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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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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茜草……这竟然是紫茜草!

苏应容用紫茜草作何?又想到他本来消瘦的身形和奇怪的脉象,青冥心中有猜想,不可置信且抑制不住地恐惧。

裴嬴玄将那草药从暗卫手中拿过,低头轻嗅,大抵和其他药材的味道区别不大,但青冥毕竟不是常人,他说得话还是有几分可信之处的。

好整以暇等着他的回答,到底是什么奇怪的药材能令他如此上心。

青冥神情严肃,库房的门没有关,外头天色渐明,已经陆陆续续有下人起来忙碌,缓缓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事关重大,稳妥起见他不止要保证不被第三个人知道,更需要拿出确切的证据。

裴嬴玄懂他的意思之后,给了青冥十天。

青冥日夜兼程回了拜师的山门,他下山历练尚未结束,青山师父见他回来十分惊讶。

最不着家的就是青冥了,这会儿回山头定然是有要紧的事。

顾不上叙旧,青冥一头扎进书房找到了师祖的手稿,纸张泛黄被压在箱子的最下面,青冥拖出来的时候被灰尘呛得咳嗽。

“你你你……干什么啊,一一回回回……回来就拆家?”看青冥神色焦急,青山师父也担心他是在外面惹了事。

青冥听着师父口吃,以往他是多的是时间等师父说完话,现下却顾不上,甚至来不及给师父解释。

好不容易翻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青冥无力放下手里的书,突然好像又不着急了。

就好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

生无可恋地抬头望着青山师父,师父当个山野小老头快乐得很,被师父养大的他也是贪图安逸自由。

师父肯定想不到他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他因为不愿意给看不顺眼的人治病,被人打击报复,又幸得裴嬴玄所救。

虽然是救命之恩,他倒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只是行医之人多少都信点道,这种事就更讲究一个因果,若是不还了这个人情,就了却不了因果,于以后的修行有碍,因此只能被他当牛做马地使唤。

一晃都过去这么久了。裴嬴玄往常不怎么找他,不仅如此还提供源源不断钱财供他四处游历,他还以为是碰上了什么冤大头,散财童子吗这不是?

事少,人傻,钱多,他青冥运气可真是不错。现在才知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青冥莫名觉得他好像落入了什么陷阱。

声音闷闷地说道:“师父放心,是出事了,只是出事的不是我罢了。”

干嘛让他牵扯进这些事情中,他为江湖人士,自由洒脱,心里更是担不住事,最主要的是害怕被杀人灭口。

哪天刚一醒来就被抹了脖子,留下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

小事他爱看热闹,还能幸灾乐祸,谁知道苏应容看着文弱安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闷声不吭犯得都是死罪。

人不可貌相。

在心中默默为苏应容上了炷香,又给自己上了一炷。

青冥不敢耽搁,匆匆送别了师父又启程赶回京城,终于勉强在第十日傍晚赶到,将师祖的手稿送到了裴嬴玄的案上。

裴嬴玄看完了沉默着,也看不清神色,青冥心中更觉得没底。

这不大怒一场,然后将苏应容打入死牢?

欺君之罪,够苏家全家死几回了。

气氛安静到青冥额角的冷汗直流,半晌,才听到裴嬴玄平静问道:“此药对对身体有害吗?”

不痛不痒。

青冥愣了一瞬,到底没想到他首先关注的是这个问题,旋即回答:“那倒没有,苏应容身体不好,于她反而有益。”

之后就被一脸懵着被人请了出去。

暗卫几乎从没有感受过裴嬴玄身上的气势如此瘆人过,上次如此还是因为苏应容被困敌营,生死未卜。

好像只有苏公子能令主子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不对,现在应该叫苏姑娘了。

裴嬴玄盘腿坐在案前,一手放在案上支着脑袋,闭目养神,一动不动地宛如一座雕像。

欣喜?生气?

他首先因为苏应容的隐瞒感到气愤,冷静下来,想通了之后,原谅她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本不是苏应容可以决定的。

苏家是不想让苏应容入宫。

天命之女的预言不管落在谁身上,最后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有她的顾虑,他早知道在苏应容心里有他甚至都排不上名,又一次确认这个事实心里依旧止不住的堵。

他郁闷,苏应容为何不信他,更别提其他什么的。

感受到外头日头初升,斜斜透进窗子,裴嬴玄终于释然一笑。

没关系,他会向她走去,扫清他们之间的所有的障碍。

本来他也是这么做的。

只要苏应容愿意,他有的是法子能让她全身而退。

但是想起来他当初怀疑自己有什么问题,还特意去了饮月馆一趟,登时觉得好笑。

现在只有一件事他可以彻底放心了,起码苏应容一定不会娶妻,之前他说无意成家,竟然不是敷衍他的。

但是以苏应容的情况,按她的性格想必是准备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功成身退,走得远远的。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可惜了,不能让她如愿。

他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苏应容喜欢,才装得像个君子。

完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苏应容,照常拿着奏折上东宫议事,被人引到书房之后愣了一瞬。

殿下身上的衣服和昨天的一样,比起是没有换,显然一夜未眠更有可能。

苏应容轻轻开口,想要唤醒他,“殿下?您精神不佳,不如先去休息,明日再议?”

裴嬴玄睁眼,眸中有依旧没藏好的情愫,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用,你坐下陪我说会儿话就好了。”

苏应容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坐下,思绪不觉随着裴嬴玄的话飘远。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吧。”

掰着指头数数,他再没有比和殿下相处更久的朋友,他如今站在东宫,有几分大义,几分私情,他自己都分不清。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到底不是不一样,更何况殿下以后还会和挽矜成婚。

咳,他们两个怎么都不着急呢。

想到这儿苏应容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都这么久了。”裴嬴玄安静听着苏应容倒茶,屋里只有流水入杯声音清脆。

这么久他竟然都没发现,应容是个姑娘。

现在想想苏应容在军中换衣服也一直避着人,不和他人共浴,都是早有迹象的。

突然就想吓吓她,拖着人一直不让走。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苏应容着急了,写两个字就要抬头看看天色,猜测时辰。

忍不住腹诽,之前也没感觉殿下这么能吹毛求疵啊?

“天色不早了。”终于裴嬴玄语气浅淡,苏应容还以为他终于要放人了,大喜过望,告辞的话都到嘴边了,又被噎回去。

就见裴嬴玄看着屏风的方向,接着说:“你自己回去不安全,不如留下歇息。”

平静地仿佛只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

苏应容憋着一口气没上来,连连摆手表示拒绝,“不不不不……这不合礼数,我认得路,不碍事的。”

同时暗自腹诽,到底什么人发明的在书房放床。

真忘乎所以,废寝忘食地读书,也不应该耽误睡觉。

显然苏应容时常懒散惯了。

“有什么不合?大可不必如此拘礼,你只管休息,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裴嬴玄故作大度,坚定地要苏应容留下来。

说着坚定,他也知道若是歇在外头,苏应容怕是一夜都睡不安稳。

“还是说你需要沐浴更衣?”

见苏应容还是不答应,裴嬴玄惊觉考虑不周,说着就要召人下去安排,把苏应容吓得不轻。

最终还是苏挽矜在府里等不住了,自作主张套了车来接苏应容回家。

苏应容仿佛看见了什么救命恩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苏应容上了马车,苏挽矜朝着送人到门口的裴嬴玄微微一笑,端庄娴雅,说出来的话却不和人一样。

“殿下礼贤下士,想来以后不会再留哥哥这般晚了。”

语气不善,先把高帽子给他带上,让人不能拒绝。

饶是裴嬴玄都不得不承认,苏挽矜的嘴是真厉害,跟裴嫤月是明抢,在他这儿则是暗箭,且一心扒在苏应容身上,只是她看苏应容的眼神着实算不上清白。

若是让苏挽矜知道他在心里这么评价她,肯定要冷笑一声回怼,五十步笑百步。

知道了苏应容的真实身份之后,苏挽矜的一切行为都合理了。

之前她不顾自己的名声也非要住到东宫亲自照顾苏应容,估计是比他更早知道苏应容的真实身份。

连苏挽矜在她心里都比他更值得信任。

这么想着,裴嬴玄看苏挽矜更不顺眼,漫不经心道:“是苏姑娘关心则乱了,东宫守卫森严,在我这儿总不会出事。”

苏挽矜皮笑肉不笑,扭头登上马车,令车夫赶路。

呵,他身边才最是危险。

近日裴嫤月是被禁足到精神失常了,不然怎么会给她写信,一看罪魁祸首还是裴嬴玄。

连对妹妹都能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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