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莉莉还站在墙前，看着那张照片，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五条悟走了进来，看到她对着一张照片发愣。

“醒了？”

他走了过来，留意到刚才她盯着看了许久的照片，

“一个朋友，之前她来玩的时候，自己挂在这里的。”

明明莉莉没有开口问，他却自己莫名开口解释道。

莉莉点了点头，小声地“哦”了一声。

她低着头，站在他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沉默无言，五条悟指了指客厅，“要出来看会儿电视吗？”

莉莉愣了一会儿，然后再次点了点头。

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的光亮时明时暗。

五条悟先坐在了沙发上，莉莉犹豫了一会儿，坐在了沙发的另一端。

明明家里就他们两个人，沙发中间却隔了好几个人的位置。

非要坐得离他这么远？

怎么，他难道是怪兽，会吃人不成？

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坐在杰的旁边玩得可开心了。

五条看到了，嘴角有些不高兴地向下弯了弯。

电视上正在放着电影，是个古早的爱情片。

光线将莉莉的瞳仁照得亮晶晶的，她就连看电影的时候，都是一副认真的表情。

“还疼吗？”

莉莉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五条这是在跟她说话，连忙摇了摇头，“吃，吃了止痛药，已经不疼了。”

真奇怪，明明和夏油还有硝子说话的时候，她都好好的，很正常。

可每次和他说话，都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要么结巴，要么反应慢半拍。

电影里，女二爱而不得，百般阻挠女主和男主。女二漂亮，却毒蝎心肠。

莉莉看着看着，淡淡地评论了一句，“这电影拍的不好看，女配角明明这么好看，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大动干戈，一点也不合理。”

这电影五条根本没仔细看，只是随手放着，打发时间，随口问道，“那你觉得，怎么拍才好看？”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得必须和他在一起才行。只要他能幸福，看着他幸福就会很满足了。”

五条显然不认同她的歪理，“喜欢和占有欲是并存的。如果没有占有欲，说明你不够喜欢。”

莉莉被反驳也不生气，轻笑了一声，“你不会懂的”

说完继续认真地看着电影。

为什么他不会懂？

五条转头看着莉莉的侧颜。

电视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她一半的侧脸隐在黑暗里，一半露在光线下。

柔和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睛。

她蜷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手抱着双膝，静静地看着电影。

他莫名地看得有些入神，被莉莉注意到了，转头看向了他，“怎么了？”

五条横行霸道惯了，第一次不自主地闪躲了她的视线，转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看了一会儿，察觉到女孩很久没有发出声音了，他用余光看向她的方向，才发现她头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五条用遥控器调低了电影的声音，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回卧室，拿了个毯子出来，盖在了莉莉的身上。

他在女孩身边坐下，继续看着还没放完的电影。

深夜，静悄悄的。

莉莉平稳的呼吸声，听在五条的耳中十分清晰。

他再次没忍住，侧脸看向了女孩。

硝子说莉莉是“小美人”，其实没有在开玩笑。

莉莉确实长得很好看，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深邃圆润，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只可爱的小狗。

但也确实不是五条喜欢的那种好看。

他从小，就已经认定了自己喜欢的理想型。

他认为配得上他喜欢的女孩子，必须要和他一样光芒万丈。

美就要美得惊天动地，要自信张扬，要万众瞩目。

这样的女孩才能站在他身边。

而莉莉太过温婉了。

她总是低着头，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她总是一副卑微的样子，有他在的场合，总会无措地用手攥着自己的衣服。

紧张得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她总是这样。

和五条喜欢的类型，算得上是天差地别。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她的身世背景，所以对她多了点怜悯吧。

五条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

谁让他不仅能力强大，而且还善良呢。

世界组织就应该给他发个世界级好人卡。

他简直就是在世活菩萨。

这么想着，五条没忍住，伸手将莉莉的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女孩明显睡得不安稳，在他的锁骨上蹭了蹭，像只没有安全感的猫咪。

他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安抚她。

莉莉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袖毛衣，最小号的衣服在她身上依旧有些显大，露出了她好看的脖颈。

白皙的小脸最近圆润了些，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在梦里微颤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五条能闻到女孩身上有股奶香味，夹杂着草原上青草的芳香。

真奇怪，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没给她喝牛奶。

昏暗的光线，将她侧脸的轮廓柔和得很美，红唇微张，无声又勾人。

看在五条眼中，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暗了暗。

他想在她的唇上咬一口，留下他的印记。

他有些好奇，和她接吻的时候，会不会也尝到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让他赶紧清醒了些。

艹。

想什么呢。

他再次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电影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电视。

莉莉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把他当成抱枕了，用手搂住了他的腰。

她的呼吸带着炙热的温度，落到他脖颈处的皮肤上。

“悟……”

她在梦里小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五条应了一声，将她的发丝缠绕在指尖，就好像是一种不依不饶的缠绵。

电影里，男主和女主最终排除了万难，而女二最终落寞退场。

是个毫无新意的结局。

这电影还不错。

五条看着自己怀里女孩的睡颜，心想。

深夜的东京似乎很少有这么安静的片刻。

快入冬了。

电影放完了，开始放最后的演员表。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往下过，

好像也不错。

*

莉莉第二天是在沙发上醒来的。

她揉了揉眼睛，然后抬头便看到了五条悟。

莉莉整个人都僵住了，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醒过来，再次揉了揉眼睛。

两个人都侧身躺在沙发上，莉莉靠在五条悟的胸口处，耳边就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莉莉这下子是完全醒了，血液瞬间都冲上了头顶。

五条的右手放在她的腰侧，掌心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服的布料，传导到她身上。

他还没睡醒。

睡着的五条悟没有了平日里的那种攻击性，那张漂亮的脸显得更真实了些。

莉莉没忍住，用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睫毛。

银色的睫毛……好漂亮。

她刚在心里感叹完，五条悟张睁开了眼睛。距离这么近，近到她能看见他蓝色的瞳仁里倒影的自己。

莉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五条看见了，轻笑了一声，“哟，还学会装睡了？”

他的声音带着早上刚睡醒时的沙哑，迷人得要命。

被他戳穿，莉莉尴尬地准备坐起身。

她的身体刚动了一下，五条脸色突然变了，放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将她按在怀里不让她动弹。

“等等，你先别动。”

五条突然沉下了声音，吓了她一跳。

莉莉一向听话，立刻不敢动了。

可说完话，五条又没了声音。

这是怎么了？

可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声音。

莉莉的小腿无意识地动了动，碰到了什么东西突然猛地停住了，然后立马又撤回了原来的位置。

五条的脸都快黑了。

莉莉这才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

空气沉默了，莉莉身体更僵硬了，她想了想，假装十分冷静地开口，“那个，我，那个……我入学高专后上过生物课了。老师上课的时候说，男生青春期，早上起床……发生这个情况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我明白的”

他无语地闭上眼睛懒得搭理她。

莉莉想了想，继续努力缓解尴尬，“这说明五条同学你身体挺好的，恭喜恭喜……”

听不下去了，他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强制让她禁音。

两个人此时的距离靠的太近了，莉莉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睛，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好看。

可这个姿势时间久了，慢慢变了味。

五条慢慢松开了手，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

不行了。

莉莉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脸有多红，她终于忍不住挣扎地想起身。

可沙发本来就不大，她反手撑了个空，直接翻下了沙发。

五条见状，连忙揽住了她的腰，生怕她伤到自己，用手垫在她的后脑勺。

两个人一起从沙发滚到了地上。

他双膝跪在莉莉的身体两侧，莉莉的黑发散在地上，她的视线里只剩下一个五条悟。

时间就好像被强制按下了暂停键。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公寓的大门外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下一秒，大门被推开了。

夏油和硝子推门而入，夏油的手上还拿着五条家的钥匙。

四双眼睛就这么来了个对眼。

空气再次沉默了。

最后还是夏油先开了口。

他晃了晃手中的钥匙，转头无奈地看向了身旁的硝子，“我们要不还是别打扰他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