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
这次任务的地点，在东京旁边的一个小城市。
两人坐火车前往。
入学的这么长时间里，莉莉很少和夏油杰单独相处，每次都有硝子在一旁说笑着什么。
莉莉本身就话少，夏油杰也不是爱闲聊的人。
两个人安静地待在车厢内，莉莉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火车在到达目的地前，会途径几个其他站，每次停下，莉莉都伸长了脖子看向窗外。
她从小被高层囚禁，只有出任务时才会放出来，所以总是格外向往没去过的城市。
可她又怕被别人看到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所以脸上克制着没露出表情，眼睛里却闪着好奇的光。
“对了，莉莉。” 夏油杰突然开口，“你的等级出来了吗？咒术师等级。”
莉莉连忙回过神，“嗯，出来了，我是四级。”
夏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却没有再多问。
相处的这段时间，夏油也能看出，莉莉本身的实力并不强，尤其是体术，被多病的身体拖累，连及格线都够不上。
可就凭她那万人里都找不出一个的独特体质，怎么说也不该是四级。
“同等级的咒灵往往会比咒术师弱一级，我们这次任务的咒灵应该也是四级，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夏油冲她温柔地笑了笑，安慰道。
今天因为外出，夏油没穿高专的校服。他依旧扎着丸子头，穿着普通的白衬衫。他在学校里，体术成绩和五条悟不分伯仲，训练有素的身体哪怕在衬衫下也能看出肌肉好看的线条。
和五条悟那种光芒万丈，不似凡间的美不同，夏油的长相带着亚洲人特有的淡漠和清秀，额前那缕刘海挡住了他左眼的眼尾。
他身上总是带着慵懒的气息，习惯了半眯着眼睛看人，细长的眉眼简直就像个会摄人心魄的狐狸。
这是莉莉第一次和夏油独处，她有些愧疚地放低了声音，“夏油同学，真的很抱歉，因为我，害你也被拉来执行任务，给你添麻烦了。”
“不用这么客气，和硝子他们一样叫我杰就行。” 夏油被她一本正经的道歉逗笑了，“这种任务对我算不上什么麻烦，反而可以说是休假了——我有个朋友碰巧就住在这次任务地点的城市，正好我能用公费去找她玩，还要谢谢莉莉你给我这种宝贵的机会。”
和五条总是锋利的棱角不同，夏油太温柔了，总是体贴得为身边所有人着想。
就连这种场面话，都能说的滴水不漏。
到了目的地，两人入住了上面早就安排好的旅馆。
夏油和莉莉的房间就在互相隔壁，夏油拿出房卡，进房间前向莉莉打了个招呼，“那我们明天一早，旅馆大厅集合。”
莉莉点了点头。
进屋后，她先收拾好了行李，在房间坐了一会儿后，准备出门逛逛。
她很少能有自由外出的机会，这种任务之外，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可太宝贵了。
莉莉下楼路过旅馆的大厅，刚准备出去玩，突然被大厅的服务人员叫住了。
“您是，莉莉小姐吗？” 服务员恭敬地把一个精致的小袋子递给她，“这个是我们今天为每位入住的旅客准备的伴手礼，送给您。”
“谢谢”
莉莉有礼貌地接过，刚准备转身，又被喊住了。
“和您一起办理入住的，夏油杰先生也有一份。您方便一起交给他吗？”
“嗯，没问题。”
顺手的事情，莉莉准备交给杰后，再出去玩。
她又上了楼，敲响了夏油的房门，“杰，你在吗？”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
杰应该是出去了。她心想。
算了，明天早上再给他吧。
她转身想走时，衣服下摆的线头扯到了门把手，把手转动，门锁应声打开了。
门没锁。
莉莉瞬间警戒了起来。
夏油杰可不是那么粗心的人。
她本能地握住了口袋里的刀片，整个人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杰，你在房间里吗？”
门锁开了后，仅仅虚掩着。
还是没人回答。
莉莉在心里默数三二一，然后摆出防卫的姿势，推开了门。
屋内的场景让她瞬间僵直在原地。
这间旅馆开在当地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房内昏暗的灯光，年久失修的床头灯忽明忽暗。
夏油杰坐在床边，一个栗色长发的女人赤/裸着上身，跨坐在他腰身两侧。
栗色的发丝散在女人白皙的背上，和夏油杰小麦般的肤色形成视觉上强烈的冲击。
明暗分明。
女人急促的尾音，她背对着莉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高昂着头露出漂亮的脖颈，腰肢又纤又细。
夏油那双细长的眼睛从女人雪白的肩膀后露出，浅色的瞳仁里带着莉莉从未见过的情/欲。
听到门口发出声响，那双狐狸般的眼睛看向了呆站在门口的莉莉。
几乎是条件反射，莉莉本能地关上了门。
完了，闯祸了……
她将伴手礼放在夏油杰的房间门口，然后下了楼。
她等在旅馆大厅，等了好久，终于看到杰下楼。
在旅馆门口，夏油送走了那个栗色长发的女生，余光看到了大厅内，一脸愧疚的莉莉。
“杰，对不起啊，我刚才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敲门没人应，又看到门没锁，以为你在房间里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明显内疚地不轻，黑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
“应该是我道歉才对，刚才吓到你了吧。” 夏油完全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小插曲。他指了指外面，
“我准备去逛逛附近的夜市，看看有没有好吃的美食，你要一起吗？”
莉莉想了想，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虽然没有东京繁华，可夜市的人还是很多。
一整条街上都是小商贩，灯火通明，处处充满了烟火味。
莉莉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跟在夏油杰的身后，左看看右看看。
路过一个烧烤摊，烤肉的香味让她忍不住流口水，可她看了一眼价格，又立马把口水咽了回去。
“老板，每个来四串，谢谢。”
一旁的夏油突然开口，从烧烤摊老板手里接过了十几串烤串，然后将一半递给了莉莉。
莉莉连忙摆手拒绝，“谢谢谢谢，我不饿……”
“尝尝呗，这座城市的美食很有名的。”夏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塞到莉莉手里。
莉莉有些为难地看着手里的烤串，“可是，我没有钱……”
她口袋里剩下的任务经费，还得等任务完成后，用来买回高专的车票。
“和我出门，哪有让女生掏钱的道理？” 夏油看出了她的窘迫，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让她安心，“让我装一回绅士，嗯？”
“谢谢……不过，等我这次完成任务，就会有钱了。到时候我请你吃！”
莉莉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惹得夏油再次笑出了声。
两人边吃边逛，莉莉吃得嘴上还泛着油光，她用舌头舔了舔嘴角，小声地打了个饱嗝。
一路上，她欲言又止，时不时看向身旁的杰，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莉莉小朋友有什么想说的，快说吧。” 夏油早就看出来了，在一旁逗她，“要是憋着不说，吃的东西也不消化，可对身体不好。”
虽然说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可莉莉想了想，还是义正言辞地开口，“杰，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你今天……你今天，万一被你女朋友，被玲子姐知道了，她会很伤心的。感情的事，是要专一的。不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
夏油杰愣了愣，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上次，硝子没跟你解释吗？”
“解释什么？”
“玲子不是我女朋友。” 夏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女生，也不是我女朋友，只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而已。”
“诶？朋友？” 莉莉语气带着疑惑，又似乎有些难为情，小声地问，“朋友……可以，那个，可以做……那种事吗？”
杰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解释，开口时换了种说辞，“算是一种 ‘不用负任何责任的开放关系’ ”
不用负责任？开放关系？
莉莉第一次听到这种词汇。
这是什么关系？
夏油转头，看着莉莉那双圆润的黑色瞳仁，此刻带着疑惑望向自己。
原本想说的话被他咽了回去，他笑着摆了摆手，“算了，还是别带坏你了。”
“杰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认真地交一个女朋友呢？”
“咒术师这种工作，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也不知道下一次任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夏油停顿了一下，“有个咒术师男朋友，应该也算是件不幸的事。”
这倒确实也是……
“与其害人家女孩子未来白白伤心，不如和人家讲清楚。如果是这种不用负任何责任的开放关系，就算有一天我任务失败，回不去了，她们也不会难过。而且，”
夏油杰看向莉莉时眯了眯眼睛，“玲子也一样，像我这样的男性朋友，她可不止我一个。”
“诶？？？”
莉莉明显吃了一惊。
她消化了一下巨大的信息量，“不过，玲子姐那么漂亮，追她的人肯定也很多。”
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说话了。
周围的路人熙熙攘攘，夏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突然沉默不说话的莉莉，“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人了？”
“怎么会？” 莉莉想都不想立马否认道，语气十分真诚，“杰是超级好的人。”
这个夸赞，夏油明显自己都不认同，“哦？是吗”
“嗯，是的。” 莉莉说的有理有据，“我虽然自己不会用咒力。但我能感受到不同人的咒力。
“杰的咒力很温柔，就像泉水，很清澈，不可能是坏人。”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硝子也是，她的咒力就像太阳一样温暖。”
说了杰，说了硝子，唯独没有提另一个人。
夏油饶有兴趣地逗她，“那悟呢？”
果然，小姑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刚才还说的信誓旦旦，这会儿眼神闪躲了起来，
“五条同学……他的咒力很锋利，就像是世上最坚韧的冷兵器，有点冷酷，但核心灿烂绚丽，就像是，唔……”
她似乎一时间比喻不出来，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就像是天上的星星，遥不可及，但永远在发光。”
小姑娘那点心思，全在眼睛里了，夏油看得清楚，开口时声音里也带着笑意，“莉莉小朋友，体能课不太行，语文水平倒是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