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幻境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像是温柔的刽子手,温家行缓缓地扣动了扳机。
“等等……等等。”武瑞成眼神抖动,大脑飞速旋转着把能说出口的理由都想了一遍。
“要不将军您看看身后?”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武瑞成坏坏地咧了咧嘴。
“嗯?”温家行将能量枪抬高,语气凌然:“你在耍什么花样?”
“能有什么…….”武瑞成歉意地笑笑。
“当然是他的好队友了!”海乌乌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背后传来,紧接着唆的破空声就随之而来。
温家行和她的枪口一起应声倒下。
“我好心来救你,你就这样卖我?”海乌乌轻巧地跨在温家行身边,收缴着她身上的武器和通信设备。
“我这不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想帮助你更好得手吗?”
“总觉得你没安好心。”海乌乌狐疑地打量着好友,“你去把指善的能量石扣下来,咱们带走,再把它的自我启动和追踪程序关了,免得温家行再给来反刀我们。”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得给指善植入一个木马程序,等温家行醒来肯定第一时间用她的精神力连接指善,哼哼……这不得给我们的“温将军”送份大礼。”
武瑞成有些同情地看了看被麻醉剂射中,被扔在地上的温家行。
“虚世里都不放过指善,你们这是多大愁多大恨啊。又是挖能量石,又是植入木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家行抄了海家。”
“你懂什么?这是尊严之战!温家行当年不就是趁着我们小,欺负我们吗?!虚世给我十年,这次,我一定要赢!!!”
海乌乌手脚麻利地爬进指善的驾驶舱里一顿操作,没过一会指善就发出来清脆的炸裂声,咯噔咯噔的金属扭曲声在水滴流转的丛林里格外清晰。
本来武瑞成还想拦着点海乌乌,毕竟异兽的任务还没完成,指善不易被太过损毁。但看着海乌乌这么激动,武瑞成抬头望天。
他什么都没看见,报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机甲?
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都是异兽!都是异兽!都是异兽!
他们就是救个人,还差点被误认成敌人就地反杀了,他们善解人意的小队长一定能理解这次任务的艰难吧。
拆个sss级的战斗机甲算什么?
活着最重要!
武瑞成在心底默默地给自己洗着脑。
不一会,大功告成的海乌乌踩着指善支离破碎的金属舱,向武瑞成兴奋地挥了挥拳。
这破坏能力,比几年前见海乌乌拆家的时候的还猛。
武瑞成扭身捂面,极力让这惨烈异常的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这一刻,武瑞成忽然觉得,活着,好像也没有他想得那么重要了……
他内心不住地懊悔着:刚才就不应该反抗来着,就该让温家行直接崩了自己,总好过面对现在这种绝望的处境。
等温家行醒过来,见到自己的宝贝机甲被拆解成这样,不得把他们都涮了……
现在就只能希望他们能带着温家行这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尽早和小队长汇合。
反正武瑞成是山穷水尽没有办法了,就只能寄希望于小队长和时晓来管管这两个对冲野马了。
宇宙爆炸都没她们两个打架可怕。
另一边,成功降落的陆上泽不知道自己即将身负的重任,他正发愁地看着自己身上左一圈右一圈紧紧贴合的触角。
身上不可忽视的凉意强势地昭显着触角的存在,它不仅占据着陆上泽的身周空隙,甚至还嚣张地向外扩张着自己的领地。
“噜噜噜……噜噜啦。”
利用精神力特性藏在一旁角落的雪母被触角强硬地拽了出来,连滚带爬被赶出来的可怜模样看着陆上泽都有些心有不忍。
时晓的身影在日光里渐渐显现,银色的长发在一片翠绿里流转出熠熠的光泽。
“我们现在去找异兽吗?”陆上泽被时晓的好颜色震到,发现自己晃神后立刻收回了思绪,也没有追问时晓的忽然出现的事情。
“不用,”时晓摇摇头,眼中闪过几分笃定,“只要雪母在这儿,它就会自己找来的。”
“那我们现在就这样干等着吗?总有种守株待兔的感觉。”
“不想等可以去转转,想去看风景吗?”时晓笑了笑,“不是说没见过雪山吗,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去看看。”
“没见过雪山”的陆上泽僵硬地摇摇头,下意识地想拒绝,“我们现在不是在赶任务?还是不易分心,况且虚拟世界的东西终究是假的,总是不及自己在现实中观赏得好,如果因为今天去看了,反而会失去在现实里得见的新意。”
“其实没什么区别,”没听出陆上泽拒绝意思的时晓很认真地向他分析。
“现实中的景色会根据天气无常而变化,虚世中的景色会虽然说是百分百模拟现实,但实际上因为数据的简化,虚世会在数据搭建的过程中在最大程度上保留景致的美好而忽略一些不必要的变数,所以它相对现实的景色的变幻会多稳定一些,还是很值得一看的。”
“如果我说我不想去呢。”陆上泽语气中带了几分抗拒,“我们只是简单点队友关系,时同学最好还是不要提及这些无关小队和任务的事情。“
“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私生活,还希望时同学不要干涉太多别人的事情,你这样的行为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晓有些尴尬地退后几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
她也不太懂自己这是怎么了,多余的一问让她自己都惊到了。
时晓疑惑揉了揉眉心,不解在心底萦绕。
说不上来为什么总感觉陆上泽和以往的实验观察对象不太一样,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变差的原因吗?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因为是在幻境里,触手没有牵连在时晓背后。
和它的主人一样,在时晓的靠近被拒绝后,触角就温顺着软塌塌地靠在陆上泽身上。像是收起尖利爪牙的乖巧小猫,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惹来主人的厌烦。
雪母感受到气氛凝固的,也不安地挪了挪自己软滑的身体,生怕引来某人的注意,再挨一顿毒打。
时晓和陆上泽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一直僵持在原地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踩踏树叶的喑哑踏步声在暗处响起。
时晓抬眸望去,来是一只体态通白,两耳发灰的幼崽,似狗非猫的模样显示出几分幼态的可爱。
触手先发制人地勒住异兽的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强制将发觉异常想要离开的幼兽留在原地。
不甘心被困住的异兽亮出稚嫩的白牙,铆足了劲地用尖牙磨咬着粗壮的触手。
从触手间传来的不轻不重的扎人感让时晓一阵微痒痒,她起身轻轻松松的拎起来幼兽的后颈,凝起双眸将它提在半空中细细观察着。
“嗷嗷嗷……嗷嗷嗷……”
不安的悬浮感让幼兽一阵挣扎,在空中尽力乱舞着四肢,左伸腿,右蹬蹄的努力半天,却发现根本没有用,幼兽只能瞪着蓝眼睛,企图用视线逼退钳制住自己的“敌人”。
虽然它挣扎的模样活灵活现,但时晓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她不觉得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幼兽原本应该出现异化反应的浅色眼底却依然不见红色变异的反应前兆。
这不可能是异兽,时晓当即作出判断。
即使是在幼年形态,异兽的自我防御机制也不可能在遇见危机的时候会不出现。
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他们被骗了!
时晓心底一沉,霎时间,无数纷涌的触角用力掐住了雪母庞大的身躯。
“叽叽……咕噜。”
安静半晌的雪母见幻境被识破,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叫嚷,大有鱼死网破和时晓的架势。
“糟了。”
时晓毫不犹豫地扔下手中呆板的毛茸幼崽,飞快地向陆上泽方向后撤着。
与此同时,莹白的触角也在瞬间胀大暴增,几乎挤满了整个丛林的狭小空隙。
忽然的变故让陆上泽猝不及防地被不停奔涌的触角掀起,像是夹杂在巨浪里的一叶小舟,被忽然几何倍数出现的触角裹挟着向后拖拽而去。
几秒过后,雪母原本银蓝色的身体开始飞速胀大,周围绿意盎然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变形,隐隐闪烁出诡异的灰色光芒。
B星真正的面貌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灰白的颜色基调慢慢展开,结着白色晶体的死寂大地仿佛在无声地哀吟着,扭曲枯败的残枝七七八八地横倒在干涸的河床上,各色的骸骨残肉都赤裸裸地暴露在毫无覆盖的地表上。
耳边寒凉入骨的风不时地刮过滚烫的地表,像是来自地狱深处最酷裂的冰火双难,无止境的折磨着世间的所有生灵。
鼻尖充斥着的腐肉和焦灰交织在一起的恶臭,熏得时晓胃部一阵痉挛,喉管不住的想呕吐着。
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忍不住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