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柳卿月在睡梦中挣扎着醒来，她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大山一般，让她喘不过气。
睁眼一看——
顾清嘉精壮的胳膊便压在她的胸前，他的俊脸也在她的颈窝处，灼热的呼吸烫的她耳尖发红。
她还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拉手就已是她能接受的极限，谁知顾清嘉睡着后更过分。
柳卿月红着脸，想将他推开，结果这人屹然不动。
“顾清嘉，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柳卿月忍无可忍，再一次抬手揪住他的耳朵，羞赧的喊道。
顾清嘉昨夜喝了不少酒，如今头脑还有些不清醒，骤然被柳卿月揪起耳朵，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王妃，我是你的夫婿，你出门打听打听，有谁家夫人在床上揪夫君耳朵的？这要是传出去，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顾清嘉坐起身子，将耳朵从柳卿月手中解救出来，不满的嘟囔。
柳卿月可不管这些，她都快被顾清嘉压死了，揪他耳朵都是轻的。
“谁让你睡觉不老实？”
若不是顾清嘉不肯分房睡，她又怎么会一睁眼就看到个大脑袋埋在自己颈间。
柳卿月故作镇定，她可不能轻易露怯，免得叫顾清嘉更得意。
顾清嘉要委屈死了，他睡觉老实得很。
“是王妃你总往我身上挤，都快要把我挤掉了，我才圈住你的。”
顾清嘉昨夜回来时带着醉意，但也并非毫无记忆。
“你胡说！”
柳卿月红着脸斥道，“我睡觉可老实了。”
她在医院时，从没有听护工说她睡觉不老实，人人都说她是最省心的病人。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不由低落。
如今她得了健康身体，却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忙碌的父母，应当也能松一口气，不必再为她担忧了。
顾清嘉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惹了她伤心。
“是我胡说，我这人心眼小、脸皮薄，王妃别同我一般见识。”
顾清嘉连忙道歉，他可不想惹哭柳卿月。
柳卿月也只是一时失落，听到顾清嘉道歉，不由得笑出声。
“王爷怎么这么说自己？我倒觉得王爷宽宏大量，不与我这个小女子计较。”
柳卿月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往日俏皮模样。
她是真心这样认为，否则也不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揪顾清嘉的耳朵。
虽然顾清嘉能力不及其他兄弟，但人品绝对要比其他皇子要强。
身在皇家，坐上那高位，没有一个帝王的手上是不染血的。皇位冰冷孤独，而帝王要更加冷酷残忍，才能稳坐皇位，否则时刻都有被人拉下去的可能。
顾清嘉做不了帝王，他太仁慈了。
柳卿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看的他心乱。
“只要你高兴就好。”
顾清嘉避开她的眼神，匆匆下床，再没有回头看柳卿月一眼。
柳卿月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也不在意。
“我们今日就要出发，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柳卿月可不想还没出门，就被人注意到了。
“早就准备好了，王妃安排的事，我怎么敢怠慢。”
顾清嘉穿戴整齐，便将她的衣服送到床边。
“这衣服的布料不好，恐怕王妃要穿不习惯。”
顾清嘉看着面前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的王妃，真觉得这样的衣服配不上她。
“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别人都能穿，我一样也能穿。”
柳卿月将衣服接过，套在身上。
“出门以后，王爷可不能这样叫我了，要不然就跟自报家门没什么区别了。”
柳卿月没有看顾清嘉，她低头整理着衣服。
顾清嘉自然也知道，他勾唇，叫了一声：“娘子，准备好咱们就出发吧。”
“出什么发？还没有吃饭呢，难不成出门之前，王爷连肚子都不让我填饱吗？”
柳卿月不满的看着顾清嘉，她的小脸气鼓鼓的，可爱极了。
顾清嘉摇头，他伸手搂住柳卿月的肩，带着她出门。
“娘子你有所不知，咱们既然要去寻大皇兄，就该做出寻大皇兄的模样来。”
柳卿月转头看他，等着他说下面的话。
“娘子可知，这皇城脚下，哪里的消息最灵通？”
顾清嘉并不着急，反而卖了个关子。
“酒楼茶肆，烟花柳巷……”
柳卿月沉吟，她并不是傻子，只要稍微动脑就知道顾清嘉的目标。
“娘子真聪明。”
顾清嘉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他笑着说道。
“咱们既然要去这些地方，就不能坐一上午只要一壶茶，娘子在家里吃饱了，如何能尝到外面饭食的滋味？”
柳卿月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跟着他从王府的小门出去了。
顾清嘉虽贵为皇子，却不像顾清翊一般流连烟花柳巷之地，寻常人也不认得他。
柳卿月就更不必说，自小养在深闺。
俩人换了一身普通装扮，走进苍蝇小馆，与普通夫妻无异。
热情的小二招呼着他们坐下，给他们推荐店里的菜品。
“二位客官，不瞒您说，我们这儿的厨子可是给王爷做过饭的。您想吃什么，见过的，没见过的，咱们店里都有。”
小二这话说的有些大了，但他看这二位穿着一般，也无配饰，想来也是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
“那我们还真是幸运呀，竟然能吃到大厨做的饭菜，就是不知道您这儿的师傅伺候过哪位王爷？”
柳卿月笑着问道，她知道这小二是吹牛，但没忍住问了一句。
“自然是靖王爷了，咱们当朝如今也就只有一个靖王爷。”
小二说到靖王，腰板都挺直了两分。
柳卿月看向顾清嘉，与他对视，眼波流转间，似是在问：你家厨子怎么还出来接私活？
顾清嘉可不觉得这间小店能请得起王府的厨子，便真是从王府出来的，恐怕也是在厨房切菜的吧。
“既然是从王府出来的，那我们可要好好尝一尝了，毕竟要吃到王府的大厨做的饭菜可不容易。”
顾清嘉睁着眼睛胡说，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就是靖王爷。
小二听到这话，便笑着应道：“客官这话说的不错，您看看您二位点点什么？”
顾清嘉知道柳卿月的口味，一口气报了好几个菜，又转头问她，“夫人有什么想吃的吗？”
柳卿月摆手，没有说话，她正竖着耳朵听隔壁讲八卦呢。
“嘿，你们说这靖王妃长什么模样，咱们也没见过，就听说是个美人儿。”
“可不是嘛，听说这柳小姐和靖王成亲以后，大皇子都伤心离宫了。”
“这可不能胡说，那柳小姐现在是靖王妃，是大皇子的弟妹，你喝了两口酒在这里说疯话，叫人听见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旁的人连忙呵斥他，这话可不是能胡乱说的。
“那你说大皇子什么时候出走不好，偏偏选在靖王大婚之日？”
对方说的颇有几分道理，柳卿月要不是当事人，她都要信了。
可在她的记忆里，她与大皇子并无交集。
而且她看的所有书中，也不曾提到过大皇子与她有什么交情。
顾清嘉听着他们胡扯，也眼眸下垂，仿佛有些不高兴。
大皇子出逃一事，唯有朝中大臣知晓，就连三品官员都被瞒着，这群市井小民又是从何得知？
这朝中已然风云诡谲，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顾清嘉突然觉得，此时离开京都也不算坏事，毕竟他无意争权。
“夫君啊，我们点了这么多菜，你带的银子够吗？”
柳卿月突然开口，她眨着眼睛问道。
她猜不透顾清嘉的心思，也怕他发脾气，真将这人杀了，那就要影响她们的计划了。
顾清嘉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回过神，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笑着回答：“不会让你留下刷盘子的，放心吃吧。”
柳卿月自然知道他带了多少银子，而她也偷偷藏了几张银票。出门在外，总要多些银钱傍身才行。
如今她们连京城都没有出去，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遭的声音仍旧不减，顾清嘉却再没有注意过，他的目光落在柳卿月身上。
她真的有一个好胃口，便是坐在这样的食肆中，也没有少吃半分。
“夫君光看着我就能饱吗？再不快些吃饭，我可就吃完了。”
柳卿月倒不怕他看，她甚至已经习惯了。
躺在病床上的她，只能吃流食，如今好不容易重获健康身体，她要吃回本才行。
“你喜欢就多吃些，不够我们再加。”
顾清嘉喜欢看她吃饭，他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哪个人吃饭露出如此幸福的表情。
柳卿月听到这话，也不再管他。
反正在王府时，顾清嘉也吃不了几口，何况是在这样的小饭馆，恐怕金尊玉贵的他，头一遭来这样的地方吃饭。
柳卿月如今身着布衣，身上也无珠玉点缀，不仅没有失去光彩，反而多了几分清纯朴素之美。
顾清嘉早知他的王妃生的貌美，此时再看仍觉赏心悦目。
“夫君，为妻貌美，却不能饱腹。”
柳卿月的语气里带着玩笑，她知道顾清嘉见过美女无数，她还不至于让他沉醉。
不过她也意识到，她这般模样同样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