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3)
“陛下如今确实在阳翟。”扶苏不禁偷瞄了一眼嬴政,嬴政睨他一眼,吓得扶苏马上低头当起了鹌鹑。
“真羡慕你们,能亲眼看到始皇帝的英姿。”陈藏月语气有些酸溜溜的,她都穿过来半年了,连咸阳都还没去过。
【谁不想看看政哥这个千古一帝啊!】
千古一帝?这个词他倒是喜欢。
“你要是想,我们可以带上你,你装成我父......父亲的婢女就行了。”扶苏想着陈藏月若是跟着他们,一路上便可以畅谈儒学经典,很是意动。
陈藏月也有些心动,随后又想到古代要不废屁股要不废腿的出行方法,还是拒绝了:“我倒是想去,却实在是分身乏术。”
【主要是这年头的路太差劲了,哪怕有秦直道,马车的减震也能颠的屁股疼,我可不想为了看秦始皇的笑话而丢了半条命。】
【政哥封禅中途被淋成了落汤鸡,又被鲁地儒生借题发挥从头喷到脚。要是我跟着去了,惹得政哥一个不高兴,将看到这段黑历史的人通通拉下去砍了可怎么办啊!】
封禅途中会下雨?还被那群腐儒给嘲讽了?
嬴政迫切的想回去缕一缕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信息,也不劝陈藏月跟着出巡了:
“也罢,突然想起还有要事未处理,待我等出巡归来,再来叨扰,告辞。”
几人走后。
一只白皙的手便撩起珠帘,张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拿起鎏金茶壶给陈藏月添了茶水,轻声说道:“良家中有事,以此为由,近些日子怕是来不了楼里了。”
陈藏月心里犯嘀咕,暗道果然来了:“......知道了,这段时日天气炎热,出行容易中暑,你需得小心谨慎才是,万不能被炎热冲昏了头脑,”
那一双眼黑白分明,藏着担忧,仿佛什么都不懂,又像是洞若一切。张良突然想起他第一次遇见陈藏月的时候,女子在街上遇到他,便一直追着他跑,还不停念叨着让他跟她回家一类的话。
像她这样轻薄的人,他是厌烦的,避之不及。
自从韩国被灭,他的生活便一落千丈。那日,他穿着素衣去书肆想买些竹简,又因穿着朴素被赶了出去,失意转头时,便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第二天,他家门口多了一本书。虽然长的与书简完全不一样,可上面用隶书写着字,让他一眼便认出了用途。
过了几日,他一直待在家中念书,再没见过那个女子。
寻不到他,友人上门拜访,与他说起阳翟近日的趣事。碰巧撞见他在桌前看书,友人大惊:“这不是墨月楼的纸吗?”。
见他不解,又细细的跟他说起墨月楼的怪异之处。
“从未见过此等美食。”“伙计都是些瘦骨嶙峋的黔首,穿的倒是干净整齐。”“菜比肉贵。”“开设学堂招收识字的做师长。”“我看这学堂是开不起来的,教的竟是黔首,真是有辱斯文。”
说道最后,友人连连蹙眉,又约好明日上门刻写《千字文》,这才离去。
“你说你要来做教书先生?!”女子从后厨出来,身上却没有什么怪味。
“嗯。”张良定了定神,认命般的接受这段注定的纠缠。
“我只做教书先生,别的......别的......那是万万不能的。”张良将脸扭到一旁,不去看陈藏月。
陈藏月一片迷茫的望着脸颊羞红的大美人,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像黑心商人?
钢铁般坚定道:“先生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你领一份工钱做多份工的!”
“文怜,你把先生带去书阁,带他看看教学环境。”又有一桌客人,陈藏月只能把大美人交到了小美人手里。
“对了,还没问先生名字?”
“张良,字子房。”
“......谁?”
另一边,吃了个闭门羹的友人正面对着紧锁的木门暗骂张良不讲信义!
短短的两个月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张良回过神来:“谢掌柜的关心。”
又闲聊了半个时辰,两个人心中都藏着事,话都不多。
最终,张良从怀中拿出那卷《千字文》放到桌上,书籍上面没有任何标注,连折痕都看不见,干净的如同新书。
只有张良自己知道,自己无数次的打开过这本书。
“等我回来,再借给我吧。”
物归原主。
遣人送张良,陈藏月拿着那本仿佛带着药草味的《千字文》,有些唏嘘。
张良这妥妥的复仇流男主角啊!
肯定是自己给他发太多的工资了,不然按照他原本的历史轨迹,他现在还没有变卖家产,压根拿不出找大力士的钱的!
扣工资!一定要扣工资!
陈藏月活像个大地主一般,恶毒的想着要怎么扣张良的工资。
“陈池,帮我去街上找孙食医拿一份逍遥汤,待会送我房门口!”
想的烦心,陈藏月索性回房,顺便让人送份梳理肝气的药膳过来。
后楼跟前楼中间隔了一个引了活水的人工湖,前楼用于餐饮娱乐,后楼则是住处。
一楼院子则用来晒纸,算是家庭小作坊。二楼是伙计们的宿舍,四人一间,大部分伙计都住宿舍。还有些是城中百姓,他们通常会回家中居住。
三楼一整层都是陈藏月住处,准确的说,三楼只有她一个人住。她的房间在三楼最左边,面积最大,从早到晚都能有阳光照进来。
旁边那间是她练字用的书房。这一整层平时的时候都是她自己进出,只有陈藏月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让伙计进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她也不想这么麻烦的,可她的房间里放着一台电视机。
整个墨月楼就够引人注目了,但尚在可控范围内,说破天了去也不过就是个卖餐食的低贱商人。
就算又有纸张这个金字招牌,但数量稀少,影响也不大。再加上又郡尉这颗大树,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电视机实在是太超前了。
她不敢想象古人们看到秦始皇爱上某某女子为了她放弃江山的雷剧会是什么场景。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刚放不到五分钟,秦始皇的亲卫就会包围整座墨月楼!
这电视机就是装修板块里的产物,使用功能跟现代的一样,还不用会员,陈藏月无事便看电视,有时也看纪录片,造纸术就是从里头学会的。
陈藏月端着伙计送来的逍遥汤,又想到张良刺秦的事。
她没脸劝他放下国仇家恨,这种仇恨能蒙蔽一个天才,却也没有什么旁观者清的说法。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别劝别人大度。
可若不是她带来的蝴蝶效应,应当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嬴政会不会被蝴蝶挥动翅膀带来的飓风扇死?张良又能不能逃掉?
首先,嬴政肯定不能死,他现在要是死了,刚刚平息下来的战乱又要卷土重来。
至于张良,她也舍不得让先生去送死啊。
计从心来。
一口气饮完所有逍遥汤,陈藏月觉得她又行了!
晚间送走所有客人后,文怜将今日的账本递给陈藏月,看着一串串繁体数字在自己眼前晃,陈藏月瞬间怀念起张良来,这些往常都是他负责的!
张良离开的0.5天,想他,想他,还是想他。
饭后,陈藏月叫住陈池,拿出两封信:
“你将这封信交给郡尉。另外一封麻烦他转交给千阳君,步伐快些,待会可就宵禁了。”
不等陈池点头,又继续吩咐:
“明日五更去先生住所处等着,见先生匆忙归来,你就直接把他带回墨月楼,记得,从后楼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