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周鹤行：“也许。”
杨佑佑撇了撇嘴，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周鹤行的脑袋：“听你刚才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你是胸有成竹，你竟然是猜的？”
周鹤行一把捏住杨佑佑的手。
杨佑佑吃痛，推着周鹤行挣扎：“啊痛！你松手！”
周鹤行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杨佑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但是很快，周鹤行垂下眸，松开手，声音低沉说道：“你今日在山涧还看见了什么可疑的事情？”
杨佑佑收回吃痛地手，缩在袖子里。
周鹤行抬头看了杨佑佑一眼：“嗯？”
这个家伙是真的有病，情绪起伏剧烈，一会儿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会儿暴躁得能吃人。
杨佑佑退了半步：“除了遇见那个妇人之外，我还闻到了香味。”
那日六姑山上，那女子从天而降，扑鼻尽是花香，浓到醉人。
虽然今日在山涧，那味道很浅，几乎难以捕捉，但杨佑佑还是闻到了。
原以为只是寻常花香，只是夜深了没有看见究竟是什么花。
如今听周鹤行说起，再回想起来，杨佑佑便觉得透着古怪了。
“如此看来，我们虽然被她重伤，但是她因被我们影响，导致花灵不稳，控制不住气味，顺着水流到了山涧。”
“那我们要怎么做？”
周鹤行冷笑一声，反问杨佑佑：“你觉得我这样，我们能做什么？”
周鹤行手脚还绑着定型的板子。
杨佑佑有些苦恼：“你这伤……”
“你能走路吗？要是能走你就忍一下？”
周鹤行瞪向杨佑佑。
“你瞪我干什么，我这是在和你商议啊。”
周鹤行闭上眼，深吸气，强压下心中的躁怒。
“我的短刀丢在了六姑山，你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好嘞！”
杨佑佑心下一喜：“我现在就去找！”
走到门口，杨佑佑驻足转身，对着周鹤行叮嘱道：“此事拖不得，他们明日就要把孩子送去六姑山了，我找来趁手的武器我们立刻就出发！”
月黑风高，村子里安静地诡异。
只能够听见呼啸的海风，和远处海浪翻卷的声音。
周鹤行瞪着杨佑佑：“这就是你找来的趁手武器？”
“村民又不打仗，我一时半刻去哪里找刀剑，这把斧子也很锋利的。”
杨佑佑举着从院子里顺来的斧头，摸了摸斧子的刀刃，不错不错，很是锋利。
周鹤行一时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疼了。
“这次你不害怕送死了？”
上一次周鹤行带着杨佑佑去六姑山，杨佑佑使尽计谋不想去，如今两人从六姑山身受重伤而回，明知道不是花神娘娘的对手，杨佑佑却硬拉着周鹤行，两个伤员半夜去找花灵。
“不一样。”
杨佑佑将斧子背在身后：“是我们自己闯出来的祸事，不能叫无辜的孩子去给我们受罪。况且你不是说了，只要找到花灵，我们就能杀死花神娘娘。”
我几时说过了？
周鹤行甚是无语地望着杨佑佑。
“快些吧。”
杨佑佑没察觉到周鹤行的迟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催促他加快脚下的步子。
山涧的水流得不急不缓。
周鹤行驻足盯着眼前布满青苔的山石，杨佑佑戳了他一下：“发现什么了吗？”
周鹤行侧身，撇了一眼杨佑佑身上的斧子，说：“离我远点。”
杨佑佑翻了个白眼，不欲同周鹤行计较：“现在香气好像没有了。”
仔细嗅了，之前还若有似无的香气，此刻确实一点都闻不到了。
周鹤行抬头望了望，山涧水自上而下，周边山石布满青苔。
“这里上不去。”
杨佑佑点头：“我知道，你看那里，那儿能上去。”
距离山涧二三十步路，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山路，想来是村里人平日上山砍柴走出来的。
“你看着我干什么，走啊？”
杨佑佑拖着面色漆黑地周鹤行，天快要亮了，不可耽搁。
“你把这个吃下去。”
周鹤行不像是自愿的，递给杨佑佑一个瓶子。
“这什么？”
杨佑佑接过瓶子，里面圆滚滚的装着药丸。
“三个时辰内能够敛去身上的气味，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花灵就不会轻易发现我们。”
“有这好东西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杨佑佑倒出一颗吃进嘴里：“你吃了吗？”
周鹤行见杨佑佑动作一气呵成，竟是丝毫没有犹豫怀疑这药是不是能毒死她。
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行，那我收着了。”
药瓶里面还剩下几颗，杨佑佑将瓶子收在身上，拖着周鹤行催促道：“好了快走吧！”
这条路实在不能够称之为路。
夜里刚下过雨，泥泞不堪，每一步都会踩进烂泥里面，草木长得一人多高，还有吐信的蛇从枝干上掉落下来。
“啊……唔！”
周鹤行紧紧捂住杨佑佑的嘴巴：“不要惊动花灵。”
杨佑佑偷偷看了一眼周鹤行抓在手上的那条蛇，张着嘴吧吐着红信子，尾巴扭成一团，黏腻的触感从身上传来。
杨佑佑忍着恶心点点头。
周鹤行松开手，将蛇远远扔出去：“快走吧。”
杨佑佑怂怂地走在周鹤行身后，亦趋亦步。
突然从天而降掉下来一条蛇，两指粗的黑色，黏不溜秋挂在身上，对于怕蛇星人来说，真的是又可怕又恶心的！
穿过这片茂盛的草木林，周鹤行与杨佑佑两人来到了一处水潭。
这水潭颜色幽绿，周围开了一圈粉白色的花，花瓣上浮动着融融光晕。
周鹤行与杨佑佑藏身在树丛后面。
杨佑佑咬着耳朵说：“你说花灵在水里面吗？”
呼出的暖气拂过周鹤行的耳朵，周鹤行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侧目瞪了杨佑佑一眼：“滚远点。”
杨佑佑：……
这傻逼玩意儿，又哪里惹到他了？
杨佑佑翻了个白眼，朝旁边挪了挪。
这个间隙，天终于亮了，穿过厚厚云层的阳光照射过来，打在幽绿的水面上，周边那一圈粉白色的花一时间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摇曳着。
好香啊！
杨佑佑侧目同周鹤行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都转过头，盯着水面的动静。
幽绿的水面有涟漪泛出，接着里面有东西出来了。
是那个女子！
她身上被水打透，滴着水珠的黑发贴在身上，脸颊上也都是水滴，她从水里面出来，香气越来越甚，出水的片刻功夫，身上的水瞬间发干，一袭粉白色衣裙在山风吹拂下摇曳。
好……美的仙女出浴图。
杨佑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潮潮的。
画面太美，流鼻血了。
侧目去瞧了瞧周鹤行的反应，却见这厮全程眉梢紧皱，全神戒备，盯着女子就像猎豹盯着猎物，随时伺机而动将猎物拿下。
果然是魔头，不懂欣赏美的怪物。
女子出水以后很快就离开了。
瞧着方向她是往六姑山去的。
杨佑佑推了推周鹤行：“我们要怎么做？瞧着她是去六姑山了，那些孩子说不定已经被送去了，我们要快点杀死她的花灵。”
“别说话。”
周鹤行压下杨佑佑的脑袋，头顶有什么东西飕得飞过去。
是水潭边长的那一圈花。
察觉此处的动静，飞出叶子取人性命。
“躺好别动。”
周鹤行推开杨佑佑，划破自己的掌心，掌心渗出血来，他运行体内的灵力，将掌心的血向这片花推去。
花身被周鹤行的血溅到，瞬间枯萎。
只听见“扑通”一声。
周鹤行跳进了水潭之中。
杨佑佑心有余悸地抬起头，就只看见周鹤行跳进水里的一个背影，早就将周鹤行让她别动的叮嘱抛到脑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水潭边。
水潭边一圈枯萎的花，
但是香气依旧很浓。
这些香气不是来自于这些枯萎的花，而是来自于水下。
周鹤行跳下水后就沉了下去，杨佑佑绕着水潭三四圈，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怎么办？我也要跳下去吗？”
杨佑佑望着幽深的水潭，虽然她会游泳，但是这种密闭且深的水域，她无端生出恐惧。
一阵厉疾的掌风袭来，杨佑佑背上钝痛，整个人被掀飞打出去，摔在地上腹部又是一阵剧痛。
噗！
杨佑佑痛得天旋地转，吐出来一大口血。
“原以为你死了，既然没死，我就杀了你。”
是去而复返的女子！
杨佑佑抓了一把手下地土，朝着女子扔过去。
浑身痛得要命，但还是爆发全部的力量迅疾转身跳进了水下。
周鹤行你下去这么久了找到花灵没有！
花妖杀回来了！
水潭的水冰冷刺骨，杨佑佑一口气险些没有憋住，不敢浮出水面，只能往下面潜去，周身的寒冷和身上的伤在迅速地消耗着杨佑佑肺里的氧气。
不成了！
杨佑佑抬头望了望水面透下来的光。
憋不住了。
周鹤行下水这么久还没上去，该不会是淹死了吧？
上去或者不上去，都是死。
杨佑佑肺里面的氧气几乎消耗殆尽，嘴角接二连三冒出许多气泡。
突然脚底下有个东西缠住了她，杨佑佑以为是女子的藤蔓捉住了她，拼命地挣扎，越挣扎这东西缠得她越紧。
噗！
嘴里面最后一口气也没了，水灌进杨佑佑口鼻。
这时唇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在冰冷刺骨的水里面，是唯一温热的东西。
杨佑佑睁开眼，是周鹤行！
周鹤行在给她渡气。
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株绿色的植物，冲她摇了摇手。
杨佑佑点了点头，花灵到手，她只想快点离开这水潭，真的要被溺死了。
哗！
周鹤行提着杨佑佑飞出水面，一条横飞过来的粗壮藤蔓抽在两人身上，杨佑佑立刻皮开肉绽。
“啊！”
两人被扫落地上，翻滚了一圈，全身湿透，伤口沾着泥泞，疼痛刺入肌肤。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把花灵毁去。”
周鹤行捏住花灵，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女子身形一顿，脸色一白，神似痛苦。
杨佑佑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将背后的斧子举在手上，又怂又憨地蹲在周鹤行身侧。
周鹤行扫了杨佑佑一眼，杨佑佑解释道：“别怕，我保护你。”
究竟是谁保护谁？
看了一眼杨佑佑举在手上的斧子，周鹤行甚是无语，但此刻他也没有闲心来嗤笑杨佑佑，大半的精力全都放在那花妖身上。
周鹤行猜得没错，花妖果然此前受了重伤，花灵十分脆弱，她才会将花灵藏在这处水潭之中。
这水潭的水冰冷刺骨，直通地脉，花灵养在这里，可以吸取来自地脉的灵力。
除此之外……
周鹤行扫了一眼先前偷袭他们的长在水潭边上的花。
原来以为这些花是花妖从灵力中分离出来的分支，可是方才跳下水潭，周鹤行还在水潭之中感受到了除了地脉之灵以外的另外一种诡异力量。
“你们想要杀我？”
女子的身形开始晃动，周遭的香味越发浓烈。
“我也可以不杀你。”
听见周鹤行的话，杨佑佑举着斧子地手一顿，看向他。
不杀她？你脑子刚才进水了？现在捏着她花灵这么好的机会不杀她，难道等过会儿被她杀吗？
“呵……”
女子一声冷笑：“你大费周章偷到我的花灵，不是为了杀我？”
“妖修炼不易，草木成妖更是艰难，修成你这样的大妖，百年难得。”
花妖盯着周鹤行，沉默不语。
周鹤行捏着花灵起身，继续说：“我知道你们草木成妖的，都会有一件天命宝物，此宝物可以幻化模样，任何人都无法以外力识破。”
听到此处，杨佑佑算是明白了。
周鹤行这狗东西，提溜着她冒着性命危险来杀妖，可不是什么出于道义之心，一开始就是奔着花妖的这件宝物来的。
脖子上传来冷硬的触感。
周鹤行皱眉侧目，是杨佑佑的那把斧子架在他脖子上。
“把花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