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你为什么救我?”
周鹤行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杨佑佑背对着自己,桌上放了些东西,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我看到你走了。”
杨佑佑转过身,周鹤行脸上的神色晦明晦暗。
杨佑佑知道周鹤行想问什么,无非是自己为什么突然大发好心,没有在六姑山杀了他,没有在海边扔下他。
杨佑佑自然不可能将实话告诉周鹤行。
周鹤行昏迷的这段时间,杨佑佑想了很多,自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又被奇怪的力量控制着做了一些违背意愿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点,周鹤行是不能死的。
周鹤行不死,那么他必然会成为毁天灭地的魔神。
而自己的身份十分尴尬,婠夫人黄婠兰,上来就将周鹤行抽干玄灵血,眼瞧着自己短时间内是不能够摆脱周鹤行的,那就只能尽量去弥补挽救婠夫人留给周鹤行的极糟糕印象。
婠夫人要周鹤行的命。
但是杨佑佑救了周鹤行的命呀!
杨佑佑摆上笑脸,温柔地对周鹤行说:“你是我的同伴,我自然不可能丢下你的。”
周鹤行脸上一黑。
“你又有什么阴谋企图!”
杨佑佑继续笑着:“我能对你有什么阴谋企图呢,我是杨佑佑,我可不是婠夫人。”
杨佑佑觉得自己有必要时时刻刻给周鹤行洗脑身份这件事。
“哼。”
周鹤行翻了个身,背对着杨佑佑。
“呀,你能动了!”
杨佑佑记挂着周鹤行在六姑山上被那女子打得断手断脚,还担心老头子半吊子的手段没法给周鹤行治好,想不到竟是不赖。
“周鹤行,我给你找了一些消炎的药草,这里没什么好药,你伤得太重了,身上的热度还没退下去,吃点药更好扛过去。”
杨佑佑在村子附近找到了一些鱼腥草,摘来给周鹤行煮了。
周鹤行盯着碗里气味刺鼻的东西:“你在里面下毒了?”
疑神疑鬼的狗东西,怎么这么难伺候。
杨佑佑温柔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你要不信我先喝一口?”
“不必了。”
周鹤行夺过杨佑佑手里的碗,将这一碗气味刺鼻的药一口灌了下去。
嘶——
这药不仅难闻还很苦,周鹤行皱着眉头满嘴苦涩,下一刻嘴巴里突然被杨佑佑塞进来一个东西。
“好东西,别吐出来,压一压苦。”
杨佑佑本来想找一找有没有蜜饯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个村子既偏僻又穷,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奢侈的东西。
好在杨佑佑找到了一株酸枣树。
强酸压强苦,嘿嘿。
周鹤行才刚灌下一大碗苦得舌头发麻的药,又被杨佑佑塞进一颗酸得倒牙的枣子,差点原地蹦起来。
“你好好休息!”
眼见着周鹤行那双眼睛瞪着杨佑佑,恨不得能吃人,杨佑佑暗骂一声“不识好人心”赶忙麻溜地跑了。
杨佑佑可没忘记来到这是世界,周鹤行对自己干了什么,又打又踹,掐脖子捅刀子,心里膈应下意识地就想逃。
“姐姐,他醒了吗?”
玲丫头在院子里补渔网,瞧见杨佑佑出来,瞥了屋子一眼。
万人嫌的周鹤行,没人喜欢他。
八九岁的玲丫头也不喜欢这个踢破她家大门,还伤了爷爷的古怪男人。
杨佑佑点了点头,走上前去:“醒了,我给他吃了点药,且躺着呢,不用理他。”
“既然醒了,找个时间就赶快走吧。”
老头子出海归来,恰好听见杨佑佑的话。
杨佑佑抬起头,老头手里提了几尾鱼,还有一些螃蟹贝壳的小海鲜。
杨佑佑带着周鹤行回来的时候,骗了老头说等养好伤他们就可以去杀了害人的花神娘娘。
虽然当时是权宜之词,可如今老头却并不提及要他们去杀花神娘娘,而是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可是……”
杨佑佑站了起来:“我们答应了的,要帮你们杀掉……”
“可赶紧不要说了!”
老头脸色大变:“明天你们就赶紧走吧!”
“爷爷?”
玲丫头手中拿着梭子和渔网,有些不解地望着老头。
在她心里面,因为花神娘娘,她的两个姐姐全部都没有了,如果杨佑佑和周鹤行能够杀死花神娘娘,不是就能为两个姐姐报仇?村里也再也不会有小孩子要被送去献祭。
“唉!”
老头提着手里的鱼获,满脸阴沉地走进了厨房。
杨佑佑能够感觉到,老头心里其实也应该是希望他们可以杀死花神娘娘。
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害怕地迫不及待要赶走杨佑佑和周鹤行?
“玲丫头,我看厨房里没有水了,你说取水的地方往哪里走?”
玲丫头不解杨佑佑为何突然问取水的地方,但还是指了指说:“出门一直往右边走,有一处山涧,我们都是取那里的山泉水。”
“我去取一桶水。”
杨佑佑提起院子里取水的桶,往玲丫头指的方向走去。
任何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老头不愿意说,也许村里其他的人知道。
杨佑佑来的时间有些晚了,山涧处取水的人几乎都回家做饭去了,一个妇人刚把桶里的水灌满,灌满了水的桶重量很大,妇人提得摇摇晃晃。
一时没看清脚下的路,加上山涧处长满青苔,妇人一个脚滑,便摔了出去。
“小心!”
杨佑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挎住妇人的胳膊。
桶打翻了,水将身子浇了个遍。
但是幸而杨佑佑将妇人紧紧拉住,妇人才没有摔在这满是青苔的石路上。
“谢谢你。”
妇人心有余悸地向杨佑佑道谢。
杨佑佑趁机套近乎:“没事,举手之劳,诶,大娘,你怎么拿着这么大的桶自己一个人来取水?家里男人呢?”
妇人闻言脸上一变:“男人忙。”
说着妇人推开杨佑佑,捡起地上的桶:“我还要赶回家里去做饭。”
“我帮你。”
杨佑佑帮着妇人重新打了水,眼见着妇人踉踉跄跄背着一桶的水消失在夜色当中。
周鹤行受了重伤,加上发烧,睡得昏昏沉沉的。
夜里迷迷糊糊醒来,仿佛看见有个人影在盯着自己看。
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这个人是杨佑佑,正眼不错地盯着周鹤行看。
“你干什么!”
周鹤行心下一骇。
“嘘!”
杨佑佑却是示意周鹤行轻声。
周鹤行眉头一皱,只听杨佑佑说道:“我今天偷偷去了一个村民的家里,听到一些秘密。”
周鹤行眉梢一挑,示意杨佑佑继续说下去。
“这个花神娘娘就是吃人的怪物,村里的人之前组织在一次去杀过她一次,但是去了十三个精壮男人,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那件事情之后花神娘娘被激怒,连着一年每个月都要村里人献祭小孩。我们这次去六姑山惹怒了这个花神娘娘,她下令提前献祭小孩的时间,明日就要送去两个孩子到六姑山。”
周鹤行望着杨佑佑,在她的脸上,他竟然看到了一丝愧疚的情绪。
“周鹤行,是你非要上六姑山的,自己惹的麻烦不能让无辜的孩子去给我们付出代价呀!”
“哼。”
周鹤行一声冷哼:“不论我们上不上六姑山,这个花神娘娘都是要吃小孩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杨佑佑咬了咬牙。
周鹤行还在说:“再说,从一开始就是这些村民自己和花神娘娘定下的契约,村民献祭孩子,花神娘娘给他们平安。”
杨佑佑恶狠狠道:“我记得你说过,玄灵血脉可抵百毒,可克妖邪,如果这个花神娘娘就吃人的妖怪,我把你身上的血全都抽出来,尽数泼到她身上,你说能不能杀死她?”
“你敢!”
周鹤行瞪着杨佑佑。
杨佑佑翻了白眼:“周鹤行,你的命是命,那些孩子的命也是命,没有高低贵贱,都是很珍贵的。”
没有高低贵贱,都是很珍贵的。
周鹤行一愣,从来没有人对他说,他的性命也是很珍贵的。
从来没有。
杨佑佑被周鹤行盯得发毛:“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这个花神娘娘是花妖。”
杨佑佑一愣:“什么?”
周鹤行很是轻蔑地瞥了杨佑佑一眼:“原本我只是猜测,与她交手后我就确认了,这个花神娘娘是花妖,她原本应该有更强劲的灵力,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为削弱了。凡是花木成妖,本体依然很脆弱。我们如果能够找到她的本体,就能杀死她。”
“本体?”
杨佑佑想了想:“是要去山里挖花吗?”
“花木成妖,本体就可以离开土壤,她应该会藏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土里也很安全呀。”
杨佑佑不解,老祖宗都很喜欢把金银财宝埋在土里面,妖怪怎么不可以?
“你还记得吗,在六姑山上,她总是盯着哪里?”
杨佑佑皱了皱眉,认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不记得了,就记得那些恶心的藤蔓被处理掉以后,她就从天而降,哐哐一通乱杀,咱俩就掉海里了。”
周鹤行翻了个白眼,竟然真的认真地和杨佑佑讨论,真是多此一举。
“凡花木,生长倚靠水土,她的本体不在土里,而在水里。七年前,村里人突然生的那一场怪病,祸源在水。”
杨佑佑茅塞顿开:“你是说村里人一直在用的那处山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