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总大气
看着人离开，赵清谏捏了捏眉心，疲惫之色消去了不少。他对许岁道：“走吧。”
骤然听到了这么隐私的消息，许岁一路上很安静，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赵清谏。
又感到有点后悔，毕竟要不是她说，让赵清谏陪她一起去讲座，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许岁没有打听赵清谏到底答应了那个女孩什么要求，不去实验室也不参加考试到底是因为什么威胁。
但之前看到的那个论坛视频在许岁脑海中晃过，视频中，赵清谏俊逸非凡，光芒正盛，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魅力像是如有实质，不仅镇住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还隔着屏幕，在一年后震慑住了许岁。
她很熟悉这种，提及自己喜欢的事业，兴致勃勃，专注认真的样子，许秉白也是这样。
放弃自己心爱之物，有多痛苦。
许岁悄悄打量着赵清谏，想要观察对方表情。
对方神色平静，回望向他。
春天风还有点凉，许岁捏着从自主贩卖机买来的两罐可乐，递给赵清谏一罐。
许岁声音很轻：“对不起啊。”
可乐被她捏的作响：“如果不是我让你去参加讲座，也不会有这种事。”
“没什么。”赵清谏摇头，很轻松地说，“毕竟没有这回，也逃不过下回。”
他单手把易拉罐打开，汽水刺啦一声，仰头灌了一口，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想问就问吧。”
“你学业的事……真答应她了？”许岁迟疑。
“答应了。”赵清谏的语气轻松，像这些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一样。
他说：“她是学芭蕾的，受伤后不能再跳舞了，她不能跳芭蕾，而我却可以继续研究物理，在她看来这太不公平，要求我也放弃，我同意了。”
许岁没忘记对方说，视频还在手上，什么视频能让赵清谏不碰物理？
“你想知道我妈的事？”赵清谏问。
许岁的头卡在半空中，不知道是该点还是不该点。
赵清谏今夜颇有不吐不快之意：“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刚才来的女生叫李岑歌，她母亲曾经是我妈的患者，死在了医院里。”
联系上刚才那个推着轮椅的女生说的前言后语，许岁明悟了。
“辛苦你了。”她想安慰，感觉这一句干巴巴的有点无力。
“如果在南临这样……要不要考虑研究生申请一下出国读？我不太了解具体物理的什么学术相关，但你那么厉害，应该会有很多大学要你，可以考虑一下申请全奖硕士。离开这里，生活还能继续。”许岁考虑了下，认真地说。
“如果申请费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就当是资助优秀大学生了。”
这已经是许岁第二次提出要资助他了，赵清谏觉得，这个姑娘怕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但他还是微微弯了下眼睛，抬手和许岁手里的可乐罐碰杯，轻声说：“许总大气。”
许岁回到寝室，已经是晚上了。白炽灯大开着，寝室的阳台门虚掩，地面上放着洗衣服的盆和水桶，许岁跨过这些东西，看向窗外。
她们寝室朝阳，说是一楼，实际上在第二层，楼下栽着樱花树。从窗外就正对着一颗一颗的树。
这个季节看不到绿叶，只能看见一簇一簇被粉白花瓣围裹的花枝。在夜晚散发着淡淡的香，并不扰人，只是招虫子。
洗手间里室友正在洗澡，她把书包甩到座位上，书本随意摞在一起，最上面一本还停留在中午她翻开的那一页。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小组作业提交时间周末晚八点截至，群里好几天没有进展，上次消息还是周一的时候许岁交参考资料。
许岁的头突突突地疼，她摸出手机，点到小组作业的群聊，看看他们进度如何。
小组一共五个人，许岁刚打开，就看到两条请假消息。
“我家狗绝育，来不及回来，你们弄吧。”
“我也来不了了，最近生病在医院，食物中毒了。”
“我就说学校食堂有问题！”有人回复。
“蒜烧西红柿炖火龙果，这谁吃不中毒啊？”
正在许岁看群聊的功夫，一条消息弹出来，消息来自林雅雅，是对面寝室的同学。在大一的时候，她们的关系还是蛮好的，这两年没什么接触。
林雅雅的语气很亲热：“许岁你之前不是负责汇报吗，能不能和我换一下，改成做PPT，谢啦。”
许岁之前负责的是一个资料收集，外加汇报演讲。资料周一就交上去了，预定今天把所有材料汇总好，周日中午前做好提交。
对方显示输入中，很快消息又发过来：“这周末我男朋友飞过来，我想带他在南临好好转转，谢谢你啦\(///^-^///)/”
许岁没回，关掉聊天框。
许岁在群里打字：“现在进度到哪了？”
过了一会有人回复：“还差报告和PPT。”
小组分配任务的时候，总共是一人负责搜集资料，两个人合写报告，一个人做PPT，一个人负责最后的报告。
布置之初，就有一个人行踪神鬼莫测，消息一条不回，一直都联系不上。
工作就变成了，许岁一个人负责比较轻松的两个部分。
现在已知有两个人请假了，许岁心里有个猜想正在缓慢成真，她不会要一个人完成所有工作吧？
许岁双臂放在桌子上，把头靠在胳膊上，深深吐出一股气，像虚空之中有个石头滚下来，沉甸甸压在心上。
什么也不想，闭着眼睛缓了几分钟，才感觉头疼缓解了一些。
她给这门课的老师编辑消息发送。
“林老师，我想申请自己一组。我们组一共五个人，有两个请假，一个联系不上，我可以自己完成所有部分，独立报告吗？”
老师那边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许岁松了口气。
她打开五人小组群：“我申请了单独成组，不再负责这个组的工作，你们加油，我退一下群。”
截图保存所有聊天记录，以备不时之需。
点击退出。
许岁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接下来两个晚上都要熬夜赶工，但给自己做和一带四，在心理上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手机提示音一条接着一条，大概是有谁正在拼命给她发消息。
许岁靠在椅子上，写写划划列大纲，计算下这两天要干的活。
一切做完，她捞起桌上的手机，打开消息，未读消息13，11条来自林雅雅，1条来自同组请假给狗绝育的苏津，1条来自……陈奇逸？
林雅雅信息发了很多条，从一开始的“许岁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退出小组了？”
到后面变成了：“在吗？”
“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为难了？可是我男朋友好不容易来南临一次，我肯定是要陪他的啊。”
“你还好吗？”
“许岁，你是不是生气了？”
许岁没看苏津发的消息，无非是问她为什么退出小组，她打开陈奇逸的聊天对话，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给她发消息。
陈奇逸和她同班，如果有班草班花之类的无聊评选，那许岁毫无置疑是班花，班草就是陈奇逸了。
听说他家里也有人是南临大学的老师，只是不清楚是哪位。
许岁平时同他没什么交集，很久之前在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加过联系方式，列入通讯录名单中，和诸多校园陌生人排在一起，共同分组为“学校”。
页面显示上次对话还是一年前。
陈奇逸：“听说你自己一组？我还没有找人分组，要不收留下我？”
语气很幽默，没提许岁为什么单独成组。
许岁回复：“不用，谢了。”
“说的真客气，快比得上导员了。”
许岁他们班的辅导员是工作多年的老油条，只是研究生学历，在南临大学清一色的博士教职工中算是比较低的，为人很世故，喜欢说很多场面话。
许岁笑了下，“真的不用了，毕竟还有两天时间，赶一赶还是可以的。”
“牛。”
“人都是有潜力的，相信我。”
“那就悉听尊便了。”
对方又发了一条消息：“下周二的篮球赛，你来看吗？”
再次补充一条：“班长说还缺几个观众，有时间的话，要不过来下？”
许岁想起金唯真和她说过这件事：“ok，那我也问一下金唯真。”
陈奇逸：“感谢美女们救场，仗义执援。”
许岁想起来：“那天你要参赛吧。”
“终于想起来了。”
“需不需要加油道具，比如横幅什么的？”
“被美女捧场已经很荣幸了，还是低调一点吧。”
聊了一会，轻松了许多。许岁关掉手机，全身心准备她的单人小组作业。
一直到金唯真喊着“好累啊”，拖拉着拖鞋回来，抻了个懒腰，把自己摔进椅子里，舒舒服服瘫着，闭着眼睛和她说话，许岁写报告的动作才停。
“对了岁岁，”金唯真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贴的很近让许岁没有逃避的空间。
她板起脸，严肃的像是在逼供：“实话实说，你和赵清谏到底是什么关系？”
“呃，朋友？”
金唯真不信：“那你今天怎么和他坐在一起，你都不和我坐！”
“那是因为你没去啊。”许岁无奈。
金唯真在高中时代，对数学还是挺感兴趣的，直到大学第一堂课上高等数学，她的表情从期待满满再到木着脸绝望，只用了五分钟。
那堂课是她睡的最好的一堂课，除了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挂科了。
听到有讲座，避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去？
许岁想起陈奇逸的话：“差点忘了，周二的篮球赛你去看吗？”
“当然去，都大三了我还没谈上一场校园恋爱，怎么也要赶上末班车吧，而且谈篮球的男生都很高诶，优质男很多啊。”金唯真决定抓住机会。
“岁岁你也去看看，万一就看到合适的呢，谁相信一个大美女还没有过男朋友啊。”金唯真捏了一把她的脸，突然想起刚才的话题。
“对了，赵清谏参不参加啊？”
许岁想起赵清谏的行事作风，少见不太谨慎地说：“应该不……吧。”
那个人，应该对篮球比赛这种活动不感兴趣吧。
她实话实说：“是陈奇逸喊我去的。”
金唯真瞪圆了眼睛。
她一只手指着许岁，手指有些哆嗦：“你什么时候和他有了联系，那赵、你这是……出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