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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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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长春宫时,贤妃已经泡好了茶水等她了,茶香袅袅之间,让人浑然忘却了方才的种种心机较量,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贤妃她笑吟吟向宓姌道,“桑菊茶是最下火的,我知道你生气。”

宓姌反问:“姐姐不生气么?”

贤妃微微一笑,“生气归生气,我也只当看好戏罢了。这一次虽不能助你扳倒她,却又何必认真生气呢?”她叹,“只可怜了黎嫔,无端背了这个黑锅。”

“我与黎嫔并不熟识,也不了解她为人。姐姐认为她当真无辜?”

贤妃点头,清亮的眼眸盈盈有神,低声道:“杨芳仪性子至多算温和。”她停一停,“连蚂蚁都不舍得踩的女子,得宠是很应该的。”

宓姌想起敬事房“彤史”上的记录,不觉感叹,“她飞来横祸,只怕是因为近日来得宠的缘故吧。”

她微微冷笑,“彤妃这一招连消带打、借刀杀人真是用得精妙,我自叹弗如。”

“的确很妙,”贤妃凝眸于我,“你我算计良久,她自然不会早早就料到咱们突然发难,能如此机变至此,是咱们小觑她了。”

宓姌沉吟良久,目光只望着贤妃窗外的荫荫绿树微微出神,浓荫青翠欲滴,仿佛就要流淌下来一般。“不是的,她一直就是想嫁祸黎嫔。”宓姌转过脸来,缓缓道出心头所想,“那日皇上封了婉婷为官女子之后,彤妃暗下便与我见了一面,我便看到她腰间佩戴的这枚香囊,

那味道与太后原先赐给我的护甲的味道一模一样,我便知道里面一定有麝香,自从舒嫔怀孕后,每次彤妃与之说话的时候都很靠近她,并且都佩戴着这个香囊。而不与她接近的时候。我留意到她并不佩戴这个香囊。所以我揣测,她佩戴这香囊不过是想故计重施而已。能让舒嫔落胎更好,即便不能落胎而被人发现时,她也可以把所以的事都推到黎嫔身上,就如今日一般,。所以无论舒嫔是否落胎,黎嫔都迟早会被陷害,只不过是一箭双雕和一箭一雕的区别罢了。”

贤妃明了,默然道:“我们原本是要怡贵人引出彤妃的麝香香囊,没想到彤妃一口引出香囊为黎嫔所赠,。如此重罪之下。黎嫔根本百口莫辩。因为孩子才是后宫女人立足的根本,任谁也不会觉得一个受宠的妃嫔会自己带着麝香避孕。”

宓姌心情沉重如落索的黄叶,“所以,不仅能除去日前得宠的黎嫔。彤妃她自己更是会得皇上怜惜,当真是一举两得之事。”

贤妃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可是否除去怡贵人,对彤妃来说并非是紧要的事。”

“姐姐这样聪明,岂不闻借刀杀人——自然也有人借了彤妃的手。”

“只是今日一番功夫,咱们算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了。”贤妃停一停。意味深长地看着宓姌,“本来这事该让愉妃帮你,怎么倒来找我?”

“愉妃与我一向亲近,可如今她已是不必往昔。我实在不想让她再卷入这样是是非非中来。而姐姐从来甚少理事,偶尔在大事上管上一管也是合情合理的。”

贤妃“嗯”了一声,望向窗外阴阴欲雨的天色,“也不知道舒嫔这孩子能不能保得住?唉!”

有剧烈的风四处涌动,乌云在天空荡涤如潮,似乎酝酿着一场夏季常见的暴风雨。宓姌幽幽叹息了一声,再无他话。

雷雨是在夜幕降临时分落下的,潇潇的清凉大雨浇退了不少闷热压抑之气。我宓姌在榻上听着急雨如注。心中烦乱不堪。涅筠劝道:“万一娘娘也伤了身子。不是更加亲者痛仇者快么。”

等了良久,才见竹茹满身是雨地跑了进来,慌道:“我们小主一直昏迷不醒。卫太医急得很呢!”

宓姌起身问道:“皇上呢?可到了玉照宫了?”

竹茹满身是水,从裙角淅沥滴落,头发都粘成了几绺粘在雪白的脸上。她急得快要哭出来,“没有,黄芩去了好几趟了,连乐公公都没有办法。皇上只在彤妃那里,怕还不知道呢。”

“皇贵妃知道了么?”

竹茹咬着唇道:“皇贵妃身体不适,奴婢根本进不了永和宫。”

宓姌沉思片刻,唤过涅筠,“叫人打伞备下车轿,咱们去见太后。”一壁吩咐菱枝去请愉妃同往,一壁吩咐小印子去请兮贵妃前往景春殿叩见瑄祯禀告此事。

宓姌向竹茹道:“赶紧回去守着你家小主。她若有了什么闪失,你们这些伺候的人罪名可是不小。”

竹茹急得脸色发青,道:“小主出了事咱们做奴婢的还有好么?拼一拼罢了!”

宓姌点头,道:“你倒是个有志气的。”

她福一福道:“小主跟前人手不够,奴婢先告退了。”说罢转身又冲进了雨里。

宓姌换过衣裳,冒雨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前,正巧沛涵也到了,我略略和她说了经过,沛涵微一沉吟,道:“这事关系她们母子的安危,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当下便让小宫女去敲宫门。

小宫女才要上前,小印子撑着伞赶来,顿足道:“启禀娘娘,复香轩传来的消息,黎氏吞金自杀了。”

宓姌大惊失色,“还能救么?”

小印子摇头道:“宫女们发现的时候身子都凉了。”

沛涵奇道:“事情并非半分转机也无,怎么她倒先寻了短见,!”

宓姌恻然,“又是一个枉死的,这后宫里又添一缕新魂了。”

沛涵亦是黯然。此时风雨之声大作,如孤魂无依的幽泣,格外悲凉凄厉。宓姌身上一个激灵,转头叮嘱小印子:“去告诉通明殿的法师,叫他们悄悄为杨黎氏超度了吧。”

沛涵惋惜地摇了摇头,携着我的手拾裙而上。迎出来的正是紫株,她满面诧异,“这么大的风雨,两位娘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宓姌浅笑中带了一抹焦虑,“请姑姑去通传一声,说臣妾有要事要面见太后。”

紫株见她的神情便知要紧,连忙进去了,片刻后又出来道:“太后请两位娘娘进去说话。”

夜来风雨凄凄,太后早已卧床将养,见宓姌与愉妃衣衫头发上皆是水珠,不觉心疼责备,“有什么话不能明日说,这样下着大雨,愉妃的身子又不好,出了事叫谁担待着。”宓姌与沛涵慌忙跪下,太后皱了皱眉道:“动不动就跪做什么?紫株取椅子来。”

宓姌与沛涵谢过,斟酌着如何开口不会让太后着急受惊,又能说清事情的严重。眉沛涵看宓姌一眼,宓姌只得向太后道:“臣妾深夜赶来惊扰太后,只因太医说舒嫔的胎似乎不大好,皇贵妃也病得厉害,皇上又忙于政务一时赶不过去,因而只能来求告太后。”

太后一震,脱口道:“舒嫔?那孩子如何?要不要紧?”

沛涵忙劝慰道:“太后安心就是,几位太医们都在那里呢。”

太后沉吟片刻,沉声道:“若真的太医都在就能无事,你们又何必深夜冒雨前来?”太后的目光中闪过一轮清湛的精光,“舒嫔为何会突然不好了?”

宓姌只得将今日发生之事拣要紧的讲了一遍,故意把瑄祯在彤妃处而未知舒嫔一事掩了下去。

太后若有所思,冷笑道:“这后宫里可真热闹,哀家一日不出去就能发生这许多事。好好一个黎嫔,真是可怜孩子。”太后略略一想,“皇上一向重视子嗣,即便有什么国家要事也会放下了赶去,怎么还不见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沛涵简短一句,“兮贵妃已去景春殿求见皇上了。”

太后已然明了,轻哼一声,向紫株道:“从前看彤氏倒还谨慎小心,如今也露出样子来了。”说着便叫紫株,“扶哀家起来,咱们一同去看看。”

沛涵忙劝道:“外头风雨大,太后派紫株姑姑去瞧也是一样的。”

太后恍若未闻,淡淡道:“子嗣固然要紧,只是宫里不能再出一个画苓墨了。”

太后的凤辇到达舒嫔那里之时,瑄祯也恰巧赶到。见太后亦在,瑄祯忙陪笑道:“母后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不如儿臣送母后回宫。”见愉妃亦陪在身边,虽当着太后的面,仍忍不住道,“沛涵,你身子本就不好,这样风里来雨里去的,若伤了身可怎么好?”

沛涵忙要欠身答允,太后已然笑道:“皇帝只记着愉妃的身子不好,怎么忘记了这宫里的舒嫔怀着皇上的孩子。皇帝此刻才想到子嗣要紧,那么方才都在哪里呢?”

瑄祯一时讷讷,忙笑道:“彤妃今日受了惊吓,儿臣看望她时一时误了,并不晓得舒嫔身子突然不好。”

太后依旧微笑,而那笑意里含了一丝森冷,道:“如今的内监宫女们越来越会当差了,出了这样的事竟不晓得要即刻禀告皇帝。”

服侍舒嫔的桔梗早已随怡贵人迎在了宫外,见太后这般说,忙道:“奴婢们跑了几回景春殿都不能面见皇上,连乐公公也传不进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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