而不是说些商君、说些秦律使人感到拘谨、恐慌。”
听到他说孔孟，摆明了是信儒家的，陈藏月脸上的笑容很明显淡了下来，正欲开口，又见暗室里多了一道身影，是张良。
“......”
好一个张良垂帘听政！
陈藏月咽下原本想说的话。
“或许吧。”勉强打起精神应付。“我这倒是有一个能致富于民的法子，众位可有意？”
【法家不行，不代表儒家就行了啊，傻孩子！】
“快说来听听。”扶苏一双小狗眼里充满了星星。
掌柜的不喜欢法家=我跟她是一家！
“这是纸张，几位应当都见过，此物轻薄便于携带，书写方便，在学子间很是推崇，若是招收工人来造纸，定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陈藏月俯下身去，桌底有个装食单的盒子。
“奈何我能力有限，再加上出行需要验传，招人都招不到。若你们有意同做生意，可从中取七分利。”
“你只拿三分利？”嬴政开口，这会不会低了些？
“自然。”陈藏月不置可否。
【你出钱你出力，就连人都是你出的，我只出了个制纸的法子，这叫技术入股，拿三分已经是白给了。】
陈藏月将一叠菜单挨个分发给几人。
嬴政先前就看过食单了，扶苏蒙恬却还是第一次见。
“这比我先前买的纸还要洁白许多。”扶苏拿起桌旁的炭笔，歪歪扭扭在空白的位置上写了个“榕”字。
“好，这笔生意我们同你合作。”嬴政一锤定音。
“只是要等我等出巡归来，到时再让府中家宰与你详谈。”
哪怕不能盈利，能让他小范围在朝中使用也行，想到那些沉重的竹简，嬴政只觉手腕一阵疼痛。
“什么？你们跟着赢......咳咳，跟着陛下出巡？那岂不是就是说，陛下现在就在阳翟？！”陈藏月差点被茶水呛到，震惊的望着几人。
【xx！离我这么近？！啊啊啊啊政哥！！！！我的政哥！！！！】
？
谁是你哥？
嬴政比她还震惊，这人从千年后过来，称他一声老祖宗都不为过，怎么还管他叫哥？
难道几千年后人伦已经乱成这般了吗！
卧槽！忘了！
陈藏月突然将视线转向暗室，隔着帘子看不清张良的脸。
【完了，看来大力士怒砸始皇车辇这一历史要提前了。】
原来真是六国余孽！嬴政单手握住佩剑，杀意漫出。
蒙恬熟知陛下，也跟着戒备起来。
嬴政冷笑。
罢，现在杀不过杀一个，不若等那些贼子聚集在一处，将将这些贼子全部坑杀！
【我知道张良是韩国贵族也知道张良想杀嬴政但我总不能A上去跟张良说大秦气数未尽收手吧阿房这种话吧！】
陈藏月呆滞的望着暗房外的珠帘，就连她这种五音不全的人都能听出来这铮铮琴声透出来的杀意啊喂！
嬴政，你惹上大事了你晓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