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的人生（3）
沈霄使劲眨眼压下右眼的跳动，以欺骗自己，但连肉球上矫健的身影都停顿了一下，差点被污染物鞭子一样的手给卷住。
林锋温柔的声音遮不住现在咬牙切齿的愤怒：
“沈霄，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开小差，是因为我实在对你太和蔼了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沈霄有些悲伤地看向左上角，因为得意忘形，而忘了没切换私聊。
“你最好是真心道歉，小刺头！”
不，我不是刺头，我只是个绝望的老实人。
沈霄很是绝望。
“老沈，你可真牛！”
大卫还在旁边幸灾乐祸。
“……你应该反思为什么只是干呕就被感染！”
沈霄翻了个白眼，这次是私聊。
“不过这正好也提醒我了，记得之前和你们讲的‘污染’么？这就是一种，污染物可以通过自身形态的特性，勾起我们各种联想，因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敏感的东西，所以即使是精神阈值极高的天才，也会碰到受感染的情况，因为人的脑子，真的十分脆弱，就像这次的……”
林锋想开口，但看着自己手上过分粘稠的血渍，还有脑海里□□呕声激起的恶心感，还是放弃了。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种小菜鸡难度的污染区里被感染了。
“感染程度大于等于10%时会被系统检测到并进行警示和注射稳定剂，所以大家专心杀污染物，不要乱想什么有的没的的东西，再高的精神阈值也救不了你乱想的脑子。”
林锋在十秒钟的调整后又恢复了原先的速度。虽然污染物体型庞大，但被林锋完全碾压，所以污染物只是通过藤蔓一样的手，一边驱赶阻碍林锋，一边抓捕吸收同类，力求保住自己的性命，完全没法攻击。
不过攻击弱势的肉球血条实在厚得过分，如果林锋再不采取措施的话结果只能是被它耗死。
大佬李雨已经开始切断衍生物进行补给的触手和清扫衍生物周边的小怪，林妍、大卫在调整好状态后也开始将攻击扑向衍生物的手，以打断衍生物的回血。
沈霄纠结了几秒钟，想了想手坏上"平静的一天"和自己刚刚闯的祸，也冲了上去，并且对郭嘉说：
"朋友，你这边能应付吧，能应付的话我就往锋哥那边冲了。"
"……你已经冲了，我这边也会协助。"
"……大佬牛！"
沈霄边跑边调整状态，准备重现之前优秀的表现，但这次的奔跑射击却没有之前的效果，而且自己的冲锋□□穿透性相对较弱，所以只能通过更快的速度进击至目标背后进行射击。
这样相比之前打配合要耗时耗力许多。
沈霄立马掏出另一支枪，防护系统随机显示出参数，是一个小型重机枪。
"……"
原来这个世界的沈霄也不是人。
沈霄没想到原主这么牛，竟然和林锋一样用重机枪，而且还是左手持枪。
沈霄看了看用枪削肉的林锋，又看向用刀的李雨和大卫，有点想换成刀。
她对刀比较熟悉，虽然此刀非彼刀，但柳叶刀也是刀，菜刀也是刀。
不过现在是没什么办法了，看着眼前冲过来的衍生物，回想功夫片的动作，蓄力跑跳至衍生物的肩膀，用重机枪穿刺进衍生物的嘴，然后强制扭转衍生物头部，通过声音，朝着颈椎弱点开了三枪。
沈霄如法炮制了四五个后再次确定她的确适合用刀。这个用枪硬插有些浪费体力。
在掌握这项新技能后沈霄就远近协作，不断回想自己脑海里不多的功夫片动作，找回之前射击的感觉，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
"砰！"
衍生物被爆头的血泼了大卫一头。
"不用谢，朋友。"
沈霄从马上要倒地的衍生物身上跳下来，快步移动至大卫身侧，一枪抡碎了衍生物暴露出来的颈椎，和大卫、李雨一起围住了林妍。
"老沈！"
频道里传来大卫又是感激又是劫后余生的颤音。
沈霄有点嘚瑟的哼哼两句，就是当英雄的代价不小，这重机枪真不是人能驾驭的，现在她整个小臂都是麻的，刚才那一抡已经是左手的极限了。
沈霄这边的全力协助让衍生物的再生速度断崖式下跌，林锋的攻击速度不断加快，所以现在的肉球已经变成了肉条，肉条也因为平衡不够开始左摇右晃，林锋在蠕动的肉块上简直如履平地一般，快速绕至被触手遮挡的部分，开始射击。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种畸变严重的污染物因为骨骼中枢的位置被奇形怪状的体态完全扭曲，所以只能靠着细微的线索、经验和运气去攻击。
这种实在太不保险了，所以作战人员只能不断增加身体能力来提升获胜几率。
林锋就是其中之一，作为一个优秀的猎手，经验、运气都是锦上添花，只有真正的碾压性的实力，才是让他屡次从行动中活着回来的基础。
这衍生物不论怎么奇形怪状，它们的骨骼中枢还是和人类一模一样，正好人体解剖学是沈霄学生期间学得最好的一门课程，因此沈霄只是凭借着声音就下意识的构想出了骨骼中枢的大致情况。
此时她眼中林锋的每一枪都刚好擦过中枢，像是要一点点把污染物的中枢剖出来，看着特别牛。
但林锋此时面临的真实境遇却是在根据经验不断试探骨骼中枢的正确位置，直到第16次射击结束后才终于找到，所以如果知道完全能够“看清”具体位置的沈霄在心里如何夸奖他的话，他绝对会针对沈霄一辈子。
在确定正确位置后，林锋立刻找准颈椎连射给了颈椎三枪。
这个衍生物是在突发状况下变异的，所以骨骼中枢只是稍微粗壮点，并没有比其他污染物大太多。
林锋跳回地面微微喘了一下后，甩甩手朝着正对面的楼梯说：
"王辉，还贷。"
沈霄等人这才注意到这个楼梯的情况，这个楼梯拔地而起，在二楼的高度没有衍生出走廊，而是直通至一个似是深不见底的黑洞。
在林锋催债声再次响起时，原本已经在沉重跳动的心脏突然开始快速地跳动。
"咯……咯……够了，够……了……"。
声调明明极低，但对每个人来说声量都是震耳欲聋的程度，这样的声音尤其对沈霄很不友好。
沈霄徒劳地用手包着头盔以挡住一点声音，同时根据之前的表现通过分散注意力以降低过于敏锐的听力。
"警告！……"
此起彼伏的感染警告再次响起。
不过这次依旧没有沈霄、李雨、郭嘉，林锋和李成更是连耳朵都没捂。
"没够呢，这些晶髓才能抵多少钱，你可欠了好多呢。"
在林锋说话的时候，李成带着未被感染的警察走近了林锋。
"够了，够了，够了……"
污染物还是不停的重复。
沈霄有些疑惑，这"够了"到底是不是林锋说的债务结清。
伴随着污染物不断重复的低喃，一个神色憔悴的高个男人从楼梯的黑洞处走来，尽管男人穿着得体，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胡子剃得干干净净，但如此体面的装扮掩盖不了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枯槁之气，首先是整个人瘦骨嶙峋的，看起来就像一个套着衣服骷髅架子，脸颊凹陷到惊人的地步，黑眼圈基本占据了半张脸，眼白上都是红血丝。
沈霄在听到这个污染物脚步声的时候就立马调换了双手的枪，在看到他面容的那一刻，心脏狂跳。
"寻找掩体！"
李成的声音在系统内响起。
"警告！本次任务难度升级，根据数据结果匹配，目前的人员素质无法应对，已发出援助请求。"
防护系统的声音同时响起。
林锋看着高处的王辉，挑了挑眉，完全没想到王辉被污染的速度能这么快。明明一周前还一起吃过饭，一周后就成了B级污染物。
……
"老林，那些人他们就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一周前的林锋也是这样的装扮，但头发那时候已经乱了，坐在路边酒馆向林锋诉苦，"我的上一个系统那么成功！是他们鼓励我继续的，我继续了，现在就只是差一点点，他们随便从指头缝里漏我点，我就可以更进一步！"
林锋抿了一口酒，拍拍醉鬼的肩膀道：
"趁现在还有点钱，先把诚信的钱还了吧。"这是林锋对王辉最后的劝告。
林锋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会特意去做一个坏人。
"老林，你能再给我放笔贷款吗？我有预感，这次资金链补上后，我铁定能一飞冲天！到时候也带着你赚大钱！"
王辉豪情万丈的保证。
林锋怜悯的眼神被王辉的醉意阻挡，王辉见林锋半天不说话，又再次保证：
"这次只要四百万就够了。只要你愿意帮我拿到贷款，到时候我让你干股，保证你能赚大钱。".
"四百万就够了？"
"够了！够了！"
林锋转过头喝完杯中的酒，说：
"行吧，等着你让我赚大钱。"
从林锋被王辉想方设法的结识后，他就知道自己能通过王辉赚钱，但看到今天这个情况，他笑着缓口气，因为实在是没想到王辉能让自己赚这样的大单。
这个世界真残忍——创造者是毁灭者，毁灭者是造梦者，造梦者是吸血虫。
通天的大道，只有一根丝线一样的宽度，这样的世界，哪有那么容易成功，作为底层只是正常生活就已经耗费掉所有力气了，偏偏总有人不信命。
"够了……够了……"
王辉用充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林锋。
"李雨沈霄侧击配合我和李队，林妍……"
"处在感染麻痹期，无法执行任务。"林妍回应道，清冷的语调中透露着一丝不甘，"抱歉。"
"我可以远程协助。"郭嘉声音响起。
李成也安排了两个远程和两个副手。
这边队伍刚组成，王辉就发动起攻击，大厅里本来被打倒的低阶污染物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扭曲的起身，对沈霄等人发动攻击，同时王辉的精神污染也没有停止。
沈霄的听力因为王辉的影响无法为她提供像之前一样全面的帮助，但好在只是傀儡，防御基本为零，所以沈霄操纵重型机枪砰砰几枪下去把傀儡打成了肉块。
"沈霄你给我住手！你这样打掉的都是你的工资！"林锋认为这是他近几年出任务最糟心的一次，他就没见过这么败家的队友，"我们是为讨债来的，王辉能有什么钱，值钱的是污染物和衍生物的晶髓！"
"……好的。"
沈霄讪讪回应，立马停了手。
傀儡们被操纵的“线”并非实物，所以没法保持完整的被割断与王辉的联系。
沈霄看一眼有刀的李雨将傀儡剁成肉块后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有把刀。
“有哪位好心的朋友能借我把刀啊？”
沈霄对重机枪的使用还是不够熟练，更何况傀儡整体还很小，学林锋削肉球，结果又打碎了半个中枢。
“三点钟方向，接着！”
大卫的声音到一半，他的刀也飞了过来。
沈霄转身接过刀，立马拿侧方被打碎半个中枢的傀儡练手。
大卫的刀非常有意思，这把应该是由他的飞刀拆卸而成，和扇形杀猪刀差不多，但比沈霄见过的要厚一些。
“好兄弟！”
沈霄简直惊喜，大卫如果给另一把或者直接给飞刀她都不太行，但这种刀她稍微适应一下就能运用自如。
毕竟自己从七八岁就莫名其妙地沉迷于解剖，做菜方面的时候，从削骨剃肉到做松鼠桂鱼，没有一样能难倒她，解鸡解鱼解兔子不仅不在话下甚至见过的人得夸，大学以后的小白鼠和猪蹄作品更是被老师认证为年级优秀作品。
但上面那些都还不够，因为观看杀猪是她梦开始的地方，所以沈霄强烈的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能完整解猪的机会，这是她难得追求的一种仪式感，结果以前的愿望在穿越后实现了，虽然与预期有些许出入，但这些奇形怪状的衍生物也足够让沈霄过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