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主动杀他
刚出门,相柳就展开披风示意她钻到他怀里,她还生着气,便扬头转向一边气鼓鼓地拒绝了,相柳哑然一笑,便收了披风,大步流星地走在了前面带路。
这里常年冰冻,每一阵夹杂着雪粒的寒风吹来,她都感觉太阳穴和耳朵仿佛要被冻裂一般,屏住呼吸,整个人缩成一团,强忍着等风过去才敢吸气,后悔刚没从行李里翻找出自己用扶桑木做的暖手袋就出来了。
看前面的相柳大步流星,仿佛一切跟他无关一样的,着相柳走了没一会儿,小夭已经感觉双腿已经僵硬如木头一般挪不开步子了,便拽拽他的衣角,:“相柳大人,你说跟着你可真是让我跟着你啊?你这一点都不扶我的啊?”相柳强忍住笑,回头继续展开手臂,冲她使眼色,一副我看你往哪里跑的姿态。脑瓜子被冻得嗡嗡疼的小夭这下也顾不得面子了,快速钻进相柳披风内,跟随着一阵暖意一起到来的是他一脸诡计得逞的奸笑,小夭气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才让他努力憋住了笑。
一片悬崖边,四处并不见任何生物,小夭疑惑的准备开口,相柳忙向她做出嘘的动作,示意她蹲下来往悬崖下看。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趴在悬崖小心向外露出头去看,竟然发现有黑色扁扁嘴巴的鸭嘴兽露出脑袋,摇摇晃晃地从悬崖壁上的许多小洞中跳入水中,水花却很快就随海浪消失了。相柳小声说:“它们要去觅食了,它们的洞穴太狭小了,现在跳到海里是抓住它们的好时机,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说完跳下悬崖,随那一只只鸭嘴兽一起落入海中,其余的鸭嘴兽仿佛察觉到了不对,纷纷停止了跳海觅食,躲在洞中不敢出来了。
小夭站在悬崖边静静等着,海浪一阵一阵拍碎在岸边的碎石上,远处一片蔚蓝色大海一直延伸到天际,涌入天空的怀抱,自己虽不喜欢寂静,但此刻却突然感受到了寂静之美,一时间竟忘记了冷……
一袭白衣从海面一跃而起,银发飘飘,目光如炬,纤尘不染,小夭看得出神,不禁想起了初见。
悬崖上,相柳将身后鸭嘴兽的嘴巴提着拿给她看,通体黑色泛着油光的鸭嘴兽正四肢乱抓,试图挣脱逃跑,倒是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小夭正准备伸手去摸它的脑袋,被相柳拦下:“别被它这副样子给骗了,这家伙很狡猾,四肢都藏有剧毒,别被它给抓到了。”
“剧毒?那我还能吃吗?”
“不吃四肢就好了”
“行吧,反正带了那么多鸡爪子,也不差这鸭嘴兽的爪子。”
两人携手回家。
一碗热腾腾的鸭嘴兽汤下肚,瞬间驱走寒意。小夭感叹就是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兽了,转念一想,算了,世间皆有命数,鱼也是生命,只是看起来不如鸭嘴兽可爱,我不是也吃的很欢么,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现在是被相柳野兽的直觉所影响了?
相柳看她抱着空碗发呆,不觉好笑:“怎么?鸭嘴兽汤美味到让你到达忘我境地了?”
“我是在想那珠子的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提前练习练习,免得真到极光之夜了,我都没办法驱使珠子?”
相柳翻了个白眼,:“你这担心的点和我还真是一点不一样,我以为你会担心怎么抗住极光之夜席地而坐的寒冷”
小夭眨巴了下眼睛,立即跑去翻找行李,鼓捣了半天翻出几个布包,拿给相柳:“喏,给你看我的杰作。”
相柳疑惑地拿起一个,感觉一阵温热,便拿在手中把玩,翻来覆去的看:“这是你准备的荷包?可是……绣的东西在哪里呢?”
小夭无奈地摇摇头,夺过布包:“这是本姑娘亲自监制的暖手袋,扶桑木屑和冰晶屑混在一起,现在已经达到了平衡,才有这总不至于烫手的温度。这种天才的杰作面前,刺绣不是成了狗尾续貂了吗?”
相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我第一次见到有姑娘把刺绣贬得如此一文不值。”见她面露不悦,便说道:“罢了,罢了,我也就是逗你玩玩,我还真在意什么刺绣不成?快再拿给我看看”说着从小夭手中抢来,见她要来夺,便顺势塞入怀中,最后两人打闹一阵才作罢。
躺在地毯上,相柳感叹:“你还真别说,你这暖手袋是个好东西,放在衣服里很合适呀,我现在是相信你是自己发现苍玄那木箭的秘密了。”
小夭愣了一下,说道“不知道苍玄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我是小夭……”,继而叹了口气:“希望他一切都好吧。”
见相柳没有反应,便试探地问道:“你能不能不与苍玄为敌呀?”
半晌,相柳缓缓吐出:“我不会主动杀他”
小夭心中升起了希望,希望一切都慢点,也许某一天突然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眼一看竟然天色还没有一点暗下来的意思,便拉相柳起来教她心法,好为汇聚灵力做准备。
相柳带她坐好,:“轻闭双眼,感受你在和太阳做联结,不管你能不能看到太阳,太阳都在为你而闪耀。”
“尝试向太阳发出你的讯息,告诉它你需要它的能量”
相柳看到放在地上的珠子动了动,:“悟性不错,继续集中精力,和它交换讯息”
珠子缓缓漂浮至眉心,但是很快又掉落了。
“你生了计较得失之心,不要去想珠子,只需要沉浸其中”
小夭还想重新开始,被相柳拦下:“你已经可以驱动珠子了,但是现在没有极光,你也没办法获得能量,再练下去只是白费心神,等极光之夜吧。”
当不再刻意等待夜晚到来的时候,夜幕却突然降临了,小夭迫不及待地披上披风,往她和相柳的靴子里各塞了一个暖手袋,准备出门,只见相柳拿出他靴子里的暖手袋全部塞入她的靴子中,:“我不怕冷”。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小夭便指着漫天闪耀的阵阵绿光,: “这就是极光?”
“是的,并不是每晚都会出现极光的,你倒好,今天一下子就见到了。”
小夭哆嗦着问道:“那是不是我坐在这里就可以了?”上来,我背你去最北边,最接近极光的地方必然最好。她环着相柳的脖子,拉了拉帽兜遮住整个头,有灵力加持,相柳明显比自己走的快多了,只觉耳侧有风嗖嗖刮过,但是她也不敢抬头去看,整个脸埋在相柳脑后,闻着他的发香。
“到了,就是这里了。”他放小夭下来,指着一处不断发光的冰盖,小夭向冰盖下看去,竟是满眼通红,似熊熊烈火,吃了一惊,还不等小夭发问,他便说:“这里是极北之地最中心的位置,可以看到地火,是汇聚灵气最好的地方了,趁着现在极光还未消失,你快试试。”
小夭盘腿坐在冰盖上,阵阵寒意传入骨髓,这极北之地的寒夜真不是闹着玩的,即使靴子里都放了暖手袋,仍然冻得她直打哆嗦,深吸几口气镇静下来后,她开始闭眼动念,很快她发现自己在这刺骨寒意中,她反倒还更能集中精力了,这次珠子稳稳地升起,悬浮于小夭眉心的桃花胎记前,一丝极光飘下顺着珠子绕了几圈后进入小夭体内,接着又出现一丝,就这样缓慢地进行着。
相柳也在旁边坐下,开始闭眼修炼……
小夭感觉一阵阵微弱的能量进入身体,似萤火一闪一闪地漂浮在自己体内,逐渐飘到指尖,如细密的针刺,却也不是痛,倒更像是轻轻地啃噬和唤醒……
慢慢地,她的指尖已不再感觉刺骨寒冷,她贪恋着这种感觉,想要索取更多时,一切突然消失了,变得漆黑无比,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冲入体内,她只觉全身剧痛,她下意识地想要呼救,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几番奋力挣扎,很快失去了知觉。
叮当,珠子坠落地面,相柳惊醒转头去看,只见小夭应声倒地,他立即伸手搀扶,却只护住她的头未触及地面。他抱起小夭,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寒冰,心中一惊,赶紧给她输入灵力,一边不停呼唤她的名字。
小夭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弱弱地看了一眼相柳:“我这是怎么了?好冷啊”
相柳抱紧了她,:“我先带你回家。”小夭用力挤出一个:“好”便又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看到了火炉,一转身发现相柳躺在身后,此刻正轻闭双眼运功疗伤,她想起之前给他脸上画九头的那次,不禁笑出了声。相柳睁开眼睛看着她,满眼笑意,示意她等会儿。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相柳,不禁手指摸上了他的眉间缓缓到鼻尖,再到他的唇,见他一动不动,更是来了兴致,手指顺着滑到他的脖颈,笑着说道:“我也想体验下吸脖子血是什么感觉了”,说着便咬了上去。相柳身子一震,这哪里是咬呀,分明是调戏,搞得他燥热不安。努力挤出:“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看他这敢怒不敢动的样子,小夭捧腹大笑,一边做鬼脸一边说道:“来呀,来呀,我等着你呀~”。说完继续四处逗弄他,突然相柳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宠溺地说:“我看你恢复的很快嘛”。突如其来的气息让小夭心跳加速,赶紧闭眼快速地说:“我错了,错了,再也不敢在你运功疗伤的时候逗你了。”相柳欣慰一笑,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谁见了不心动,俯下头轻轻在她眉间轻轻一啄,便笑着放开了她。
还没等她开口,他便回道“你应该是灵力太过低微,导致一时间无法承受太多灵气汇聚而来,当时你是什么感受?”
“我感觉当我想要索要更多的灵力之时,便有一股如洪水猛兽般的寒意袭来,周围变得一片漆黑,我也无法呼救。”
他思索片刻,:“看来还是要更慢一些来,下次你感受到无法控制之时,可以驱策蛊虫告知我。”
“这倒可能是个好办法,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相柳冷笑一声“你连这个蛊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没想到也正常。”
小夭被噎了一句,回到:“我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那你不也不知道嘛,连你这整日和虫虫怪怪打交道的九头妖都没打听出来,咱俩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相柳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你现在胆子大了啊,一口一个九头妖叫的挺欢乐呀!”
小夭赶紧起身要逃,被他一把抓住,拉回榻上,轻声说道:“别折腾了,莫要辜负了这极北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