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顾清嘉大步流星的走到她的面前，他的面色如常，声音平淡，没人能看得出找不到柳卿月时他的担心。
“走慢一点，人太多了，小心被冲散了。”
顾清嘉走到她的面前，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仿佛是在确定，离开他的这会功夫，柳卿月也好好的。
柳卿月快速点头，主打一个敷衍。
反正离了顾清嘉，她还是会撒了欢的跑。
“夫君，我看前面还是热闹，咱们过去看看吧。”
柳卿月等了他这么大会，已经迫不及待了。
顾清嘉对上她期待的眸子，就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去吧。”
顾清嘉无奈叹气，他知道他是拦不住柳卿月的。
柳卿月知道他的担忧，因此抓住了他的手，往人群中去。
“这样就不怕走丢了。”
她转着头看顾清嘉，眸子里带着盈盈笑意。
顾清嘉低头，看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双手，忍不住勾唇。
“你说的对，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他握着柳卿月的手更用力了，仿佛真的能以这样的方式将她长长久久的留在身边。
柳卿月没有注意他的动作，拉着他往人群中去。
她喜欢这样的热闹，让她深刻的知道，她还活着，活在人间。
从前的她只能躺在床上等待着死亡到来，而今重获健康，她每一刻都想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或许只有等待过死亡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感觉是多么的可怕又无助。
顾清嘉不知道她曾经历过什么，也无法去探究，但有那么一刻，他竟觉得身边的人不属于他。
此时她的身影是那么的活泼，也带起了顾清嘉的情绪。
他心甘情愿的跟着她走进了人群。
月青看着两位主子的身影，微微凑到霜华跟前。
“五姐，主子这是动感情了吧。”
其实在将霜华给柳卿月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清楚的知道答案。
“做好你的事，主子的感情问题你少管。”
霜华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
她知道月青被安排的有任务，但她们只管尽心做事就行，其他的都是主子需要考虑的。
月青摸了摸鼻子，还想再说话，但霜华已经抬脚跟了上去。
不过既然有了霜华的话，月青也就不在纠结。
二十四暗卫，霜华能排第五，绝不只是来的早晚的问题。
暗卫是不论男女，只看实力的。
月青看着霜华的身影，快步追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主子交代的事儿他都得办。
人声鼎沸中，柳卿月双眼发亮，就算她没有说话，顾清嘉也感受到了她的愉悦心情。
“这么开心？”
顾清嘉捏了捏她的手指，笑着问道。
“当然了，我最喜欢热闹了。”
柳卿月这话说的不假，她的确很喜欢热热闹闹的地方，顾清嘉看得出来。
她这么开心的模样，叫顾清嘉不由心软。
顾清嘉希望她能永远这样开心，但一想到他们的处境和身份，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喜欢就好好玩。”
顾清嘉垂下眸子，声音平静无波。
柳卿月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拉着他往热闹中去。
热闹的人群最容易掩人耳目，纵然顾清嘉就在柳卿月的身边，仍有人趁乱将纸条塞进她的手中。
这人柳卿月并不认识，但又有些眼熟，她心中猜测，或许是柳家的人。
柳家得知她与顾清嘉离开京都，却没有收到她的消息，恐怕会觉得她不受控制了。
她不知这封信是来敲打她，还是威胁？
柳卿月的好心情消失不见，她站在人声鼎沸的人群，却再也快乐不起来。
顾清嘉敏锐的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他捏了捏握在手中的柔荑，低声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不开心了？”
柳卿月没想到他会发现，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很快她又恢复镇定，随意的找了一个借口。
“太挤了，感觉也看不到什么，咱们去别的地方逛吧。”
这话其实也说得过去，可偏偏她面对的是顾清嘉。
顾清嘉不是好糊弄的，他看得出来柳卿月状态不对，绝不是因为太挤了。
这样热闹的场景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历，在汝州的时候，柳卿月可是很高兴的把他拉到了人群中央，看了好一会儿热闹。
他们各怀心思，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了空旷的地方，柳卿月的手中仍旧攥着纸条。
她在思索是否要告诉顾清嘉。
顾清嘉的确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可她心中也有顾虑。
毕竟她们的身份不同，她虽然嫁给了顾清嘉，但顾清嘉却并不是非得只娶她一个，如今还是新婚，不管是出于丈夫的责任还是其他原因，他都会对自己多有容忍，可过了这段时间谁也说不准。
柳卿月总要为自己考虑，她甚至想过如果顾清嘉愿意放她离开，她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富贵生活，隐姓埋名的过完一生。
只可惜她身为靖王妃不知被多少人盯着，是无法轻易“死”掉的。
柳卿月内心纠结无比，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是不是累了？”
顾清嘉看她无心再逛，就帮她找了一个借口。
他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思，但与柳卿月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是开心的。
柳卿月点头，她也需要安静的空间来思索接下来的事情。
纵使是选择相信顾清嘉，她也要想一想如何同他说。
霜华和月青刚跟上主子的脚步，就觉察到两位主子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但她们什么也没有说。
一行四人进了酒楼，要了个雅间。
没有人打扰，更适合说些隐秘的话。
顾清嘉知道她有心事，亦期待她将心事说与自己听。
不管是柳家的事，还是其他。
顾清嘉想知道，也需要知道，毕竟他们是夫妻，是利益共同体。
若无意外，他们也将相伴一生。
顾清嘉没有问她，而是先点了几个酒楼的特色菜，耐心等她做选择。
柳卿月已然知道，顾清嘉恐怕知道了什么，她再瞒下去，意义也不大了。
“刚才在人群中，有人趁乱给我塞了个纸条，我猜想是柳家的人。”
柳卿月做出了选择，但仍有保留。
但仅仅是这样，顾清嘉也很高兴了。
他看着柳卿月将手中的纸条递到他的面前。
“纸上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应当是敲打我的话。”
柳卿月抿唇，她知道柳家想要控制她，让她乖乖做一枚棋子，可她不愿，她想过自己的人生。
“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顾清嘉没有拿那张纸条，他更在意柳卿月的态度。
柳卿月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但还是回答了。
“我的意思难道不是很明显了吗？王爷，我不懂朝堂，也不懂政治，亦不愿做棋子，我只想活着，作为柳卿月活着。”
可这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已深入棋局，想要脱身也只有等夺嫡结束。
顾清嘉沉默着，他无法立刻给出答案。
这是柳卿月为数不多的喊他王爷，一个象征着她们身份不平等的称呼。
“虽然我贵为王爷，但是我也左右不了你我的命运，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顾清嘉也觉得可笑，可这就是生在皇家的命。
“我知道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但是大婚那晚我揪着你的耳朵说话，你却没有生气，我想我是可以信任你的。”
柳卿月绝不是只凭这一件事才相信他，但她并不打算多说。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你现在是我的王妃，若是你出了事，我也好不了，同样的，若是我出了事，也会影响你。”
顾清嘉把话摆到了台面上，他觉得他们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
柳卿月不否认，正是因为这样，再加上她对顾清嘉的了解，她才一直不对顾清嘉设防。
“我想我们是可以达成共识的，哪怕没有感情，只看利益。”
柳卿月知道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不过就是联姻而已。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等到事情结束以后，我想要自由。作为交换，我会配合你做任何事。”
她不是三岁稚儿，很清楚想要索取，必然就要付出。
“王妃，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就连我尚且不敢去想自由……”
顾清嘉叹了一口气，他的话没说完，但柳卿月已然明白，这个条件他答应不了。
“我不过是个王妃而已，待尘埃落定，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当我死了。”
柳卿月不知道自己离开王府、离开柳家，能不能活下去，但她已经被禁锢太久，若有可能，她想肆意的活一回。
“夫人，除了这个要求，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
顾清嘉仍不松口，他垂下眸子，纵使没有感情，他亦想将柳卿月留在身边。
“那你要保我不死，让我好好活着。”
柳卿月想了想，提出新的条件。
顾清嘉笑着点头，“这是自然，你是我的发妻，便是你什么都不做，我亦会保全你的性命。”
顾清嘉是个厚道人，柳卿月是知道的，但她不敢赌人性。
她们把事情摊开了以后，很多事也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