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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谨看她这副样子,终于感觉到自己这年仅十九的太后小侄女身上有了一点少女的样子。或许是觉得这段时间与他熟稔很多,应宁时常像现在这样表露出天真之态。每每看见,应谨不由得生出几分为人父兄的欣慰之情。

“若是海禁一事,微臣以为开与不开都各有利弊,于百姓而言,或许宁可承受倭寇上岸的威胁,也还是希望有条生路可谋。”

“那三叔的意思是希望开海禁咯?”

“微臣并无此意。”

应宁稍稍撅起嘴:“那大朝会呢?三叔怎么看?”

“若说大朝会……微臣不敢言。”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应子慎,果然是审慎得很。我看那整个太极殿,只有你和张平义两个聪明人!”应宁指着应谨,笑得肆意。

应谨也笑。

他觉得,自己对面坐姿失态、张扬大笑的可人儿,才是能够和他匹配的聪明人。

*

应谨曾经差点死过一回。

在战场上。

他当时还没混出名堂,心里憋着一口气,莽莽撞撞地参了军,拿上了武器,将利刃指向敌人。

他很幸运,也很有本事。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持长枪,就杀了数不尽的人。血泊之中,他勉力支撑,四周围着一群对他忌惮又仇恨的士兵。

应谨拼了命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倒在了军帐前,不知道哪个军士把他搬回了营,在军医的照料下,他死里逃生了一回。

他卧床养伤近一个月,脑子里反反复复闪过的,都是他幼时感受到的几分短暂的温暖。

他有一个病弱却温和的大哥,那是应府上下待他最好的人。他教他识字,看着他爬树,教不了几个字就咳得不行,仰视着树梢却只能无奈地唤他下来。

大哥生了闺女,满月宴上,应谨头一次尝了酒的滋味儿。后来大哥说要把娇娇抱来给他瞧瞧,但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再也无暇顾及他。

应谨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迷糊的时候就想这些过往的事,清醒的时候就想象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侄女,盘算着等自己挣了功名,就代大哥照料她。

*

而如今坐在他面前的天下至尊,应谨在心中感叹。她既会有小女儿的娇憨之态,更有不输于前朝士大夫的政治能力与政治敏感。

应宁找他和谋的第一天,他还以为这个年轻又聪明的姑娘想要在太极殿摆上一架凤椅。他觉得幼稚又可笑。却不想应宁找到他,说君子视时务而定,她觉得周渊年纪虽小,却足见不是仁和之辈,风光出尽只会祸水东引,不妨静观其变。

应谨当时没有表态,心里却很是赞同。他们都共同期待着,能够有一次机会,把应宁推向前朝,推向政治的中心点。

没成想,第一场大朝会,就给了他们这么个机会。他们高估了周渊,也低估了前朝官员们捍卫自己利益的决心。

应谨对应宁的盘算有了一些了解,他们想要联手稳住应家在朝中的地位,宜早不宜迟,小皇帝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九岁,既需要大人带着才能上朝,但大人也带不了几年了。

他想尽快把她推向那把椅子,为了她自己,为了宣平侯的爵位,为了应家,也为了……以后。

应宁看他不说话,像是在盘算事情,遂整了整表情,问道:“让我猜猜,三叔来找我,是为了些什么。”她掰着手指头,低头不看应谨的脸,“三叔英明神武,边境安稳平泰,所以不是为了军事;几位辅政大臣尽心尽力,为陛下肝脑涂地,有诸位在,想必可保陛下高枕无忧。”

她假装略一沉吟:“难道是宣平侯的家事?太夫人身体康健,想来也不是家中长辈身患疾病。三叔您又不近女色,家无美妾,大概也不是为了家宅之事。”

“我知道了,”她骤然抬起头,直视着应谨的眼睛,“您是让我给您指个美人儿做媳妇?”

一双眼睛波光潋滟,闪烁着狡黠之色。

这话并不是无稽之谈,应宁盘算这事儿有段时间了。他们现在交往甚密,好像交情不浅,一副稳定坚固的利益联盟的样子。

但她知道应谨不是池中之物。只怕与虎谋皮都是好情况,她担心的是他们针尖对麦芒,彼此不相让。

怎样才能更好地控制应谨?当然是从他的后宅下手。

应宁并不了解应谨,也不知他为何许多年不曾婚配,心里有过些许猜测。可能是想学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也可能是曾经被美人伤过心,从此立誓再也不娶。

应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好好喝着茶还被呛了一口,边咳嗽边解释道:“咳咳,多谢娘娘的好意。微臣暂无婚配之意。微臣是来找娘娘商量辅政之事。”

见他没有细说的意思,应宁也不好再插手,免得显得她别有用心。又见他把话题绕到正事上来,不由得收了玩笑的心思。

辅政之事?这不是早就定好了的?莫非……应谨是想让她垂帘听政?

她起初不同意上朝,一方面是忌惮周渊,另一方面也不是不想贸然把自己架于人前。她在宫里安安份份地当了四年小皇后,众臣子对她并不了解,此时他们在明她在暗,主动权在她,一旦坐上了廷前的凤椅,就不得不转向被动。她不是没有亲自上朝主政的打算,但要做好万全准备。

“三叔是怎么想的?”她面容端肃。

“陛下年幼,您是嫡母,又有先帝口谕要您辅政。于情于理,您都有资格坐上太极殿的凤椅。但之前依您的道理,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陛下懂得这政务处理的艰难之处,您才好顺利成章地出面。今日大朝会,这份艰难,已初见端倪。”应谨声音沉缓,“当然,一次大朝会还说明不了什么,可若是边管不稳,抑或是……内乱不定。出现这种局面,陛下怕是有心应付,无力解决。”

应宁好整以暇地看向他:“宣平侯倒是和其他臣子不同,他们可都是盼着我大庆朝国泰民安,河清海晏。”

应谨站起身来行礼,道:“微臣与其他同僚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微臣一心为太后娘娘筹谋。”

“一心为了哀家?”应宁拔高了声调,她极少这样自称,“哀家不过一介弱质女流,深居后宫,怎么就轮得到宣平侯为哀家筹谋了?”

“娘娘抚育幼主,兼有教养之责。依微臣看,为娘娘筹谋,即是为陛下筹谋;为陛下筹谋,也是为天下苍生筹谋。先贤有言,做事情要追本溯源。太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没有您就没有陛下,没有陛下就更没有苍生。微臣从本源出发,尽臣之责。”

“好一个从本源出发!只是请教宣平侯,你可知哀家能在这慈宁宫坐得稳稳当当,依靠的不是你区区一个五军都督府指挥使,哀家靠的是朝野上下同心协力,护我大庆繁荣昌盛。”

应谨并不显急躁:“区区五军都督府指挥使不足挂齿。微臣惦记着太后娘娘,只因娘娘同我是一家人。无论朝局形势如何转圜,微臣都会护佑家人安泰。”

应宁心中蓦地一颤。她知道应谨是个有野心的人,今天来这么一出,一方面是想试探,一方面也是警告。她也怕自己引狼入室,落得个被过河拆桥的下场。

应谨这话里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害她、害应家人吗?可这口气也未免太大,朝廷可不是只有五军都督府一处的兵力!

她略感无力,强作镇定:“宣平侯可要记住你今日之言。”

应谨并未言语,跪地俯身朝她深深一拜。

这是第二次……

应宁盯着他跪下去的身影,过了半晌才道:“您请起。今日之诺,想必你我都会牢记在心。”

“臣定不违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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