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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花红幻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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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天阁将要办喜事的消息,各大门派都已传遍。

李迟迟像极了一个好打听事的主,对红事相关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跟着薛良玉,常往光州来,不论有事没事都能找到话茬,拉着姬灵沨说上一大堆。

姬灵沨也拿出了她最擅长的本事——装傻。做足了一个满心满脑都是未来夫婿的待嫁新妇之态,对此外的一切事物,都毫不关心。

这次李迟迟说衣裳上绣什么吉利,找哪家绣庄最好,她便即刻求告府上管事,帮忙把人请来;下回听说拜哪个神能早生贵子,夫妻和睦,便立刻上庙里烧香,半刻都不耽搁。

甚至李迟迟还要拉她去东海边的城里挑选上好的明珠来做环佩。

夏家父子只能派人暗中跟踪打点,生怕有人给姬灵沨使绊子,害她性命。

唯有凌无非冷眼旁观。

这种无休止的试探,他已看得腻烦。

薛良玉对他身边的每一个都不信任,都充满了怀疑,哪怕姬灵沨已装得足够好。

他累了,不愿继续做戏,却又无可奈何。

由于李迟迟时常出入钧天阁,加上先前在幽州筵席上的玩笑,外边渐渐有了关于他二人的传闻。

沈星遥仿佛从人间蒸发,而他又被传谣,与薛良玉的义女暗通款曲。所有糟糕透顶的事,一时间纷至沓来,全都积在一处,仿佛黑云盖顶,顷刻间便将有暴风雨来临。

他不想坐以待毙,趁着一日夜色浓密,携剑离开光州,却怎么也查不到沈星遥的下落。

心心念念的女子,仿佛在某一刹那,突然从人间蒸发,像是从没在这世上出现过一样。

凌无非恍惚间竟怀疑起自己,怀疑这两年来的光景,莫非只是大梦一场?会不会,他根本从未认识过那样一个女子?所有欢情缱绻,俱是幻象。

他带着这种怀疑,仓皇行路,险些迷失方向。

昼夜变幻,眨眼便是七日光景。这日他坐在桐柏县的酒肆内,忽然瞧见朔光带着几个人,面色凝重地找来。

“怎么了?”凌无非心思一沉。

“掌门突发头痛,一病不起,”朔光说道,“你不告而别,外界又有人传,说……”

“说什么?”凌无非两肩微颓,言语间全无气势,好似蔫了一般。

“说定是那妖女又找来,把你绑走了。”朔光低头说着,目光躲闪。

“我不是好好在这吗?”凌无非胸中腾起一股无名之火,“哪来的‘妖女’?”

“您还是同我们回去吧。”另一名唤景拓的护卫道,“夏公子婚期将至。您这少主人不在,像什么话呢?”

凌无非垂眸望着桌上的酒盏。

分明无风无尘,水面却有涟漪。

他忽地嗤笑出声。大难临头,原来躲也躲不过。

下一个坏消息,又会在哪呢?

“只是出来走走,便有这么多说法。”凌无非站提剑起身,“我看我不像是你们的少掌门,倒像是个犯人。”言罢,大步走出酒肆,头也不回。

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身影却黯淡沉晦。光里的人才有影子,他有,又像是没有——光从头顶正上方照来,被他踩在脚下,几乎看不见。

失了少年意气,只能听天由命。

凌无非跟随朔光等人,马不停蹄回到光州。

夏敬头疼之疾已愈,身后却跟着个陌生的医师,一路笑着攀谈,走到院中。凌无非十分警觉,当下便扭头问朔光等人:“那人是谁?”

“哦,这位是吕医师,”景拓介绍道,“掌门犯头疼,怎么也止不住,这才把他请来。”

“谁请来的?”凌无非追问。

“就是前几天,少夫人和李姑娘去白龙庵烧香,跟着一起回来的。”朔光道,“就是前年在城东开起来那家康安堂里的医师。”

“哦。”凌无非听到这话,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听人说,这位医师倒是新来的。”景拓随口道。

凌无非闻言,眸光一紧。

这时,门外小厮跑进院里,拱手禀报道:“掌门,少掌门,薛庄主到访。”

“怎么又是他。”凌无非眉头紧锁,“这次又是何事?”

“好像是说,近日折剑山庄有些安排与夏公子婚期冲撞,怕等到了那日无法到场,便提前来贺。”

“那便快快请进来。”夏敬说道。

小厮退下接待,很快,便将人迎进来,薛良玉托着一只锦盒,笑呵呵走向夏敬,道:“夏兄啊,我这来得不巧,怎么不见夏公子和少夫人?”

“出门置办些东西,很快就回来。”夏敬上前道。

“那正好,”薛良玉送上锦盒,让小厮收起,道,“薄礼一份,不成敬意。贺令公子新婚,也祝他二人白头到老,一生和睦。”

“薛庄主客气了。”夏敬略一挥手,命一小厮将锦盒带下收起。

凌无非不愿过多理会,转身便要走。

“贤侄啊,”薛良玉走到凌无非跟前,“你爹娘与我也是故交,可为何你回回见了我,都不肯说话?”

凌无非从院中石桌上拿起一只空盏,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又放下,转身回答薛良玉的问话:“有吗?”

那吕姓医师向夏敬嘱咐了些养病的禁忌,转身走开,宽大的袖缘正从那只茶盏上方掠过。

凌无非行了远路,分外口渴,并未留意到此。他背靠石桌,反手拿起茶盏,饮尽剩余的茶水,还没放下杯子,便听薛良玉唤了一声:“济安,我说怎么四处找不见您,原来是到光州来了。”

他捏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颤,抬眼往前望去,只见薛良玉笑盈盈走向正待出门的吕姓医师攀谈起来。

二人相谈甚欢,显已十分熟络。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茶盏,神情木了一瞬,突然盯住薛良玉,唇角抽了抽,发出咯咯的怪笑声,不甘与自嘲交织,将眸底一汪清水搅浊。

身旁众人被他此举吓住,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吭声,却见他脸色倏地阴了下来,反手将空盏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转头便往内院走去。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凌无非走出几步,忽觉气闷,胸腔推动着一股暖流升上喉头。他出于本能,捂嘴低头,重重咳了几声,立刻便尝到了血腥味,随即抹了一把人中,放下手一看,脸色唰地变成惨白。

口鼻同时喷血,显是中毒之兆。

夏敬下意识往前一步,一脸紧张问道:“你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薛良玉一脸关切上前打量他一番,道,“靴底还有泥……贤侄这是出过远门吗?”

“少掌门前些日子出门散心,前几天才从桐柏县回来。”景拓一面上前搀扶,一面道。

“桐柏县?”薛良玉眼波一动,“可曾经过祥宁村?那前阵子发过一场瘟疫,该不会是……”

“这可不得了。”吕济安即刻上前,摆手示意众人散开,“快,公子随我回房看看……”

凌无非捂住口鼻,试图压下不住喷涌的鲜血,却无济于事。不只胸中气闷,头也疼得越发厉害,腹中翻江倒海,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挤出来才算罢休。

他一路踉跄,回到房中,直接便栽倒在地,浑身虚脱,根本站不起来,视线也变得越发模糊,他隐约看见吕济安朝他走来,下意识想要逃避,却没有丝毫力气,很快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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