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比赛过后，人潮疏散了些。
五条背对着潮汐，在他身后是夕阳绝美的余晖。
在莉莉的视野里，他逆了一个世界的光。
不知怎么了，五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莉莉。
身边的路人在周围奔跑欢闹着，有人不小心在莉莉的后背推搡了一下，她没站稳，还好五条扶住了她的腰。
两人之间更近了些。
那双苍蓝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少年的呼吸声似乎就在她的耳畔。
有那么一瞬间，莉莉甚至以为，少年在下一秒就会弯下腰亲她。
怎么可能呢。
她在心里嘲笑了自己这种痴心妄想。
握住她腰间的手突然用了力，接着莉莉真的看到五条弯下了腰。
那张精致漂亮，像天使般的容颜在她的视野里慢慢放大，她连眨眼都忘了，背脊僵直，呆呆地看着少年。
最后一秒，是她转过了头。
“我们，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说完，莉莉先迈开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没有回头看他。
五条这一刻才回神，他看着莉莉慢慢走远的背影。
她避开了。
*
今天晚上，两人没有住在原来那家五星级酒店，而是拎着行李租了一辆车。
“你，你的驾照合法吗？”
莉莉坐在副驾驶，有些担忧的问。
“美国16岁就可以合法开车了。”
五条不知道怎么了，看起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单手握着方向盘，“干嘛，不敢坐我车？”
真奇怪，明明下午去海滩玩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惹小少爷不开心了？
“当然敢。”
只要能待在五条身边，莉莉觉得自己没什么不敢做的事。
“你行李箱里有厚衣服吗？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有点冷。”
“啊，没有……”
她以为任务地点只在洛杉矶，只带了秋天的衣服。
五条二话没说，从后座拽了一件羽绒服扔到了她身上，“硝子不在，感冒了没人照顾你。”
莉莉看着窗外的风景，看到五条把车开进了山里，越往山上开，窗外的温度越来越低。
没过多久，莉莉意外地看到，窗外竟然下起了雪。
明明距离洛杉矶市中心，开车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没想到洛杉矶那么热，而这里竟然还下雪了。
一看到雪，她兴奋地摇下了车窗，把手伸了出去。
她看到了山里这座镇子的欢迎牌，可牌子上是她看不懂的英文。她只能向五条求助，“这座城镇叫什么名字？”
五条瞄了一眼路标，“直译过来是大熊镇”
“诶？那山里会有熊吗？”
“想什么呢，不会。这里很安全。”
“哦哦。”
这里和繁华的市中心不同，没有高楼大厦，路边有许多小房子，不豪华但很温馨的别墅，有的别墅门口还有看门的狗狗。看到他们的车开过，热情好客的当地人冲她挥了挥手，她立马笑着回了礼。
“对了，这座城镇还有个很有名的当地风俗。”
五条目光直视着车前的路，偶尔用余光悄悄看着莉莉的表情，“每次分别前——比如出门上班或上学，当地人都会给身边人一个 ‘goodbye kiss’ ”
“ Kiss？亲吻吗？” 他的话成功吸引了莉莉的注意力，“这，这里的人这么开放？”
“不信你看。”
五条指了指车陪的一间餐厅，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互相亲吻了彼此的脸颊后，才上了不同的车。
莉莉看到了，“他们的亲吻，是亲在对方脸颊边，不是我们说的那种接吻啦。”
五条“啧”了一声，“那是你的角度问题，这里的人都是用亲吻来表达离别的不舍，也希望能更快见到对方，是一种美好的祝愿。”
他张口就开始胡编乱造，还说的一本正经，莉莉看他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还真信了。
“你不是说，最想做的事是去世界各地旅游吗？旅游可不只是玩，还要学习当地的文化啊。”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世界各地旅游？”
莉莉转头看向了在开车的五条。
五条：……
靠，编谎话编的太顺口，没刹住车。
他想了一秒，淡定地回答，“硝子跟我说的，难道不是吗？”
莉莉点了点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小脸又红了起来。
Goodbye kiss？
他的意思是……
还没等莉莉想明白，目的地到了。
五条把车开进了一个小型的别墅院子里，然后把两个人的行李拿进了屋，打开了暖气。
莉莉身上穿着五条的羽绒服，他的衣服实在太大了，看上去她像是整个人都被埋在衣服里。
等两个人收拾好屋子，五条带着她慢步走到了一家餐厅。
等他们吃完，莉莉还在想goodbye kiss 的事，可一开始提起这事的人却闭口不提了。
吃完饭，两人刚准备起身时，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走了过来，用英文和五条悟交流了几句。
一开始，莉莉以为是来找五条搭讪的——这一路上来找他搭讪的姑娘实在是太多了，可过了一会儿看这两个姑娘有些焦急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
她英文不太好，只能听懂一两个单词。
“我出去一会儿，这两个姑娘有点麻烦事找我帮忙，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很快回来。” 两个外国姑娘先去餐厅门口等他了，他拿过放在椅背上的大衣，对莉莉交代了一声。
刚朝门口走了两步，五条又莫名走回了莉莉身边。
他勾起了嘴角，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边，声音低沉沙哑，“要给我一个goodbye kiss吗？”
诶？
莉莉僵在原地，就这么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
等了几秒，五条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算了，就知道你不会入乡随俗。”
说完，抬腿就向门口走去。
看到他的身影快走到餐厅门口时，莉莉终于攒够了这辈子全部的勇气。
她追上了五条的脚步，拉了拉他的衣角，在他转过身时，她踮起了脚，蜻蜓点水般在少年的唇角亲了亲。
不到0.1秒的时间，却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早，早点回来。”
她声音轻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五条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着莉莉，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低垂着视线不敢看他。
这可是她先主动的。
五条心想。
他不再犹豫，终于做出了最近一直在困扰他的念头。
五条伸手搂过了女孩纤细的腰，然后弯下腰，咬在了她的下唇。
她的唇好软，果然，有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这是他的初吻，他不像杰那么有经验，只会鲁莽地横冲直撞。
少年的气息就和他本人一样，霸道地不让她后退。
他的手指深入她的发丝，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轻轻吮吸着她的唇瓣。
她被迫承受着，因为身高差距，头仰得很辛苦，不受控制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
他的吻细细密密，凶悍又急促，缺氧让莉莉的所有感官都朦胧起来。
这是一个漫长的吻。
直到莉莉双腿发软，五条悟才松开了她。
他的瞳色似乎都深了很多，指腹轻轻掠过她的脸颊，像是无声的安抚。
莉莉的下唇有些红肿，看在他的眼里莫名让他心情很好。
“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的声音更沙哑了些，像是克制着什么。
直到莉莉点了点头，他才转身走出了门。
天快黑了，餐厅的招牌亮起了霓虹灯。
身边的两个外国女孩用英文跟他说着情况。
她们不是咒术师，看不见咒灵，却不知为何了解一些咒灵的情况
刚才在餐厅听到他和莉莉的谈话，所以想来碰一下运气。
他走进她们家中，还真发现了一只低级咒灵在作祟。
祓除后，两个女孩连声跟他道谢。
他摆摆手，准备走回餐厅，却发现来的路上有个必须经过的吊桥，此刻正在施工。
“坐会儿吧，很快就会修好的。”
其中一个女孩友善地给他泡了杯茶，放在他手边，“你刚才骗了那个女孩，在餐厅的时候。”
五条看向她。
“那可不是goodbye kiss” 她冲他眨了眨眼，“你骗了那个女孩的吻，你可不是个好男人。”
他没说话。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五条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你喜欢她？”
“不喜欢。”
他再次否认道。
两个外国女孩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笑了一声，“嘴硬的小男孩可是很容易吃爱情的苦的。”
爱情？怎么可能。
五条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和杰不同，他觉得爱情这东西太麻烦，觉得女孩子更是麻烦。
任务，咒术，这些已经把他的生活塞得满满当当了。
他觉得，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他一眼惊艳到移不开目光的女孩。
而莉莉当然不是那个女孩。
对莉莉，他觉得可能是怜悯，是对她坚持不懈毅力的欣赏，可绝对不会是爱情。
当然，他也把莉莉对他的感情看在眼里。
小姑娘明媚的一双眸子，唯有看向他时会慌乱，会手足无措。
不敢看他的眼睛，对他总是有求必应。
五条几乎在心里笃定，莉莉喜欢他。
既然这样，刚才在餐厅，不应该用goodbye kiss这种事诓骗她。
男子汉就应该敢作敢当。
一会儿回去，跟她解释道歉吧。
这么想着，他有些焦急地从外国女孩家里站起身，看着还没修好的吊桥。
原本应该很快结束的修理工程，进行了几个小时还没结束，天色早就黑了，气温也暗了下来。
五条看了眼手机，还是没信号，给莉莉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他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今天晚上，你先住我们这里？明天早上等桥修好了，你再回去？”
外国女子在一边建议道，“都这么久了，餐厅早就关门了。你关心的那个小姑娘肯定也已经回家了，你别担心了。”
五条就像没听见一般，用手拽了拽吊在桥这端的长绳。
周围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他一手拽着绳子，一个助跑，用最原始的方法荡到了桥的另一边。
而桥下是万丈高空，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周围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尖叫，而五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桥的另一端。
他焦急地朝着餐厅的方向跑去。
这座城镇不像市中心，到了晚上是没有路灯的，餐厅也早早的关了门。
果不其然，他远远地在餐厅的门口，看到了一个蹲在路边的身影。
这个叫莉莉的小姑娘很笨。
她不会自己先回家的。
因为分别前他说了一句“在这里等我回来”。
莉莉看到他走过来，站起了身。
晚上气温冷了很多，她用口中哈出的暖气来暖手。
“五条同学，你好慢。”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一点也没有等了几个小时的不开心，黑色的瞳仁望着他，“回家吗？”
两个人慢慢走回去的路上，五条轻声问她，“刚才，有害怕吗？”
莉莉终于忍不住笑了，“ 拜托，我也没那么弱啦。我任务完成率很高的好不好，等你的时候也就周围有点黑而已，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五条把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取暖，“不是这个。刚才你待在餐厅门口，有没有害怕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个地方，不回来找你了。”
莉莉认真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完全没有。
“我知道你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
五条挑了挑眉，“哦？你这么确定？”
“嗯。”
莉莉的手太凉了，被他握在衣服口袋里，能感觉到女孩用力回握了他，“虽然五条小少爷脾气差，性格恶劣，爱耍人，还特别爱作……”
五条：……
他刚准备打断她，就听到女孩的声音坚定地传入他的耳中，
“但小少爷是个很善良的人……我知道，你不会故意抛下我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能穿梭过岁月。
这句话，她也想说给那个留在她记忆里，初次见她的银发少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