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距离实习期结束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宁芙又一次荣登部门茶余饭后八卦热度榜第一。
上一次她登上榜首的话题是：#某低调平凡实习生竟乘坐迈巴赫下班，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起因是她那位鱼子酱未婚夫唯一一次来接她下班用的是超显眼的迈巴赫。像是艺术圈，娱乐圈这类同时集结了美貌与资本的圈子里，潜规则上位的例子比比皆是。故事主角之一要是看似平凡的貌美女大学生，后台就一定是某挥金如土的资本款爷。
此话题以最终宁芙被扒出是宁家小姐，未婚夫是余家太子爷而告终。话题告终以后，同事们对宁芙的态度整体都友好了不少，最起码没再让她做无用的跑腿工作以及守着打印机坐牢了。
这一次她登上八卦榜首的话题为：#某低调平凡大小姐竟婚前出轨外国艺术家，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起因是菲尔曼在休息室里吻她的照片被拍下来传到了单位八卦群里，又从单位八卦群里流出到同事们各自的交际圈。艺术行业交际圈里有点名气的从业者基本都是富二代，富二代和富二代的圈子又互相渗透，最后热心人士(幸灾乐祸人士)直接捅到了宁家长辈和余家那里去了。
宁芙一早上接了起码五个长辈的电话，全是催她回去三堂会审的。余子姜也打了一个，占线没打通，他就在V信上甩了照片过来并附上一句霸总语音指令：今晚之前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这回的话题看来是不可善终了。
宁芙把手机调成静音，对着镜子简单补了点润唇膏就准备离开洗手间，刚一碰到门把就听见了外面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她不是大小姐嘛？怎么还要靠□□上位啊？”
“什么大小姐，她在宁家根本就不受宠，谁家大小姐成年了还没股份啊。”
“她跟余家太子爷的婚事是不是已经吹了？我看热搜上余公子天天跟小明星一块儿出现。”
“我猜就是吹了，成了弃子，所以她才跟外国人鬼混去了。”
“但是外网上说兰格家巨有钱，几百年的财阀集团！”
“欧美上层社会哪儿那么好混，超模都轮不到哪能轮到她？老外一看就是在玩她，指不定背地里怎么骂eg。”
门开了，宁芙就站在门后。
两个手挽手来洗手间的搭子姐妹无所顾忌嚼舌根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宁……宁小姐也在啊？真巧，哈哈。”
宁芙神色平静，“嗯，我来上卫生间。你们呢？来吃午饭的？怎么不带双筷子？”
两姐妹的脸齐齐绿了。
宁芙抬起手，弹了弹手上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水渍，满意地看到两张脸都皱成抹布，“吃完东西要记得擦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不讲卫生。自己脏的人，看谁都脏。”
语罢轻飘飘地走了。
她一下午都没空看手机。
下班时间的V信消息已经刷到999+了，大部分来自家族群，单位群，同学群，少部分来自她的朋友私聊，关心的都是关于出轨照片的事。
长辈群体都爱发语音，年龄相当的都爱打文字。除二者之外，另一个介于长辈和小年轻之间最爱发语音条的显眼包就是余子姜。
点了语音转文字以后的消息是：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艺术馆门口停着一辆超眼熟的迈巴赫，尽职尽责的司机正等候在车门前。不只是宁芙，单位其他人也认出来那是她未婚夫的车。
有人来接，也省的她自己回去了。
宁芙上了车，刚一坐好，后车厢里弥漫着的一股浓浓香水味道就熏得她差点yue出来。
香水不是单纯的女士香水，是和男士香水混合在一起，又不能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真不是宁芙针对鱼子酱和大明星，她一直觉得香水喷太重的人，不是为了掩盖事后就是体味过分糟糕。
宁芙掀起眼皮，声音淡漠地吩咐司机，“开窗。”
“还开着空调，开什么窗？林叔别管她。”余子姜合起手点烟，声音也冷得很。
他一点烟，车厢里的味道就更难闻了。
宁芙皱着眉头，正好被二手烟圈喷了一脸。她今天没有化妆，素着一张清丽雪白的脸，形状柔和的桃花眼里，八月秋水都冻成数九冰川了。
隔着烟雾看美人，再冷也有三分怜。
余子姜伸出手想摸她的脸。
他这个人身上是有一些英俊端正的资本在的，个高，腿长，比例优秀，剪裁合适的西装套在身上，穿出好几分人模狗样的儒雅气质。
他不爱宁芙，但宁芙这张脸确实是他见过最美的脸，比他的鹿鹿还要美。他不是只看重美貌的浅薄男人，所以他更爱他的鹿鹿；可他同样也不是漠视美貌的忠实男人，当初正是因为看上了宁芙这张脸，所以才选择跟宁家结亲。
宁芙眼都不眨地从包里掏出个迷你多功能羊角锤，正好怼住余子姜那只不安分的手， “我今天带了榔头来上班。”
她正色道，“你是希望我先砸车窗还是先砸你脑门？”
“你这人真扫兴。”余子姜败了兴致，撤回手掌，“哪个小姑娘跟你一样带榔头上班。”
宁芙冷笑，“小姑娘不带榔头能对付你这种老流氓嘛？”
她又一次吩咐司机开窗，这回没人阻拦了。
车子是开去宁家公馆的。
早在一个月前两家就约定今天在一块儿吃饭，今晚也正好趁此机会解决掉照片和女明星的事，商定正式婚期。
余子姜跟女明星的事情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词条，热度不降反升，cp粉们都等着喝喜酒了，余家人准备如何解决，宁芙至今没个准信。倒是今天她这边新出的“出轨照片门”如何解决，余子姜动作迅速地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把iPad递过来，上面是一份电子资料。
“我查过那个老外了，就是一个靠脸成名的艺术家，在外国人气挺高，几乎没来过中国。你只要说是工作接触到的，是他单方面性骚扰你就行了。我交代过你们领导，你之后的工作不用再接触他们。他们那边我会去应付，走法律途径也可以，涉外案件一般不会轻判。”
“你说的查过了就是查来了一大堆不详？”
资料上除了他美德双国籍，外网粉丝过千万，是个深居简出富x代兼艺术家兼西点军校毕业生以外什么有用的讯息都没有。最后两页资料是最搞笑，居然是他从小到大的绯闻男/女友名单——他从2岁起就有“白月光绯闻男友”了，就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多么震憾全家！某著名油画艺术家竟从没出生前就与绯闻男友睡在同一张婴儿床上难舍难分了！想必初吻也是给了亲哥吧，难怪是白月光呢！外国人玩的真花呀！
余子姜看完也沉默了。
他当时没有认真浏览过这份资料，秘书发来的时候，他正忙着给他的鹿鹿买520礼物。他的秘书一向做事听话靠谱，当时老板在电话里冷酷发话：
“五分钟，我要这个老外的全部资料！”
那架势实在像极了古早小说里霸总想查清一夜情带球跑对象的全部资料。
秘书看着手机上老板发来的外国人照片，怎么想都没想明白一个外国男人是怎么做到带球跑的。
秘书脑洞大开地猜想，老板是不是要宣布出柜了？这么重大的事可不敢耽误，他果断查了五分钟就发来了资料，最后成果就是这样……余大总裁不想承认是他的指令出错。
“秘书办事不到位，我会让他再查。你今天先这样解释，我们先把婚期定好，那个老外今后一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只有我解释？那么你呢？”宁芙不满道。
“你跟你的大明星空降热搜霸屏的这几天，cp粉的网暴私聊逼得我直接把v博号注销了，你们的粉丝还真是少年英才，就这么几天把我小学三年级抢同学辣条的事都扒出来了，还给我扣一个天大的霸凌罪名。究竟是我格局小了还是你们的粉丝没见过世面啊？五毛钱的事能算霸凌嘛？”
但凡小学三年级的宁芙能预知到未来很多年以后她会因为抢五毛辣条被网暴，那当时高低也要再抢个棒棒糖啊！不为什么，就为了在现在被人多夸一句她可太棒了呢！
余子姜并不想跟她讨论孟鹿，“她的粉丝都还只是孩子，你一个成年人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宁芙回怼：“粉丝是孩子，正主可不是，你见过谁家遛狗不牵绳还任由自家的狗跑别人家地盘撒野的？”
余子姜道：“我们的事不需要牵扯到孟鹿，我说过我不会娶她，也不会让她来打扰你。”
宁芙嗤笑：“我们的事不需要牵扯到孟鹿？我们的事不可能撇开孟鹿！你说过你不会娶她，但你保证你会一直养着她对吗？买好房子车子送一堆资源，像包养小三一样包养她，婚后让她给我敬个茶，两三年以后再给我送个私生子？你到底活在哪个封建时代啊？”
话音刚落，迈巴赫缓缓在红绿灯前停下。即使开着窗，车厢里的气氛依旧很僵。
余子姜的脸色很难看，“你怎么能用这样的话骂她？鹿鹿她不是这样的人。”
宁芙又是冷笑，“她是不是这样的人不关我的事，重要的是你想让她当个什么样的人。你是想搞开放式婚姻吗？你要是真这么想，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婚后我不会管你，你自然也没资格管我。”
“我们非得在现在就闹得这么僵？等下还要吃饭，能不能吃完饭再谈这些？”
“吃完饭再谈更不可能！”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个盒子。
从开着的车窗外被丢进来，准确无误地落进宁芙怀里。起初宁芙还以为是什么熊孩子丢的垃圾，拿起来一看反而是个天鹅绒的便携表盒。
里面是一块女表，宁芙知道这个牌子和款式，价格正好五十万。
窗外的红绿灯已经过了，原本停在迈巴赫旁边的另一辆跑车先一步窜了出去。宁芙没看见扔表的是谁，但她感觉她隐约猜到了，因为那辆车是外商黑牌照。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是520，身旁顶着她未婚夫名号的男人连束花都没给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