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期
快入冬了，气温降得很快，和冬天一起来的，还有高专第一学期的期末考。
莉莉白天训练，晚上拉着硝子一起泡图书馆，挑灯夜战，争取一定要及格。
“当啷~”
从图书馆刚回到宿舍，莉莉敲了敲硝子的房门，然后神秘地递给她一个袋子。
硝子拆开，发现是一件精致漂亮的冬季大衣。
“哇，这很贵吧？”
“还好还好，送给你，嘻嘻。”
莉莉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我还问硝子你借过衣服穿，最近任务的报酬下来了，我终于有钱啦~”
硝子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皱起眉，“你那点钱，给我买衣服干嘛，自己好好攒起来啊。”
“攒着呢，快快，你快穿上我看看，合不合适？”
听到她催促，硝子只能穿上，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嘻嘻，硝子真好看！”
莉莉做出一脸花痴样，两眼冒着小心心，还对硝子做了个飞吻。
试穿完，硝子小心地叠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衣柜。
这么漂亮的大衣，她才不舍得随便穿呢，更何况还是莉莉送的。
“说来也奇怪，我们的任务报酬，竟然不是按照难度等级分的，好不合理啊。”
莉莉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入学后第一个任务最危险，后面的任务都还算简单，可报酬竟然是一样的。硝子，你们也是这种情况吗？”
怎么可能。
硝子愣了愣。
任务的报酬，当然是按难度区分的。越危险的任务，完成后能拿到的报酬更高。怎么可能会一样。
她突然想到什么，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对着莉莉点了点头。
四人闷头学了一个多月，终于忍不住了，大中午的一起翘课。
上课铃响后，夜蛾按时走进教室，看到里面空无一人，愤怒地拍了一下讲台。
“我都能想象到夜蛾老师的表情哈哈哈哈”
他们四个来到了五条在校外租住的公寓，莉莉买了啤酒和午餐，整齐地摆在桌上，还是有些担心地拉了拉已经喝嗨了的硝子，“我们大中午的就翘课……会不会不太好啊？”
“没事啦，有他们两个顶包，我们最多就是被迫逃学的受害者。”
硝子指了指夏油和五条两个工具人。
“干杯！”
莉莉有了上次喝酒的经验，这次觉得啤酒没那么苦了。
她偷偷环顾了一下这间豪华的公寓，小声感叹了一句，“这房子……房租应该很贵吧？”
“肯定贵。不过这里是五条家的房产，悟不用付房租的。”
莉莉瞪大了眼睛，“好有钱！”
“那肯定啊，五条家诶。” 硝子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冲着五条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这男人也就只剩下有钱这一个优点了。”
五条立马不服气了，“怎么，我长得帅不算优点啊？”
“行吧，这男人也就只剩下有钱和长得帅这两个优点了。”
“……”
夏油举着酒杯，碰了碰她的杯子，笑着说，“也庆祝莉莉小朋友，集训又有进步，再接再厉。”
“我其实一直有个想法，” 莉莉喝了一口酒，借着酒劲，开始和夏油讨论，“我的能力，对于和我一起出任务的搭档来说，有时候反而更像是种威胁——万一同伴在施展术式时碰到我，对他来说就太危险了。比如上次，杰你帮我挡住了化身玉藻前的大招攻击，如果不是因为碰到我，你明明可以用咒灵操控来防御或闪躲，根本不会伤的那么重。”
这件事，哪怕已经过去了，可还是让她一直对杰很愧疚。
“所以我在想，我能不能研究出一种术式，让我的无效化能力只对咒灵有效。让碰到我的搭档或队友还能照常施展术式，这样，我的能力就不再是威胁，而是辅助。”
夏油认真地听她说她的想法，“想法是不错，但还是要以你的身体状态为主。仅仅是碰到咒灵都会削弱你的健康，而且你目前还没有咒力，想要研究出术式，目前看不是很乐观。”
莉莉叹了口气，借酒消愁，
“是啊，我现在还一头雾水……”
硝子用力拍了拍她的背，差点让她把刚喝下去的酒又吐了出来，“我们现在在翘课呢，你还烦恼这些？翘课的时候可不能开小差啊！”
好像也有道理。
他们在五条悟的公寓里，一直闹到下午，太阳快下山时，硝子终于站起身。
她还是和上次一样，明明喝的最多，可一点也看不出来，脸都不红。
夏油其次，虽然小麦色的皮肤稍微染上了一点红晕，可说话还算清醒。
五条今天没怎么喝，今天他运气出奇的好，玩酒桌游戏的时候一直赢，夏油和硝子根本灌不到他酒。
然而，莉莉同学，就没这么好运了。
硝子看着喝到一半就躺倒在地，现在已经呼呼大睡的莉莉，再次无语了。
“喂，莉莉，醒醒，我们要回学校啦！”
硝子用手摇了摇她的肩膀，可无奈，莉莉用鼻音哼哼了两声，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我们……今天是不是让她喝的有点多？” 夏油摸了摸脑袋。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莉莉的酒量原来这么差……” 硝子说着又瞪了一眼旁边的五条，补了一句，“酒量比悟还差的人，也是很难找了。”
“我背她回去吧。” 说着，夏油蹲下身。
“让她在这里睡会儿吧，等她醒了，我送她回学校。”
意料之外的，五条悟出声打断了夏油的动作。
太阳从东边出来了。
五条悟这个叛逆少年什么时候会这么体贴了？
“悟，你该不会对莉莉，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硝子双手叉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想什么呢，都说了我不喜欢莉莉这种类型的女生……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认真听我说话？” 五条悟皱着眉，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丰满的！能力强的！要和我一样万众瞩目的大美女！大美女！明白不？”
说着用余光撇了一眼睡在地上睡得正香的莉莉，“她和大美女三个字，除了最后一个字之外，哪里沾边？”
硝子不服气了，撩起袖子就要和他干架，“莉莉哪里不美了？你给我好好说说，莉莉怎么就算不上大……好吧可能确实算不上大，但她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小美女好吧！”
夏油：……
他无语地拉着硝子的手臂往外走，“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悟，我们先回学校了，有事打电话。”
被他拦着的硝子还在张牙舞爪，吵着要去教训五条，直到夏油关上了门，才隔断了她的声音。
公寓内突然安静下来，五条悟虽然知道硝子看不见，但还是不服输地冲着门口做了个鬼脸。
他蹲下身，对着躺在地上的莉莉，有些头疼。
总不能让她在这里睡吧？
换成是别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主要是她那纸糊的身体，万一在地上睡着凉了，又得生病。好不容易集训把她的身体调理得健康了一些，可不能一夜回到解放前。
“真麻烦”
五条嫌弃地吐槽了一句。
嘴上这样说着，右手穿过莉莉的膝盖内侧，左手扶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莉莉不知道是在梦里感觉到了什么，用脑袋在五条的胸口处蹭了蹭，口中喃喃说了句梦话，但他没听懂。
好轻。
这姑娘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吃饭，怎么还是这么瘦。
五条将她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帮她脱了鞋，严严实实地盖好了被子。
他的被单是黑色的，盖在莉莉的鼻翼下方，只露出了她白皙的小脸。
因为喝酒，她的脸颊红红的，就像一张雪白的宣纸被染上了淡粉色的印记，有种别样的美。
五条蹲在床边，用手帮她撩开了黏在脸颊边的碎发，莫名就这么看了她一会儿。
“明明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睫毛倒是挺密的”
他又莫名其妙地评论了一句。
他站起身，撇开了自己心里这些奇怪的念头，来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屋内一下子变得昏暗了许多。他刚准备关上房门，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然后，他走到床头，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看着夜灯发出柔和又不刺眼的光，才安心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卧室的门。
*
莉莉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
她是被腹部的疼痛吵醒的。
她睁开眼，酒劲还没过，都没认出她这是在哪儿，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卧室，凭着直觉找到了厕所。关上门，果不其然，她发现她生理期到了，腹部的疼痛感越来越剧烈。
“我记得，我是放在这儿了来着……怎么不见了……”
酒精还在作祟，她的视线模模糊糊的，在厕所里的柜子里翻找了好久，却一直找不到她想找的东西。
找了一会儿，她又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宿舍的厕所间……之前是长这样的吗？”
不长这样，那是哪样？
不行，脑袋疼。
肚子也好疼。
“硝子，我的卫生巾放哪儿了，你有看到吗？”
莉莉和之前在宿舍一样，一遇到问题就找硝子。
可喊了几声，平日里总是第一时间出现的硝子，今天却怎么都等不来。
算了，直接去她房间找她吧。
莉莉简单收拾了一下，打开了厕所门，没走两步，就撞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诶哟”
她揉了揉脑袋，抬头不满地看向来人，可只看了一眼，把她那点酒劲全吓醒了。
银发的少年站在厕所门口，低头看着她。
她眨巴了一下，又揉了揉眼睛，再睁开，银发少年还在视线里，开口结巴地问，“你……你为什么会在女生宿舍？”
“你才在女生宿舍，这里是我家。” 五条凶巴巴地开了口。
听到他的话，莉莉这才想起来。
欧对，他们下午在五条的公寓里喝酒来着，然后她喝多了，然后……
断片了……
“硝，硝子呢？”
“回学校了。”
完了，救命稻草跑了。
腹部的疼痛还在加剧，莉莉都快哭了，只能厚着脸皮，小声地问，“五条同学……你家里，有没有卫生巾？”
“我家里怎么可能有。” 五条想也不想就回答。
可过了一秒，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看向莉莉，“你是……？”
莉莉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别的，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
真麻烦。
五条“啧”了一声，转身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钥匙，“你先去睡觉，我现在去买。”
他走到楼下的便利店，对着货架上五花八门的女性用品，陷入了沉思。
高专入学手则第一条，遇事不决找硝子。
“喂，那个啥……日用和夜用，有什么区别啊？莉莉她平时用哪种？”
“哈？”
硝子接起电话，听得一脸懵，过了一会儿凭着无敌的联想能力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把莉莉平时买的牌子告诉了他，“还有啊，莉莉来姨妈的第一天，一般都会疼的下不了床。你家里有止疼药吗？没有的话最好去附近的药店买一下，还有生姜和红糖。”
五条拿着电话，皱起了眉，“怎么会这么疼？”
“鬼知道她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而且她身体那么差，也不会保养。反正你先把东西买好，需要我过来照顾她吗？”
“不用，这点小事，别瞧不起人。”
等他买好东西，回到公寓时，才发现莉莉根本没去睡觉，一直蹲在厕所门口等他回来。
五条的目光看到她赤着脚踩在地上，脸色沉了下去。
“不睡觉，蹲在这里干嘛？”
莉莉注意到他脸色不善，以为是因为麻烦他下楼跑了一趟，心里内疚极了，“我怕……我怕弄脏你的床单……”
她从他手里接过了卫生巾，跑进了厕所。
等处理完，她才敢回到床上躺着。
月经期的第一天对莉莉来说，往往是很难熬的。
疼痛感逐渐加剧，疼得她冷汗都下来了。
平日里她会常备着止痛药，可她不敢问五条，刚才已经很麻烦他了。
算了，忍一忍吧，反正她别的本事没有，忍痛的本领从小就很擅长。
没过一会儿，五条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止痛药，还有一碗他刚煮出锅的生姜红糖水。
莉莉看到他走进来，连忙坐起身，冲着他拿着止痛药的手伸了过去。
“不行。”
五条把生姜红糖水塞到她手里，“喝了这个，才能吃药。”
莉莉苦着脸，看着碗里棕色的液体，可怜地又看向了五条，“可我讨厌生姜……”
五条才不吃装可怜这套，露出了没得商量的表情。
看她一口一口喝得痛苦，五条移开了目光，口中还不饶人，“你脑子到底怎么长得？明明自己生理期快到了，还跟着硝子喝酒？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
他唠叨的样子，简直和硝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莉莉皱着一张脸，把喝完的碗递给了五条，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吃下了止痛药。
止痛药简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吃了药，疼痛感慢慢减弱，就着药劲，她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她睡了很久。睡醒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的脑袋也不疼了，意识也清醒了些。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床头的夜灯上，愣了愣。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夜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源。
莉莉睡觉时，会习惯在黑暗的房间里留一展夜灯。
因为特殊的同年经历，她在黑暗的房间里睡觉时常会做噩梦。倒不是怕黑——她过往大部分时间都在执行任务，根本没资格怕黑。
只是开着灯睡觉，会让她安心很多。
她微微弯起了嘴角。
五条悟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叛逆又毒舌，直男一个，可有时候又细致入微。
她用手摸索着墙壁，然后打开了卧室的灯光，打量起了五条的房间。
公寓里大部分的家具都是黑白色调的，卧室里也不例外。
干净整洁，估计定时有佣人来打扫。
莉莉的目光，落在了右手边的墙上。
墙上挂着许多照片，精致的相框定格住了照片里的场景。
照片里是不同时期的五条悟。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到墙边。
照片大部分是五条和其他人的合照。
有小时候和父母的，有和夏油的，和硝子的，等等。
小时候的五条悟，穿着精致的和服，牵着母亲的手，站在照片里，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莉莉没忍住，用手摸了摸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五条，和她记忆里的小男孩一模一样。
十年过去了，小男孩和她想的一样，长成了英俊潇洒的少年。
莉莉的目光扫过墙上所有的照片，最后视线落在了照片墙最中间的位置。
那是除了硝子和五条的母亲之外，唯一一张和女生的合照。
照片里，五条还是那副炫酷拽的表情，带着墨镜，冲着镜头吐了吐舌头。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浅栗色头发的少女。
她看上去也是十五六岁的年龄，长着一双晶莹剔透的淡绿色眼眸。身形高挑，穿着黑色的礼服裙，露出纤细笔直的双腿，眼睛亮晶晶的，带着青春特有的朝气。
照片中，微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笑容灿烂，深邃的眼眸明媚又阳光。
哪怕只是透过照片，也让人感叹真是个太过漂亮的女孩。
她站在五条悟旁边，一点也不输给他的气场。
莉莉在照片的左下角，找到了落款。
【五条悟和禅院千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