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番外（5）

距离那场人尽皆知的大战，已经五百余年了，而她龟缩在这里，也已三百有余了。

结黎看向窗外，灰暗阴沉的天空，是她熟悉的海市。只是如今，海市不复曾经的繁华，只剩满目疮痍。

自从海市主与留芳阁被一把火烧个精光，海市便群龙无首，各大势力自立门户，而仙月休战期一过，这片三不管地带，更是饱受战争的牵连，沦为了两族纷争频发之地。

曾经需要海市主偷偷炼化的祟气，现在已经成为随时可见的景象。结黎不敢出门，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遇上因感染祟气而发狂施虐的人。

只有她待的屋子是安全的，这里施加了父亲和丹音从各地寻来的法阵和法器，也存放了无数用来保住她性命的灵药。她身上的蝶毒快要消失了，但她只能待在这里，因为她背叛了她的恩人，而水云天，也容不下她这个月族。

结黎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海市主手里那把最锋利的刀，她只是一个为生存挣扎的小商贩，可是最后，是她亲手把最致命的刀刃，刺向了曾经冒死救她的人。

她害了小兰花，所以，她最渴望的家，也被她自己毁掉了。

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没有后悔的资格。她自己种下的因，果再苦也得自己吃。只可惜，因为她，还连累了父亲和丹音。若没有她，父亲还能好好做他的澧沅仙尊，不需要与海市主虚与委蛇，更不需要想尽办法保住她的命，丹音也不会……

“结黎！”

丹音慌张地冲进来。结黎一下子站起来，扶住有些踉跄的姐妹。“出什么事了，丹音？”

“跟我走，赤地女子被定了反叛之罪，之前容昊仙君逃狱之事被重新翻出来清算，爹已经下狱了，水云天迟早会查到你的，你不能再留在这里。”

结黎瞪大眼睛，“赤地女子怎么会反叛，她不是水云天的战神吗？”

她记得，赤地女子可是水云天的定海神针，若非有她回归，这两百年仙族也不敢在边境频频挑事，毕竟月族虽然没有了月尊东方青苍，可现在他们上下都一条心，有觞阙和巽风在，颇有一战之力。

“赤地女子被祟气感染，杀了仙兵，在云中水阁说太岁现世，君上说她借词卸责居心叵测，要将她诛杀，结果发现她刑前叛逃，现在已经下了缉杀令。”丹音快速收拾好一切东西，拉着结黎就走。“其他事我路上和你说吧，我们快走，仙兵随时可能查到这里，我带你去求神女，现在只有她能保得住你。”

神女，息芸，小兰花。

结黎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情。她从未和丹音提过小兰花之事，可是兜兜转转，她还是需要去求小兰花。

小兰花还会原谅她吗？不会了吧。再傻的人，被害得险些连性命都没了，怎么还会原谅施害者。

这是她活该的。

……………………

结黎其实一直都有听到关于神女的传闻。两百年前小兰花复活之后，就以神女之尊被迎回了水云天，还表示此前种种，皆是受月尊迫害的权宜之计。结黎听到后只觉得这是以讹传讹，小兰花不会这样的。但丹音也提过，说神女变了个人，不像是她认识的那个小兰花了。结黎一直在想小兰花能怎么变，怎么会变，直到她见到了神女息芸，才终于明白了丹音的意思。

那是小兰花的脸，但却不是小兰花。

结黎跟着丹音一起鞠躬行礼，不敢过多打量眼前的神女大人。神女虽然言语间很温和，也没有拒绝她们的请求，脸上也一直带着和煦的笑容，但在结黎眼里，那好像只是个面具，因为那双眼睛，漠然且空洞，看得让她心里发怵。

那不是小兰花。

小兰花已经死了。是她害死的。

TBC.