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新伙伴
卓湘凌被突然冒出来的人，还有他口中不可思议的求婚吓到。
周楠见她连哭都忘了，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觉得好笑：“怎么这么看我？不认识了？”
“周师兄跟我开什么玩笑？”卓湘凌说话有些结结巴巴，心想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拿我取乐。
“我没跟你开玩笑，认真的。”周楠敛起笑意。
“知道我刚才经历什么了吗？我现在心情很差接受不了你这样的安慰开解。就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哭一会成吗？”卓湘凌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低下头继续哭，她实在懒得应付旁人。
周楠定定的看着卓湘凌乌黑的发顶，上面有两个旋，想起老人常说：“一旋楞，二旋横，三旋打架斗殴不怕死，四旋敢和列车碰。”两个旋的人才华出众，但做事情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想想还是挺有道理的，卓湘凌想上大学考了一次又一次，但为了家人却放弃了一次又一次。这事如果放到他身上，他铁定不会答应，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自己拼出来得人生绝不可能为了家人的原因放弃。
卓湘凌的选择和做法他心中虽不赞同，但很佩服。他也有父母家人，但不会为家人做到如斯地步。可卓湘凌为了母亲弟妹，这几年来付出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很是钦佩。这样的她不应该被爱人抛弃，不应该被众人嘲笑。他刚才看她被抛弃哭的时候，莫名生出想保护她和她一起分担的念头。他想以他的特殊情况，他们是彼此最适合不过的人。
“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很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要出院子门就得从你们旁边经过，我想那会的你们并不想看见我。”
卓湘凌抬起头苦笑：“既然都听到了，希望你帮我保守秘密。不要把孩子妈妈的事说出去。”
周楠点点头：“我不会说的。”
“谢谢。”
“你现在的情况需要结婚，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然后上户口。她现在是黑户，混不了多久的。我们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也算知根知底，嫁给我可以改变你的困境，而我也需要一个妻子和完整的婚姻名头。至于事实上，我们搭档婚姻，不会有婚姻之实。将来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们可以离婚。”
卓湘凌用手背试了试周楠额头的温度：“你没发烧啊！知道你刚说的话有多离谱吗？假结婚啊！疯了吗你！助人为乐也没必要用自己的婚姻往里砸，你怎么帮起人来连婚姻大事都拿来儿戏。”
周楠目色坚定语气斩钉截铁：“不是儿戏，也不是助人为乐、而是互惠互利。我在婚姻上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能随随便便结婚，所以也不算你占我便宜。爱情对我来说没任何用处，我要得只是一个结婚的名头。嫁给我除了没有婚姻之实和爱情，其他方面作为一个丈夫该做的我都会做。那个孩子户口的问题就交给我。”
他提出的建议信息量太大，卓湘凌直接懵掉。本能上她知道这是当前最好的解决方法。肖权既然不要她了，对她而言她也不可能再喜欢爱上别的男人。可孩子的户口问题需要婚姻来解决。周楠口中没有爱情的搭档婚姻无情无爱，只是合作各取所需。这样的提议诱惑太大，她无法一口拒绝。
“你让我想想。”
卓湘凌抱着腿坐在墙角地上，看着床上大哭不止的孩子默默流泪。因为这个孩子自己无缘大学之梦，因为这个孩子自己和所爱之人擦肩而过。她伤心难过不甘心，可又能怎么样呢？她从来就没有别选择，三年前是，现在依然是。
她心里清楚即使母亲不用她欠慧儿耳朵的事逼她，她大概率也会这样做。二十一年来，她成长在这样的家庭，从小就被教育得让着弟妹保护弟妹，这样的观念已经刻进骨髓成为了一种本能。她怎么可能真的看着她们走上绝路。况且母亲软弱又没有劳动力，当初她以为慧儿要回来了才萌生希望去考大学，可现实的情况比之前更加糟糕。家里不但没有慧儿回来照顾老小，还多出来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她又怎么能撇下弟弟妹妹们自己去上大学？
卓湘凌一夜无眠，顶着乌青的黑眼圈做好早饭，招呼弟妹吃了饭，让大弟弟领着他们去上学。
卓湘华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不肯走。
“想说什么？”
“大姐，你去上大学吧别管家里了，我今年底就高中毕业可以工作了，到时候我来养家招呼他们。这一年我也能做饭照顾他们。”
卓湘凌从来没想过向来寡言少语的大弟弟，居然为她着想安慰她，心里顿时安慰了许多。她拍了拍比自己还高的弟弟：“说什么胡话？你只要好好学习专心考大学。大人的事姐会处理的。”
卓湘华知道大姐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只是敷衍自己，开口还要再说。卓湘凌直接打断他：“好了，快送他俩上学去，别一会迟到了还得罚站。”
卓湘华无奈地领着弟弟妹妹上学去了。卓湘凌收拾好家里，把中午饭菜也准备好，穿上外套准备上班去。
游倩从里屋出来忐忑的望着大女儿，从那天到现在卓湘凌都没跟她说过话。她知道大女儿这次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湘凌，我知道你怨我逼你认下这个孩子，怪我没本事害你上不了大学只能留在七建当个工人。但妈也不想啊！你爸走了妈也试着坚强过但是你看看妈的这只手，上面只剩了一根手指头。我连端个锅都端不起来我还能干点啥？”游倩哭着竖起右手让卓湘凌看。
“之前我以为慧儿要回来工作，你考上大学我也很高兴。天下哪有不为自己孩子考虑的母亲。可是慧儿的情况你也知道，下乡苦了这几年，又死了男人，我懂她有多绝望。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要她，给她新的希望，妈不忍心就这么绝了她的路啊！”
卓湘凌怨气瞬间涌上心头冷冷道：“那你就忍心绝了我的路！”
游倩被她噎住：“你跟慧儿不一样，你俩虽然一起从妈肚皮生出来，但你是姐姐又是身体好的那个。你忘了慧儿从小病病歪歪全靠吃药长大，就是因为在娘胎里先天不足，后来出了那事一个耳朵的听力不好。现在又命苦成这样，不顺着她的心愿，妈怕她活不下去啊！”
她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大女儿的脸色，继续说：“但你不同，你打小就聪明，性格像你爸独立又能干。你看你一考大学就考上了，工作上也干的好，就算不上那个大学也能活到人头里。你说我偏心我承认，一只手还有五根手指长短不一，但再咋样你也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妈咋能一点都不爱你？富贵啥的妈不稀罕！妈只求你们姐弟几个相互帮扶都能好好的。”
从家里出来，卓湘凌浑浑噩噩的走到单位上了一天班。下班后她起身看着还在画图的周楠发呆。
周楠感觉到有人看自己，抬头见空了的办公室只剩他和卓湘凌两个人。他放下手中的尺子和笔走到卓湘凌跟前：“有话跟我说？”
卓湘凌点点头，脑子里一团乱犹犹豫豫的问出自己的疑惑：“我可以知道你和我搭档结婚，那个不得已的理由是什么吗？”
周楠瞬间沉了脸色，卓湘凌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低落，甚至连空气都冷了几分。
“虽然我们是无爱婚姻，但毕竟是婚姻大事，我需要知道你真实的理由。就像你知道我如今的处境一般。”
周楠是聪明人，听懂卓湘凌动了心思，只是她需要知道实情来衡量他们之间合作婚姻的风险。他沉吟片刻道：“如果我说了，无论你愿不愿意跟我结婚，都希望最后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就像我替你保守秘密一样。 ”
卓湘凌：“你放心，我肯定守口如瓶。”
周楠点头，上前一步与卓湘凌站的极近两人的身体甚至都快挨到一起了。卓湘凌不习惯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本能的向后躲避。
“别动！”周楠不给她机会伸手搂住她的腰，头缓缓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小的时候受过伤，在夫妻房事上有所欠缺。我家比较注重面子逼着我结婚，但我有难言之隐根本没办法和女人结婚，那是害了人家。所以我才说我们是最适合彼此的婚姻伙伴。”
卓湘凌面上呆滞，她预想了好几种情况，甚至都想到周楠是不是因为暗恋自己才伸出了援手。没想到他是真的需要自己的帮助，他们两人一个无情一个无性还真是最好的婚姻伙伴。
周楠把自己身为男人最难以启齿、最隐晦自卑的伤口，撕开坦诚给卓湘凌看。他相信这份诚意足以打动她。他观察卓湘凌这么久，了解她欣赏她，像她这样的女人有情有义聪明果断，现在的情况有自己这么好的搭档，无人可帮的她不会拒绝自己递去的橄榄枝。
事实上卓湘凌确实也不会拒绝，对目前的她而言没有人能比周楠更适合她。他们相互了解、目标明确，并且绝不会爱上对方产生更多的麻烦。
卓湘凌：“周师兄，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