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郑宛。
走走停停好几天到了清河郡,陆临渊撑着伞,青蚨边走在他身边边说:"其实我早就过了打伞的年纪了。"
陆临渊看了眼伞外灼热的阳光,波澜不惊道:"你可以出去,太晒了,我想遮遮。"
青蚨撇嘴:"又晒不死人。"
陆临渊掀了掀唇角,并不言语。
青蚨哼了哼,乖乖跟在他身边,她摸了摸头顶,几天下来自己好像没掉头发了。她开心地眯了眯眼睛,忍不住轻哼起小调。陆临渊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一人一鬼走的不快不慢。
没走多久,到了一扇朱门前,门匾上写着郑府。门口站着几个家丁,见到陆临渊,很快就有人去通报。
青蚨不解:"来这里做什么?"
陆临渊闻言道:"受人所托,护送郑员外家三姑娘前往京城。"
青蚨拧眉,故作凶恶道:"所以你说带我去我的埋骨地只是顺便?"
陆临渊淡淡笑了一声:"不是,送郑三姑娘才是顺便。"
青蚨愣了愣,实在没想到他会哄自己,毕竟对于陆临渊来说,她跟他其实不熟。她呐呐几声,眼神乱飘:"少骗鬼。"
陆临渊又轻声笑了笑。
很快郑员外急急忙忙出来带陆临渊进府,两人一路寒暄着进了前厅。
青蚨百无聊赖打量着那个胖乎乎的郑员外,眼睛盯着他嘴角的肉痣一上一下。
郑员外和陆临渊叙旧几句便吩咐下人将郑三姑娘带过来。
"贤侄,此番去京城多有叨扰,还望贤侄多照顾照顾晚儿。"白白胖胖的郑员外眼睛眯成一条线,捧着茶杯的手也是白白胖胖的。
陆临渊点头,说了句客气。
没一会,门外出现一抹如烟似雾袅袅娜娜的身影,郑员外口中的晚儿扶着婢女的手缓步入了前厅。
她眉眼柔顺,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弯秋水剪眸看向陆临渊时仿佛揉进了江南烟雨,是个实打实的温柔美人,青蚨不禁呆了呆。
美人声如二月春风拂过柳枝般温柔,朝陆临渊道:"小女郑晚,见过陆公子。"说罢抬头看向陆临渊,这一看,不禁愣住了。
郑晚与陆临渊孩提时期见过,他比她长四五岁。那时她便看出那个少年老成的哥哥长大后必然不俗,但她着实没想到会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看,如清风朗月般俊逸出尘。
但眼前这个少时的哥哥只是点点头,低头品茶没说什么。
郑宛?
青蚨盯着郑晚,一瞬间如堕冰窖。
她惊慌失措,死死盯着前面那个气质如烟的女子,却没看出来这个郑宛跟记忆里的那人有什么相同之处。青蚨沉下脸,戾气大盛,四周刮起阵阵阴风,直刮的四周墙壁上的画卷一幅幅晃了起来。
郑员外缩了缩脖子,又倒了杯热茶。
"奇怪了这风,也不知是哪吹来的。"
陆临渊闻言看了眼青蚨,不动声色朝她点了点,青蚨晃了晃神,清醒过来,看向陆临渊。
陆临渊不看她,低头若无其事喝了口茶。
青蚨面沉似水,原本不怎么掉的头发又一缕一缕掉下来。
陆临渊皱了皱眉,向郑员外道了声告退便要带着她回厢房。郑晚见他要走,又喊了声陆公子,他头也不回说了句抱歉便急匆匆走了。
郑晚秀眉微蹙,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些不悦。
郑员外唉声叹气摇头对女儿道:"你这孩子,怎么还不如小时候机灵,叫什么公子,以前不是一口一个哥哥的喊吗?"
郑晚有些犹豫道:"可是,我们已经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郑员外恨铁不成钢道:"那又如何?姑娘家家脸皮厚点嘛,又不吃亏。"
郑晚:"……"
陆临渊关好门窗,见青蚨仍旧情绪低落,不禁有些疑惑,问她怎么了。
青蚨边揪着自己大把掉的头发边苦恼道:"秃头少女的苦恼你不懂。"
陆临渊闻言帮她检查头发,漫不经心道:"你说说,没准我懂呢?"
青蚨嘁了一声,不以为意。
陆临渊抬眼看她,忽然问:"为什么总叫我陆沉?若我真是陆沉,轮回后相貌声音之类的总会发生变化,你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他神色极其认真,"或许,你只是觉得我像陆沉?将我当成他的替代品。"
青蚨怔了怔,本想随意敷衍他两句,但他神色太过认真,让她觉得他现在不是那么好敷衍。
她皱了皱眉,回想起那天他关窗户的时候,他回过头看她的时候恰巧电闪雷鸣,闪电照亮了整间屋子。
她一时之间想到了多年前的事,自己穿越后莫名其妙总是特别害怕雷雨天,跟周老爹到处漂泊的时候周老爹总会说她是害怕天谴,但由于两人居无定所,这种恐惧一直伴随了她好几年。直到周老爹将她托付给陆家夫人,她才总算有了个躲雨的地方。
当年她跟陆沉读书识字时,便是陆沉第一个替她关上窗户的,隔绝了门外的电闪雷鸣。
陆沉从不觉得她害怕打雷是因为怕遭天谴,他只会觉得她是个胆小的小姑娘。
而她那天之所以笃定陆临渊是陆沉,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之后与他相处,他的一举一动都跟当年没什么不同,除了声音相貌身份,没什么不同。
青蚨心里泛起酸涩,眨了眨眼,说:"你不喜欢我喊你陆沉我不喊就是,那么凶干什么。"
陆临渊见她这幅委屈的模样,难得愣了愣:"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你刚刚就是在凶我!"
"……"
陆沉揉了揉眉心:"那你说说,刚才为何看到郑姑娘会那样失态?"
青蚨默了默,哼了一声道:"我不喜欢她不可以吗?我讨厌她不可以吗?我看到她就烦不可以吗?"
陆临渊听后沉思了几息,点头认真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