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毙命
白岸笙绕着鵸鵌施完全部术法,术法起效还得等上一小会儿,她再次开口:“鵸鵌,同我回北海关,你还能留住命。”
鵸鵌两只脑袋用力甩出,将白岸笙隔开距离,第三只脑袋破空将白岸笙的阳火凿出一个大洞,以此作为回答。
“白岸笙,差不多了。”孙延宁再也没了耐心,他食指和中指一并,嘴里唤道:“破!”只见半空中一道雷电劈下,迅疾势猛,让鵸鵌的两个头生生缩了进去,只留一个头昂立。而后那道雷电凭空再次炸裂,再分叉出一道,那道生生截断鵸鵌的一只手臂。
“啊——”一阵尖锐的嚎叫响起,周舟和李智朗捂住耳朵,头疼欲裂,身体第一反应让他们蹲下身子,企图减缓耳膜的震感。
孙延宁两手快速在身前交替,似乎在画着什么,随即他面前出现一个有半人大的发出蓝色荧光的八卦。
八卦悬空而立,光亮映得孙延宁整个脸在黑夜中也像在发光。
“道法,是老子那个道吗?”耳朵还有些嗡鸣,但回过神来的周舟瞧着八卦,注意力被夺走,也短暂忽视掉了身体的不适。。
“是的吧……”一旁的李智朗回应他。他不能确定,老子在《道德经》里提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意为道始于一,一而不生,故分而为阴阳,阴阳合和而万物生。孙延宁是道法,应该是由此而来。
而这八卦随着孙延宁的落手,如一块展开的巨大帷幕,飞速朝着鵸鵌盘旋而去。八卦图上阴阳两仪渐渐变小,周遭的方位符号逐渐变大。
白岸笙和鵸鵌立在八卦阵下,八卦阵在他们头顶盘亘,调整方位。
李智朗瞧着这一幕喃喃道:“乾坤艮兑坎离震巽。”
“对着鵸鵌的这特么是哪个卦?”周舟也看不懂这些长条短条的,但他知道八卦图不同卦象对应的内容不一样,这意味着,鵸鵌将要面临的结局也随之不同。
“乾坤艮兑坎离震巽
天地山泽水火雷风”
白岸笙循着八卦象辨认着,每个八卦图上都有“—”和“--”,这是组成八卦图的爻,爻分阴阳,阴爻与阳爻的数量其实是和数学进制有关。阳爻的增加就意味着阴爻的减少,象数相应地表达了阴阳消长之间辩证变量的关系,而在鵸鵌之上的卦象显示则为——
“是艮七。艮为山,代君,居南陷立夏。”陶子出声解释,“以山下压,君作制,将鵸鵌辖于君山皇权之下,再用墨法阳火创笼,这出八卦是想将鵸鵌封住。”
陶子话音刚落,只见鵸鵌面露痛苦,似乎有千钧压顶,他双手高高撑住一片虚无。八卦图在上方离他还有些距离,他触不到,却躲不开。
“轰——”鵸鵌一只腿承不住重压不得不屈膝跪地,另一只腿即使是周舟远远瞧着都能清晰看到颤抖的肌肉。
白岸笙瞧着鵸鵌,八卦图中的爻越发明亮,她知道,鵸鵌快要撑不住了。与此同时,在白岸笙的眼中,鵸鵌身上出现暗红色的细丝走向,丝线似乎勒进鵸鵌的肉中。
“你的名字。”白岸笙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她对鵸鵌问道。
鵸鵌牙关咬紧,没空搭理白岸笙。下一秒,周舟瞧见白岸笙的手上再次出现了那一把斧头。斧头从白岸笙的手上飞出,带着破空之势,与此同时,白岸笙也一跃而起。
“白岸笙!”孙延宁惊呼。
斧头空中落回白岸笙的手中,手起,刀落。和白岸笙一同落地的,还有鵸鵌的3个脑袋。血液垂直喷射,白岸笙下半身子全是星星点点溅射的血迹。周舟脑子瞬间空白,直面突然发生的——死亡,无关是人或是兽,都让他愣在原地。同样楞住的还有李智朗,一眨眼间一刀切下,他生活了近30年,在无数的书里看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但当杀戮像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时,他没法再保持冷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反应过来的孙延宁暴怒,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他明明早就提醒了白岸笙,“关内鵸鵌的数量已经临近最小生存种群数了,我跟你说过,这只鵸鵌要带回去。”
白岸笙没有答复他,也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做出解释。她走上前,脚下前方是倒地的鵸鵌。橙黄色的血流了一地,白岸笙指尖上簇着一小团泛着金色的火花,手轻轻一挥,火花轻巧地落在鵸鵌的身上,一瞬间,小火花就像是被丢进了油田,火海瞬间蔓延,包裹住了鵸鵌全身。但没有噼里啪啦的蛋白质燃烧的声音,没有烧焦味,无声无息,就像是层金黄色的火膜,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鵸鵌的尸体。
前后不过十秒,鵸鵌就从眼前消失,只留下一小截拇指般大小的兽骨,遍地的血液被火海的高温化作看不见的尘烟消散。
死亡太快,近乎是瞬间的事。
周舟喉头哽着,整个思绪像是一团糅杂的麻绳,怎么也找不到头,他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但却开不了口。那只鵸鵌呈抛物线飞坠的头挥之不去。
“为什么杀了那只鵸鵌?”打破沉默的是陶子。
白岸笙抬头望向不远处嘴角还带着血迹的小姑娘,半晌才轻轻开口道:“这只鵸鵌背了不止一条人命,墨法和兵法同治锁形塔,杀了人的异兽其罪可当诛。”
“你查清楚了吗?你——”孙延宁咬紧牙关一个字,克制着想要动手的怒火。
“他已经死了,”白岸笙瞥了眼在地面上的那截白色兽骨,“我会把兽骨带回北海关葬了的。”
“那他是不是还得对你感恩戴德啊?”孙延宁嗤笑一声,遇上白岸笙他都变得随时可以阴阳怪气了起来。
白岸笙径直走过去,捡起那根兽骨,小小的骨头寒气沁人,她握着骨头,低垂着头,之前的争斗中,扎着的头发已经散落不少,数缕垂在两颊,挡住了她的神色。
“鵸鵌已死,玃如又跑了,我先回北海关把情况呈上去。后续——”
白岸笙的话还没说完,孙延宁就冷漠地打断:“没有后续了。道法将会接手此次事件。”孙延宁打定主意,他绝不会再和白岸笙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