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为什么他会知道婚约的事？
不仅知道她有婚约，而且还是已经解除了的婚约？
宁芙眯起眼睛。
“旧的婚约解除了，新的婚约还等着，我当然要继续穿婚纱了。”
“不行，我不允许。”威尔曼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行？你凭什么不允许？”宁芙不甘示弱。
“我不同意。”
“你同不同意关我什么事？”
“你说过要娶过我的。”
他说这话理直气壮，一点儿都不带害羞脸红。
宁芙瞪大眼睛：“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过你了？！”
威尔曼当场掏出了那枚“求婚罪证”:七彩发光玻璃戒指。
刚掏出来的时候它没有发光，是平淡无奇的玻璃戒指。威尔曼这几天已经琢磨透了它的发光小机关，静止的时候不会闪烁，只要摇晃三下它又可以继续闪烁。
婚纱店员工们的吃瓜表情跟着不断闪烁的七彩戒指从0.O转变成哇哦O.0。
宁芙社死到恨不得立刻乘坐七彩飞船逃离地球。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脸骄傲地掏出七彩发光戒指的啊？
早知道那天晚会结束就不把它再送出去当两人贴贴的奖励了！
他为什么要把戒指一直戴在身上啊！
她伸手就想去抢戒指，全然忘记自己身上穿着累赘的婚纱，脚上踩着一双七厘米的高跟鞋。
一抬脚，高跟鞋的鞋跟踩到了婚纱内衬，一声不祥的裂帛声从被踩中的部分传来。
宁芙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连人带纱地朝前摔了过去，把威尔曼整个人都扑倒在层层叠叠的白纱之下。
比绊倒更糟糕的是他身后有个放东西的柜子，柜子上有一个装饰用的花瓶。
她扑倒了威尔曼，威尔曼又撞歪了柜子，两人一块儿倒下，头顶花瓶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砸下来血溅当场。
先一步窥见花瓶的威尔曼反应迅速地搂住宁芙的腰身往旁边一带，及时躲开花瓶落下的区域。
宁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过去，眨眼间的功夫她就成了被压在底下的那一个。耳边传来花瓶粉碎的声响，四分五裂的碎片溅上婚纱和威尔曼的侧脸，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现在他脸上。
花瓶摔碎的同时，华美婚纱最外层的一处串珠也崩裂开来，珍珠散落，噼里啪啦，让在场所有人都应付不及。
分不清是高跟鞋踩坏的还是作用力拉扯坏的，或是不慎勾到了哪里——反正婚纱废了，废得很彻底。
宁芙心都凉了。
她得赔钱了。
这件婚纱价值4000万，加上那个400块的花瓶，她总共要赔4000万零400块RMB，可她的卡里目前只有400块，是她这个月的实习补贴。
***
菲尔曼在下午接到电话，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消灭冰淇淋和果盘。
电话里的那个人真有毛病，莫名其妙要他带上钱去某个高定婚纱店捞人。
他没听完就挂断了电话，继续吃他的葡萄和冰淇淋。
最近的印度诈骗可真是千奇百怪，金额都锁定到精确的4000万零400块了，还必须是RMB——RMB？或许是东方诈骗？听说东方的诈骗基地在某金三角区域呢。
放下手机后的菲尔曼忽然觉得不对，刚才电话那头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威尔曼？
他迟疑地回想，威尔曼上午告诉过他，他要去婚纱店里拿一对预订的袖扣，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就被绑架啦？
威尔曼是兰格家最会管钱+最会赚钱的全能继承人（全能保姆），兰格家不能没有他，废物弟弟菲尔曼也不能没有保姆哥哥威尔曼。
菲尔曼冷静地放下葡萄，把电话回拨回去，用严肃且试探的语气质问，“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你哥，你这没脑子的蠢材——”
电话被强制切断。
再拨过去，已经是无法打通的状态了。
菲尔曼盯着没了声音的手机，暗下去的漆黑屏幕倒映着他逐渐冷酷的眼神。
果然是他哥哥。
全天下只有他哥哥最爱骂人蠢材；
全天下也只有他哥哥敢骂他蠢材；
居然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碎混蛋绑架了他哥哥！
不管是葡萄还是圣女果，菲尔曼都吃不下去了。他当机立断给助理打了电话要他安排，不多时，行动向来迅速的助理告诉他一切已经安排妥当。
一张不限额的黑卡。
八位身形魁梧的西装暴徒保镖。
每人佩戴瑞士军刀和□□气质拉满的墨镜铁棍，铜墙铁壁一般守候在林荫道旁的几辆黑色轿车。
行人路过，虽然面露好奇，但都脚步匆匆，一眼都不敢多瞧——好奇害死猫，人也活不成，谁都不想惹祸上身。
菲尔曼脸色冰冷地出现，忠心耿耿的保镖们走上前来询问，垂首帖耳，“老板，我们该如何对付他们？”
菲尔曼露出残忍美丽的冷笑，“至少要打出脑浆。”
这些杂碎企图绑架他的哥哥，他必须要亲自惩罚他们，让他们露出痛苦忏悔的表情。他想带几把枪去，但是中国境内不允许配枪，所以……他给保镖们带来了一盘圣女果。
保镖的眼神落在他手里装圣女果的盘子。
诸如老婆饼里没有老婆，夫妻肺片里没有肺片和夫妻，圣女果里当然也不可能会有圣女。菲尔曼带圣女果下来，单纯是解渴+补充维生素c。
菲尔曼：“你想吃？”
保镖：“想吃。”
菲尔曼：“那我们吃完再去？”
保镖点了点头。
下午三点。
婚纱店里冲进了一帮凶神恶煞的“匪徒”。
握着铁棍，戴着墨镜，穿着西装。
他们收到指示，要把另一帮穷凶极恶到敢绑架他们老板的“匪徒”打出脑浆！
匪徒们气势汹汹冲进来以后，迎接他们的不是你死我活，是纯洁的白纱，灯光鲜花，以及婚纱店里播放的舒缓悦耳背景音乐。宁芙和威尔曼在休息区域的沙发里，岁月静好地翻阅一本婚纱图册——他们的坐姿美好地像是一对真正的新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西装暴徒”，婚纱店众人神色各异：
员工和顾客：0.0
不知所谓的保镖们：O.O
宁芙和威尔曼：0.O
最后出现的菲尔曼： O.0
我那么大一个惨遭绑架的哥哥呢？
——哦看到了，他在偷摸攻略我未来的老婆。
*
买婚纱花掉了4000万。
400块的花瓶零头是宁芙自己付的。
付完发现，她没钱去医院了。
她摔倒的时候把脚给崴了，威尔曼脸上也有伤口，所以他们去医院的钱依旧是菲尔曼付的。
威尔曼今天只是来店里拿袖扣的，一分钱都没带出门。下午打电话叫菲尔曼过来付婚纱钱，电话打完又恰好没电了——最后接连弄出了这一整幕啼笑皆非的闹剧。
在这幕闹剧里，宁芙负债4000万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拿出4000万零花钱的大小姐，她连公司股份都没有，日常花销大部分都得靠家里给。宁家不是出不起这4000万，但要是让宁家人知道宁芙试个婚纱能试出4000万的负债……宁芙的脸都得丢干净了。
兰格双子送她回家的一路上，她都在盘算着她到底要怎么凑才能凑出这4000万还给他们。盘算了一路也没有结果，下车时的表情尤其沮丧。
菲尔曼形容她，“你现在黯淡得就像一张没上过色的漫画线稿。”
“那我上完色能卖到4000万吗？”她满怀虚幻的希望。
菲尔曼弯下腰心情愉快地将她的希望打破，又把她公主抱起来，“当然不能。”
他把她一路抱进了家门放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温水，那条坏掉的婚纱是威尔曼拿上来的。
一条坏掉的婚纱能有什么用呢？
宁芙心情抑郁地看着那个华丽的婚纱包装盒。如果送去修补，转二手卖能折现多少呢？这种高定婚纱能修好吗？
她以为双胞胎们把她送回家以后就会离开了，结果两个都不着急走。
威尔曼站在她面前，“你晚上要怎么办？”
宁芙:“什么怎么办？”
“晚饭，洗漱，换药，你家里没人照顾。”
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是一人份的。
宁芙的公寓面积很大，除去些该有的家具，私人东西很少。她以前是个很喜欢买乱七八糟东西的人，断舍离了好几次以后，习惯就渐渐变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人住，买一大堆东西除了日复一日的熵增定律，没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益处。
宁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晚饭……点外卖嘛，换药洗漱我一个人可以的，我只是扭了脚又不是骨折。”
她说的也没错。
威尔曼却盯住她扎了厚厚绷带的脚腕，渐渐蹙起了眉——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她瘦得简直像是没有明天。屋子里空荡荡的，她也空荡荡的。
“你家冰箱里有吃的嘛？”他也不等宁芙回答，自己走近了冰箱查看。
冰箱里有吃的。宁芙本来就会自己做饭，准备的食材都挺齐全。威尔曼从冰箱门后探出头，叫走了还在沙发上研究诊断证明的菲尔曼。
他们兄弟俩都只会做西餐，不是网上那种简单敷衍的白人饭，是最正常的西餐。在询问过宁芙意见以后，他们就一块儿进了厨房。
宁芙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菲尔曼给她倒的温水，看看厨房方向，又看看手里的水。
这种感觉很不真实，各方面都不真实。
她惊讶于两位富家公子都会自己做饭，也惊讶于他们会留下来给她准备晚餐。
厨房跟客厅之间隔着餐厅，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她可以听见厨房里的响动，心里逐渐升起异样的感觉。
她这算是……被人照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