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侦察 70 1d100=65 成功]
由于前一天安室透已经仔细查看过上原诚的资料，想要在江古田占卜屋的附近找到他并不算困难。他看着上原诚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也许是因为闪光/弹对双眼的损伤还没有恢复，戴着一副墨镜，正性质高昂地忙里忙外。
要将这个圣堂教会的家伙送进监狱并不简单，即使他闹得再明显，顶多也只会是询问几天然后放他回教会。上层的大人物们还需要教会配合他们对一些特定事件进行记忆修正，来保证社会的平稳运行，保证人们看到他们需要看到的和能够看到的。黑桐纱月篡改记忆的手法固然高超，但也敌不过教会的普遍性和稳定性。
安室透在占卜屋附近的小吃摊上买了杯冰镇饮料，接着就开始重点关注他的目标。
他自己可不需要顾忌什么被上原诚认出来这种问题，现在组织内对他是绝对的信任，也就只有魔术那一侧的贝尔摩德还在试探和犹豫，甚至连朗姆都略微缓和了对他那颐指气使的态度。
如果纱月和那位苍崎橙子的推测没错，琴酒是组织头目表侧的备用躯体，上原诚则是里侧的。如果APTX4869的计划彻底失败，他就会转向魔术侧延续自己的生命，直到研究成功。现在琴酒的躯体状况逐渐恶化，而APTX4869的主要研究人员宫野志保“死亡”，如果在这样的关键节点上原诚出现什么闪失，他会很期待头目将会做何反应。
他低头喝了一口快尝不出味道的饮料，盘算着如何从上原诚这里套出信息的同时利用他继续获取头目的信任。
作为目标的上原诚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有着灿烂金发的安室透。
唉，为什么那个老头子总是找人盯着他？超龄高中生在心中抱怨，但想到他最爱的红子此时正一步一步地向计划的终点走去，他就兴奋得难以维持理智。他原本还在担忧若是红子今天没有出现在会场该怎么办，但她不仅来了，还完美地扮演了幽灵的角色。这样下去，今晚的篝火晚会，他就能真正地扫除障碍，亲手拥有她。
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上帝的信徒忍耐着，抑制着快要走音的语调，扮演无害的优秀同学。他计算着太阳运动的轨迹，一分一秒，直到黑夜吞噬橙色的夕阳。
忍足侑士扫过投票的统计表，笑着感叹：“真不愧是幽灵女巫的占卜屋，今年的最佳模拟店非它莫属了吧。只可惜我没有机会去一睹那位小泉红子的真容。”
迹部景吾的眉头依旧紧锁，他分出一丝心神呛声道：“没想到你也有白天见鬼的兴趣，真是不华丽的家伙。这个话题怎么想都是刻意炒作。”
“如果幽灵是美女，那又有何不可呢？”话还没说完他就接到了友人冰冷的瞥视，只好摆手连连投降，“好吧好吧，不如考虑一下更加现实的话题，你打算让谁来领奖？如果顺应期待，那就会是小泉小姐吧。”
“无所谓，如果那个幽灵到最后都不打算现身，那就让江古田的执行委员来，名字是……”
忍足侑士附身翻找两三页之后找到了那个名字。
“上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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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晚会即将开始，而在此之前，是激动人心的颁奖环节，即使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在内心认定了那个唯一的获奖者。
喧闹与篝火一同烘烤着参与者的内心，数不清的目光集中在临时舞台上。仅仅一瞬，灯光尽数熄灭，火光隐约映出台上的三两人影。
人群短暂的恐惧被密集的鼓点声熄灭，无需惊慌，一切都只是揭晓前的序曲。
“倒数三秒后切断通讯网络。”安室透低声的指示淹没在高中生们兴奋的窃窃私语中。即使在昏暗之中，他也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紧紧盯着上原诚。现在他的口袋中准备着剂量不同的麻醉剂，其中一支足以放倒大象，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他会第一时间阻止。
“本次联合学院祭，模拟店组的胜者是……江古田中学的占卜屋！”三叔灯光聚焦在冰帝的天之骄子，迹部景吾的身上。此刻，他极富吸引力的嗓音宣布了最终结果。
女孩们的尖叫，男孩们的欢呼骤然涌起，淹没了篝火广场。四处逡巡的灯光在人群中寻找着目标，不出意料的，幽灵般的占卜师没有出现。光线的终点是红着眼睛的上原诚。他近乎喜极而泣，那副温和而圣洁的面庞被极乐点亮，而他的双手颤抖地捧着原本属于魔女的水晶球，一步一步向篝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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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者嘴唇微动，就在下一秒，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句：“小泉红子就是幽灵！”
蚂蚁一样的群众开始山呼海啸般地重复着相同的语句。有些人是在高喊他们最爱的网络传播精神，有些人只是人云亦云，有些人被情绪的病毒感染，声浪引领着盲从与狂热，汇集于篝火边的上原诚。
他高举散发着暗淡光辉的水晶球，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了火堆，而人群却对此毫无反应。
“啪嗒。”球体落入木柴之中，仿佛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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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上原诚轻声呢喃着，如爱如诉，流泪的双眼中满溢恋慕，声调却依旧平稳。
“ 吾司戮，吾司生。
吾所伤，吾所愈。
无从逾者乃吾掌心。
无从遁者乃吾目光。
使之破灭。
残败者，衰老者，吾皆召回。
托于吾，师于吾，遵于吾。
休憩之刻，未忘歌，未忘祈，未忘吾。”
朦胧而飘渺的银白色光辉将代行者与篝火链接，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上原诚与小泉红子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安室透与不远处的诸伏景光都凭借着意志抵抗了人群言语的传播。但安室透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除了他无法理解的自言自语，目前上原诚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害他人的举动。他紧张地环视会场边缘，大规模的术式并没有发动。
而另一边的诸伏景光则依靠魔术的知识理解了上原诚行动的意义。
这个男人正在进行洗礼咏唱，也是圣堂教会唯一允许教授和学习的术式。这个仪式，藉着利用“教义”这个普遍性的基盘，使得在世界上的何处都能够发挥机能。它完全没有像其他魔术那样用魔力击碎岩石的物理干涉力，但是对着灵体会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受到洗礼咏唱的灵体，会因主之教悔而立刻升华，回归到应当身处的“座”。这就是所谓的驱魔。
而毫无疑问，此刻存在于会场中的魔，正是被众人的言语所定义，没有人可以看见的红魔女，小泉红子。
所谓命令的魔术，是定义的延伸。当某人认定小泉红子为幽灵时，客体存在的定义和意义，或者直白些进行描述，被赋予的标签就重塑了观测者认知中的形象。若是有成百上千的人相互确认，重复这种定义，那么在众人的眼中，无论小泉红子本身的存在如何，她已经成为了认知上的幽灵。
即便深爱着小泉红子，上原诚也要亲手将其驱魔，剔除自我与上帝之间的妨碍。
“以吾之轻，卸除一切重担。
褪去伪装。
于宽恕以报复，于信赖以背叛，对希望以绝望，对光明以黑暗，对生世之物予昏黑之死。
安息于吾手。
因汝之罪，注膏油且烙记印。
永恒之命，由死所予。
宽恕即在当下，结誓凭吾之受肉。”
上原诚的咏唱还在继续，他的言语越来越慢，用柔和的声调如同双手，一点一点收紧对红魔女的束缚。作为第八秘迹会的代行者，他本应该调查并回收红魔女，但事与愿违，只是精神上的一丁点疏忽，他便无可自拔地被她吸引。而对于神职人员，有什么比亲手解脱自己的所爱之人更加感动的归宿吗？
诸伏景光眼看着咏唱就要结束，如果他真的将那最后两个词说出，小泉红子一定会在弹指之间化作灰烬吧。虽然红魔女和教会之间的关系是属于离世界的事务，但他的内心不允许自己对被害者视而不见。
不管纱月和小泉红子究竟在谋划什么，她们有没有意识到上原诚的目的以及她们能不能来得及组织起反击，他都要阻止，即使这有可能导致自己魔术的暴露。
当他正打算发动停滞的魔术时，火堆中的水晶球突然膨胀成原本的几乎10倍大，灿烂的白色光辉从火焰中升起，恍惚之间，他甚至听到了孩童般的轻笑。
“安静！”
月光之下，神秘的银白色粉尘笼罩了篝火与代行者。
[对魔力需求极难成功因被袭击追加一个惩罚骰 65 1d100=14 1d10=1
检定结果 14 困难成功失败
伤害 1d5=3]
即使是有着高超耐性的代行者，面对突如其来的沉默魔术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妖精使用的，来自神代之前的咒语不仅中止了他的咏唱，甚至连回路中运转的魔力都被切断。圣堂教会的绵延传承终究敌不过高神秘度的重压。
没等安室透与诸伏景光认出那欢快的声调来自黑桐纱月，会场中的蘑菇术式已经逐渐启动。
巨大的球体向着上原诚缓缓移动，他却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红子的气息。昏暗的夜空中，蓝色的蝴蝶翅膀若隐若现。这是一场缓慢的鬼捉人，猎人早已失去了原本的从容，成为刀板上的鱼肉。
[意志 75 1d100=22 成功]
镇定下来，镇定下来。他一边用言语暗示自己一边大口地呼吸，双腿却仿佛不听使唤，想要逃离。
“别逃！停下来和我玩玩吧！”妖精读不懂猎物的恐惧，只会变本加厉，将一切卷入混乱。通往梦境之门已经打开，变换无常的魔术将广场中的几乎所有人都卷入了各自所期望的梦乡。
刹那间，寂静的狂欢中只有迹部景吾一人，在摇摇欲坠的理智中俯视着一切。他的手里，是被咬了一口的白色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