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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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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舍得!”宓姌横了和媛一眼,口气温和而断然,“因为五阿哥早夭,皇贵妃能依靠的,只有公主您一个了。皇贵妃娘娘已经没了儿子,要让中宫之位稳若泰山,必须要有蒙古这个强有力的后盾作为支援,而公主你嫁往蒙古,才是联合蒙古最好的保障,其他书友正在看:。”

兮贵妃大惊失色,立时不安:“姝贵妃,你和公主说这些做什么?公主她……”

“公主她不懂!公主养在深宫无忧无虑,不知父母苦心,所以本宫要说给公主听。”宓姌锐利目光逼向公主, “公主不愿意远嫁,自然有公主的道理。

然公主可听过这四个字,叫作‘无从选择’?”

和媛茫然:“无从选择?”

“是。无从选择。”宓姌朗然道,“皇贵妃身为中宫,位同幅后。无从选择她母仪天下应该背负的责任;皇上执掌天下,无从选择安邦定国的职责;公主天之骄女,更不应该只享受俸禄供养,而忘记了自己身为公主无从选择的人生。住这个皇宫里,卑微如奴才,高贵如您,一辈子都只有四个字:无从选择。”

和媛倒退两步,瘫倒在紫檀椅上,再说不出话来。

宓姌的话并没有说错。当和媛公主泪眼婆娑赶到皇贵妃宫中跪求的时候.皇贵妃亦只能抱着女儿垂泪道:“孩子,皇额娘实实已经是不能了。你皇阿玛既然让姝贵妃和兮贵妃去劝你,那便等于告诉你,他的决心只差一道圣旨颁布天下了。”

和媛公主无力地伏在皇贵妃膝上,又是震惊又是害怕,含了一丝祈望之色,垂泪不已:“皇阿玛是有儿臣和璟妍两个女儿,璟妍固然才两岁,又是庶出。身份不配,可皇阿玛还有柔淑长公主这个妹妹,柔淑长公主还比女儿大了两岁,为什么皇阿玛不选柔淑长公主,偏要选女儿呢?”

皇贵妃穿着湖水色绣春兰秋菊缠金线的云锦丝袍,那云锦质地极为柔软。沾上和敬的泪水,倏然便洇灭不见。皇后头上松松地抓着一把翡翠嵌珊瑚米珠飞凤钿子。因是东巡在外。她也格外讲究气度风仪,一应打扮比在宫内时精心许多,便是昂贵的珠饰,偶尔也肯佩戴。如今她妆饰华贵,点染匀称的面宠也因爱女即将远嫁而染上了伤心泪痕;“你皇阿玛要是有办法,也不会想到是你。

满蒙联姻是旧俗,尤其是博尔济吉特部。你皇阿玛原也想着是把柔淑长公主嫁过去,但若真这么做,无疑是加强了太后与蒙古各部的联系。”

和媛抬起朦胧的泪眼。无奈道:“皇额娘的意思是,就是因为太后的端淑长公主嫁去了蒙古,所以柔淑长公主不能再嫁?”

皇贵妃的脸上尽是不舍之意,沉吟片刻,强自维持着冷静道:“是。博尔济,吉特部是大鄞最最重要的姻亲。是大鄞北方安定的保障。所以要嫁,只能是自己最亲的人。”皇贵妃见身边无人,低沉了声音道,“而且,就因为皇额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所以宁可你远嫁,也要嫁得尊贵。嫁得体面。”

和媛再顾不得仪态,苦苦哀求道:“可蒙古那么远,女儿即使想回来省亲,山高水长,又能多久回来一次?皇额娘只有女儿了,要是女儿不在身边,谁与皇额娘彼此扶持呢?”

皇贵妃疲倦而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紧紧握住和媛的手:“你嫁去蒙古联姻,便是对皇额娘最大的扶持。皇额娘的伯父马齐是两朝重臣,可自从伯父去世,富察氏的声望虽在,但内里实在不比从前了。对皇额娘也好,对富察氏也好,我们都太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来保证现在的地位永无动摇。所以你皇阿玛一说,皇额娘就知道,这是个最好的机会,这样的机会,绝不能给了太后的女儿,必须是在咱们手中。”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而坚定的冷光,那种冷,带了某些无可回旋的余地,她压住了胸腔中的酸涩,静静道,“所以在你来之前,皇额娘看你皇阿玛有所犹豫的时候,皇额娘已经默许,默许是你远嫁蒙古,也只能是你远嫁蒙古。”

和媛从未见过皇贵妃i额以这样感触而不容置疑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她便是满心不情愿,也知事情再无一点指望。她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哽咽得发不出半点声音。从闪烁的泪花里望出去,皇贵妃的面庞显得熟悉而又格外渺远的陌生,。和敬心头大恸,哭得花容失色:“原来姝贵妃说的都是真的。她说皇额娘您绝不会反对,这是真的!”

皇贵妃悄然拭去腮边斑斑泪痕,闻言微微惊讶:“姝贵妃当真这样说?”

和媛并不回答,只是痛哭不已:“皇额娘,您真的舍得?真的愿意?”

皇贵妃严妆的面庞一分分退却了血色,苍白的容色如同窗外纷飞的柳絮,点点飞白如冰寒碎雪:“孩子,原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皇额娘从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这个人这条命都是属于富察氏的,皇额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富察氏的荣华显赫。而你一出生,从你获得的荣耀开始,一切都是属于大鄞的。这一点上,你和额娘没有两样。所以,你是大鄞朝的公主,这是你最好的归宿。”

和媛终于在母亲平淡而哀伤的语气里明白了自己不可回转的前途,只得俯下身三拜告别,哀哀道:“既然皇额娘与皇阿玛决心已定,女儿也不能说什么了。女儿既然存定了孝心,也是大鄞朝与皇额娘母家的期望,那么女儿顺从就是。”

和媛吃力地站起身子,任由眼中的泪水和着唇边淡薄削尖的笑意一同凝住,恍惚失神地一步步摇晃着走出了皇贵妃宫中。

皇贵妃看着女儿步出,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似的,一下子瘫坐在了紫檀雕花椅上,任由泪水蔓延肆意。品红正端了药走进,见皇贵妃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面如金纸,不觉慌了手脚,忙搁下药盏替皇贵妃抚胸按背。好一顿推揉,皇贵妃才缓过了气息。品红见皇贵妃好些,忙不迭递上药盏,含泪劝道:“皇贵妃娘娘自然也是舍不得公主,其实何不把话都敞亮了说给公主知道呢?这话吐一半含一半,娘娘难受,公主也不能明白您的苦心。”

皇贵妃就着品红的手把一盏药慢慢喝完了,才支起半分力气道:“本宫何曾不想告诉璟瑟,可她到底还小,有些话听不得的,一听只怕更不肯嫁了。”皇贵妃看一眼品红,神色惨然,“这些日子你跟在本宫身边,难道你不知道本宫的身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么?”

品红一怔,眼底蓄了半日的泪就涌了出来,她自知哭泣不吉,忙擦了泪面笑道:“皇贵妃娘娘福绥绵长,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贵妃盯她看了须臾,不禁苦笑,抚着胸口虚弱道:“你不必哄本宫了,本宫自己知道,要不是龚太医用这么重的药一直吊着,本宫怕是连走出宫门的力气都没有。哪天本宫要是不在了,璟瑟孤零零的,她又是那么高傲的性子,哪怕要嫁人,岂不是也要受那些人的暗亏,落不到一个好人家去。还不如趁着本宫还有一口气,替她安排了好归宿,也卖了太后一个人情,日后可以让太后看在本宫今日保全柔淑长公主的苦心上,可以稍稍善待本宫的女儿。”

品红见皇贵妃连说这几句话都气短力虚,仍是这般殚精竭虑,忍不住落泪道:“皇贵妃娘娘平时嘴上总说最疼五阿哥,未曾好好待公主,其实您心里不知道多疼公主呢。”

皇贵妃满心凄楚,怆然道:“璟瑟虽然只是个女儿,但到底是本宫怀胎十月所生。本宫不争气,保不住皇子,以后富察氏的基业和昌盛,一半是靠自己的功名,一半便是靠璟瑟了。说来也终究是本宫不好,素日里不曾对璟瑟好好用心,临了却不得不让她远嫁来保全富察氏的荣耀。”她越说越是伤心,气息急促如澎湃的海浪,她死死抓着品红的手,凄厉道,“品红,本宫的儿子保不住,女儿也要远嫁,这到底是不是本宫的报应,是不是本宫错了!可本宫做了这么多,只是防着该防的人,求本宫想求的事,并未曾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皇贵妃如掏心挖肺一般,一双眼突出如核,直直地瞪着品红。

品红听得“杀人放火”四字,脸色煞白如死,忙好声安慰道:“娘娘确不曾做过,您就别多思伤神了,赶紧歇一歇吧。”像是要压抑住此时难掩的心慌一般,品红的指尖一阵阵发凉,哪里扶得住皇贵妃摇摇欲坠的身体,扬声向外喊道,“翠浓!快进来!快进来扶娘娘!”

翠浓本在门外候着,只顾侧耳听着殿中动静,死死攥紧了手指,任由指甲的尖锐戳进皮肉里,来抵挡皇贵妃一声声追问里勾起的她往日不堪回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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