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
彤妃却只默默哭泣半晌,突然竟晕厥了过去。。宓姌心下狐疑,以彤妃同日好占口舌的性子,与在瑄祯心里的份量,何以一句也不为自己辩白。
丽心慌忙扶住了彤妃,手忙脚乱地去掐人中捏虎口。瑄祯又是气恼又是失望,一时也不发话叫身边的卫临去照看彤妃。
横斜里骤然冲出一个人来,抢过紫檀木盘子里的香囊,双手高举膝行到玄凌面前,大哭一声道:“皇上明鉴!”却是彤妃的心腹丽蕊,她伏在瑄祯脚下,高声道:“皇上明鉴,这香囊虽然是我们家娘娘贴身所用的,却不是我们娘娘自己做的!”
瑄祯一时有些愕然,道:“那是哪里来的?”
丽蕊把香囊高举到瑄祯面前,哭诉道:“请皇上细看,娘娘曾做了不少绣活送给皇上,皇上应该看得出来这香囊上的针脚不是娘娘自己的绣功。奴婢记得这还是前一阵黎嫔送来的,娘娘瞧着绣样好看,一直贴身带着。谁曾想里头是有麝香的!”
瑄祯一时愕然,一壁叫乐子去传黎嫔来,一壁向卫临道:“糊涂!还不快去看看彤妃怎么了。”
贤妃退后两步,不动声色地向宓姌看了一眼,暗示宓姌不要露了神色。宓姌心下也是惊愕,此事之峰回路转大出她意料之外,一时间连怡贵人也呆住了,悄悄退到一边不作声。
黎嫔很快被叫了来。她尚不知是什么事,只安静行了礼,向瑄祯温柔一笑。瑄祯也按捺住了暂不发作,只把香囊递到她面前,道:“这可是你做的香囊?”
黎嫔仔细看了看,疑惑道:“是臣妾所做,前一些日子前送给彤妃的。作为回礼,彤妃也赏了臣妾一个扇坠子。”说着解下手中团扇上的玉色小扇坠子。递到瑄祯手中。
瑄祯十指发白,紧紧捏住那枚扇坠子负手在身后。。瑄祯面无表情,只问:“你可看清了,这香囊真是你做的?没有假手于旁人么?”
黎嫔越发不解,只恭顺答道:“是。当年彤妃娘娘送了扇坠子给臣妾,臣妾为表感激,是亲手做的。”
丽蕊发疯一样指着黎嫔哭喊道:“是你,好看的小说:!是你!若不是因为你,娘娘的六阿哥怎会生下来就一直体弱多病。”
黎嫔不解其意,只是看见丽蕊那样的神情,也是骇然,指着丽蕊惊道:“你……你说什么?怎敢对我这样无礼?”
黎嫔这样的神情更叫瑄祯生疑,然而他犹未全信,迟疑道:“芳蕊,这香囊里的麝香真是你做的么?”
黎嫔大惊失色,慌忙跪下道:“臣妾并不知道什么麝香呀!”
丽蕊一脸护主的激愤与忠义,道:“黎嫔适才说了。这香囊是她亲手所制,并无旁人插手。若不是黎嫔下的麝香让我们娘娘一直佩戴,伤及体肤,难道会是娘娘自己下的麝香想伤了肚中的六阿哥么?”
丽蕊的这一声质问让瑄祯神色大为震动,怒色愈盛。黎嫔张口结舌,“臣妾没有要害彤妃娘娘和六阿哥啊!”
正当此时,彤妃在卫临的银针扎穴下“哎呦”一声悠悠醒转过来,她泪眼迷蒙,轻轻呼道:“皇上……”
瑄祯大步上前扶起她,颇有愧色。“彤儿。你可好些了么?”
他这句话甫一出口,宓姌与贤妃对视一眼,皆知今日这一番功夫算是白费了。宓姌暗暗发急,向瑄祯道:“此事蹊跷,若真是黎嫔所为,她何必坦然承认是自己所为?推脱干净岂不更好!”
丽蕊忙道:“娘娘细想,咱们都知道这香囊是黎嫔亲手做的。她无可抵赖。若一口推得干净反而落了嫌疑,若自己认了,还可推说是旁人插手了。。”
贤妃望一眼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瑟瑟不已的黎嫔,轻声向瑄祯道:“黎嫔虽然是亲手制成的香囊,然而已经多日过去,或许到了彤妃手里后又有旁人碰过也未可知,未必是黎嫔做的手脚。”
彤妃倚在玄凌怀中,柔弱无依。“臣妾所有贴身佩戴的饰物一向都是由丽蕊打理,她很稳重。绝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丽蕊亦道:“这个香囊娘娘一向很喜欢,若不是随身佩戴着,就交由奴婢保管,再不会有旁人碰到的,连丽心和丽茹也不会。”
黎嫔慌得连连辩解。瑄祯恍若未闻,一手扶住彤妃,一手挽起她散落的头发疼惜道:“方才你怎不告诉朕这香囊是黎嫔送给你的?叫朕这样误会你”
彤妃依旧垂泪不止,“臣妾被人暗算竟而不自知,只顾着自己伤心了。臣妾命薄,自己遭罪便也罢了,竟还伤及当日腹中所怀的六阿哥,还因自己的缘故险些牵连了舒嫔腹中胎儿。幸好怡贵人对麝香敏感而发觉得早,若真是伤到了舒嫔,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瑄祯的怒意在这句话后再次被挑起,他冷冷转头向乐子道:“把黎氏带下去吧。”
乐子恭谨道:“请旨……”
瑄祯的话语简短而没有温度,“褫夺位份,先关进复香轩。”乐子大气不敢喘一声,忙张罗着小内监带着已经吓呆了的黎嫔下去了。
宓姌按住心底所有的情绪,柔声道:“到底是舒嫔受了惊,皇上可要去看看她安慰几句?”
瑄祯迟疑片刻,望着怀中弱不禁风的彤妃,道:“朕先陪彤儿回去,等下再回来看舒嫔,这里先叫太医先好生看着。”
宓姌答应着,眼见她们都走了,怡贵人怯怯走宓姌我面前,低低道:“贵妃娘娘……”
宓姌忍气温和道:“回去吧。等下再让卫太医帮你瞧瞧身上的疹子。”
怡贵人点一点头,回转身去,忽然失声道:“舒嫔……”
不知何时,舒嫔已经半倚在玉照宫门内,凄楚得似一片无人注目的落叶嘴角含了一抹凄凉的微笑,驻足看着瑄祯拥着彤妃离开的身影,眼下的一点泪痣鲜红如血珠一般,好看的小说:。
宓姌上前搀住她的手,道:“妹妹受惊了,好好进去歇息吧,免得伤了孩子。”
舒嫔的微笑淡淡在唇边绽开,声音哀凉如冬日里凝结的第一朵冰花,茫然道:“娘娘都知道嫔妾受惊了,皇上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心口拂过一丝浅薄的难过,宓姌好言安慰道:“皇上等下就会来看你的,舒嫔别多心。”
舒嫔只是一味微笑,她的笑容看起来比哭泣更叫人伤感:“那么,今日怀着孩子受惊的究竟是嫔妾呢,还是彤妃?”
到长春宫时,贤妃已经泡好了茶水等我了,茶香袅袅之间,让人浑然忘却了方才的种种心机较量,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
贤妃她笑吟吟向宓姌道,“桑菊茶是最下火的,我知道你生气。”
宓姌反问:“姐姐不生气么?”
贤妃微微一笑,“生气归生气,我也只当看好戏罢了。这一次虽不能助你扳倒她,却又何必认真生气呢?”她叹,“只可怜了黎嫔,无端背了这个黑锅。”
“我与黎嫔并不熟识,也不了解她为人。姐姐认为她当真无辜?”
贤妃点头,清亮的眼眸盈盈有神,低声道:“杨芳仪性子至多算温和。”她停一停,“连蚂蚁都不舍得踩的女子,得宠是很应该的。”
宓姌想起敬事房“彤史”上的记录,不觉感叹,“她飞来横祸,只怕是因为近日来得宠的缘故吧。”
她微微冷笑,“彤妃这一招连消带打、借刀杀人真是用得精妙,我自叹弗如。”
“的确很妙,”贤妃凝眸于我,“你我算计良久,她自然不会早早就料到咱们突然发难,能如此机变至此,是咱们小觑她了。”
到长春宫时,贤妃已经泡好了茶水等她了,茶香袅袅之间,让人浑然忘却了方才的种种心机较量,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
贤妃她笑吟吟向宓姌道,“桑菊茶是最下火的,我知道你生气。”
宓姌反问:“姐姐不生气么?”
贤妃微微一笑,“生气归生气,我也只当看好戏罢了。这一次虽不能助你扳倒她,却又何必认真生气呢?”她叹,“只可怜了黎嫔,无端背了这个黑锅。”
“我与黎嫔并不熟识,也不了解她为人。姐姐认为她当真无辜?”
贤妃点头,清亮的眼眸盈盈有神,低声道:“杨芳仪性子至多算温和。”她停一停,“连蚂蚁都不舍得踩的女子,得宠是很应该的。”
宓姌想起敬事房“彤史”上的记录,不觉感叹,“她飞来横祸,只怕是因为近日来得宠的缘故吧。”
她微微冷笑,“彤妃这一招连消带打、借刀杀人真是用得精妙,我自叹弗如。”
“的确很妙,”贤妃凝眸于我,“你我算计良久,她自然不会早早就料到咱们突然发难,能如此机变至此,是咱们小觑她了。”
宓姌沉吟良久,目光只望着贤妃窗外的荫荫绿树微微出神,浓荫青翠欲滴,仿佛就要流淌下来一般。
“不是的,她一直就是想嫁祸黎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