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星球和营救
轻型制的战靴踩在冷白的机舱内,留下了两串相互呼应的脚步声。
“你是不是知道了?”
陆上泽没敢回头看自己背后那道灼人视线的主人,只能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开口问道。
时晓正因为能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实验对象”而内心窃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在问什么,下意识地疑惑:“知道什么?”
透过反光材质的隔离门,陆上泽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灰色的眼半盍着,眉梢和挑起的眼尾的透着几分愉悦。
三分愉悦两分懵然,还有几分辨别不出的复杂交织在一起,让陆上泽一时间也举棋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挑破。
时晓见陆上泽没有下文,稍早思考便另起了话题。
“你见过雪山原野吗?就是自然存在的那种。”
陆上泽心头一顿,假意地笑了笑,“只单独见过草原,雪山倒是还没来得及去领略。”
“要想去看雪山还是H星的缘锋奇景最为著名,日落于侧崖雪松间,山与月,白和绿,实在是星际一绝,不去一次的话实在是人间憾事。”
“有时间一定。”
陆上泽垂着眼睛,淡淡地抿住了唇。
时晓也没在意他的搪塞,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陆上泽勾了勾嘴角。
H星是陆思笙当年驻地,也是陆家的根基所在。
如果omega的睫毛不一直扑闪着不停,或许时晓还姑且愿意相信对方这漏洞百出的话。
但是omega外露出的紧张情绪波像是一尾尾不安的小鱼,一点点亲啄着她本就骚动不安的精神触角。
像是寻求安慰,又像是要哀求时晓不要在问的委屈求和。
让时晓的心理痒意难平。
装都不会装。
骗人也不像样一点。
真是可怜又敷衍。
时晓极力控制着收回自己身后发疯溢出的触角,冥冥中感觉自己早晚会被面前这个“伪善”的omega逼疯。
“咕噜、咕噜、咕噜……”
刚才被强行打晕的雪母才幽幽转醒,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它只是隔着玻璃向自己面前的两人吐着雪花泡泡。
没好气地触手厌嫌地越过雪母软瘫在地上的蔚蓝色躯体,对着雪母硕大的后脑勺狠狠地来了一下。
“噜噜…噜…噜…噜…噜……”
像是受惊的小动物,雪母一边噜噜地叫着一边抖着软乎乎的庞大身子惊恐地在载舱里四处逃散着。
凄厉的叫声和笨重的逃逸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前诡异的一幕甚至带着点奇异的滑稽。
“这是怎么了?”
陆上泽怀疑地看了看四周,不明白雪母为什么忽然间开始情绪暴动。
“暴躁之源”时之触手悄悄的往回伸了伸,有点心虚的盘在了陆上泽头顶的发旋上。
陆上泽扭头对上时晓的“迷之微笑”,想问清楚缘故却在对方犀利的眼神的注视下,下意识地想逃走。
他感觉自己此时也像隔门哀嚎的雪母一样,绝望又无法挣脱,甚至他面上却还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的牢底一阵抓狂。
“它动了。”时晓伸出触角将雪母封口,提到舱口正对着他们。
像是小孩子捉到漂亮的蜻蜓,偷偷拿给自己喜欢的人炫耀一样。
时晓略带骄傲的表情和雪母弱弱的呜咽求救在一刻同时落入了陆上泽的眼中。
陆上泽咬咬牙,虽然自己是暂时逃不过了,但是他还是决定要尽快拯救面前这个小可怜。
“现在没法降落,怎么送它去B星?”
“不能直接扔出去吗?”时晓疑惑。
“能吗?”陆上泽瞳孔震动,看了看软在地上都要快要哭出来的雪母,也有些不确定。
“能吧?”
“真的吗?”
“能!它一定行!”
危险!!!
母伸出两个下肢捂住自己的大脑袋,另外的下肢则紧紧地抱紧了自己。
怎么会有东西比人类还可怕?!
雪生艰难,它还不如死在人类那个冷冰冰的硬洞里,总好过在这里被恶魔鞭打。
越想越激动,它忍不住发出了声:“噜噜噜,噜啦噜噜……”
“它在说什么?”陆上泽皱着眉好奇地走近,想分辨雪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听懂吗?”
“当然不能。”时晓一边挂着僵硬的微笑回答着,一边伸出三两触角将雪母“爱抚”一番。
一身毒液黏汁的雪母没想到自己有如此境地,吃痛的它见求助无果,只能惨兮兮地把自己团成球,没脾气的软软地滚到载舱的最角落。
时晓无情地出声戳穿雪母的伪装:“再不让它走,它放出的毒汁就能把载机腐穿了,到时候大家都得玩完。”
“那怎么才能牵引它出去?后续的制幻问题……”
陆上泽的话还没说完,载舰就猛的上下颠簸了一下,开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倾斜下坠。
陆上泽在倾斜的机舱里慌张地向时晓奔去,却在扭身的一瞬间被钉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密密麻麻的触角早已将他包围,像是无数强壮的臂膀将自己牢牢地圈住。
这一刻,陆上泽忽然安定了下来。
他意识到……
幻境,开始了……
载舱的底部像是被人破开了大洞,界外的气压呼呼地向内挤压着,原本咕噜咕噜叫唤的雪母不知何时也悄悄溜走了。
时晓也不在自己的身旁,陆上泽身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赖在他身上的诡异触手。
载舰开始飞速坠落,以流星赶月的姿态向地面坠落。
半透明的触角层层叠叠地包裹着陆上泽,细密的贴合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旁溢的触角还紧密的连接着载舰的舱体,将形成的人茧固定在半空中,随着下坠的加速不断地增生着肢体进行围裹加固。
不堪压力的载舰在亲密接触到地面前轰然破裂,在云雾里燃起了大朵的火花。
灼热的温度让触角连连吃痛,却仍裹着陆上泽不肯有一丝一毫的撒手,空气带来的摩擦感使触手开始变得肿胀,渐渐呈现出紫蓝的线条。
上部的触角尽力胀大着,在空中模拟出伞的形态延缓着落的时间。
另一边,海乌乌驾驶着逃生舱和武瑞成沿着地标一路寻去。
拨开遮人行进的丛林古树,两人在浅化开的溪流边发现了休眠状态名为指善的机甲。
没有犹豫,武瑞成手脚麻利地掀开舱顶,跃向指善。
跟在他身后的海乌乌则敏锐地观察起了四周,感受着肺部的纯净的气息,她不由惊叹道:“这里的空中质量也太高了吧?感觉比帝国研究院那个最新版的净化器过滤后的空气还要纯净不少。”
武瑞成将温家行从战甲里半抱出来,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还算稳定,给温家行打了能量针剂后他才缓缓地一吐浊气放心下来。
感受着鼻尖的清新,武瑞成也很赞同海乌乌的观点:“好像是,此处有这么多天然植被覆盖,空气质量高倒是也能理解。不过B星居然十年前能有这样的珍稀的宝地?帝国图鉴怎么都没有重点记录?”
海乌乌也感到有些奇怪,“会不会是雪母已经开始制幻了?”
“按照时晓刚才的说法,应该是想让雪母单独向异兽制幻,从而让异兽过去美好的记忆里,欺骗异兽让它稳定下来再将其制服。但是…….”武瑞成向躺在一旁的温家行方向示意,“你也看到了,温将军也在这儿,异兽过去的回忆里还能有她吗?没有道理我们都能同时在异兽的幻想里啊?”
“如果是雪母制幻的时候,异兽就在温家行附近呢?而我们靠近雪母,她靠近异兽,所以我们就同时进入了一个幻境?”海乌乌提出了质疑。
“但是先前我和小队长遇见雪母的时候,我们可是分别进入的自己的回忆幻境,根本没有谁能进入到谁的回忆中这种情况。”
“可能会有多种情况?说不定这雪母就是能很干呢?时晓不是说帝国研究院那群人都研究不出来什么,这就说明雪母的制幻能力肯定不简单……”
“你们是……什么人?!”清醒过来的温家行感受着身下柔软舒适的草地,警惕地看着面前火热讨论的两人。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能是什么人啊?当然是救你的人了!”
看着温家行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海乌乌没好气地撇撇嘴。
武瑞成头痛的将头痛地将海乌扯在自己身后,怕她忍不住和温家行吵起来,只能先让海乌乌回逃生舱待命。
见海乌乌走远,武瑞成立直身体郑重地向温家行行了一个军士礼,“温将军您好,我们是红花小队成员,接到军部命令前来协助您进行完成反叛行动。”
“红花小队?”温家行撑身体,眼里露出几分道不清神色,“这么说你们是施向行的人?怎么没见到施少将本人?”
武瑞成面色不变,不紧不慢的瞎诹着:“少将暂时押运雪母前去镇压异兽,派我们先来和将军您进行对接工作。”
“你们带了K星雪母来?”
温家行瞳孔一缩,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妥,开口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施少将现在的能力竟然都能到达这种地步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哪里的话,施少将也常在我们面前夸奖将军您。”
“真的是这样吗?”温家行神色一凝,甩出了量子冲击枪对准了武瑞成。
“你们到底是谁?”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至了冰点,武瑞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话就让温家行翻了脸。
后退几步,武瑞成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反抗的意思,嘴上疑惑道:“将军这是做什么?我们没有恶意。”
“呵,”温家行按下能力枪的蓄能键,冷冷地抛下一句让武瑞成背脊生寒的话。
“很可惜。”温家行抬了抬下巴,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你们有没有恶意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口中的施向行队长是个声带损坏百分百,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不然,我倒是真的是很想看看他平时到底是怎么跟他的红花小队队员夸我的。”
“?!”
施向行是个哑巴?!
这是什么情况?!
武瑞成感受着空气中分子的纠集,他是万万没想到事情演变成了现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